《早中世纪的爱尔兰圣人和墙头们》S****火

51、都柏林的圣劳伦斯奥图5

　　果然，亨利二世见到劳伦斯后雷霆大怒，如果没有破口大骂也应该是咆哮如雷。也许我们可以想象，亨利的吼声怎样在城堡大厅回荡——你，你们爱尔兰人，嘴里出来的哪句话算过数？！还有你，在教宗面前嚼舌头，让人人都到我跟前抱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爱尔兰人间的动作吗？你让他们合起来跟我们作对！现在你还敢来见我！你想学贝克特，好把炭火都堆到我头上是吗？你们把英格兰国王当成了一个傻瓜！——他拒绝倾听劳伦斯的一切解释，拒绝Roderick提出的一切条件，并下令禁止劳伦斯返回爱尔兰。

　　于是劳伦斯成了一个囚徒。眼下没有任何办法，只有等国王的火气下去些再伺机行事。可能要等几天，还可能是几个月，还可能是几年。劳伦斯先停留在牛津南部的阿宾登（Abingdon）修会，之后决定渡海面见正在诺曼底作战的亨利。在特雷波尔（Le Tréport）登陆后劳伦斯突发急病，休息三天后坚持继续前进。一路上劳伦斯的病情越来越糟，几天后他们抵达了Eu的圣维克多修道院（Abbey of St. Victor），这里的僧人属于圣奥古斯丁制的圣维克多司铎团（ Augustine Cannon of the order of St. Victor），也就是劳伦斯所属的奥古斯丁司铎团的姐妹会。

　　现在劳伦斯彻底被疾病拖垮了，他委托王子的老师若望代替他前进到亨利二世的所在陈情。接下来的几天里病情愈重的劳伦斯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终于返回的若望带来亨利二世的消息，也许是被劳伦斯的状况触动，国王准许了和议条件并允许劳伦斯回国。后一个显然太晚了，但至少算个善意的标志和安慰，得到信息的劳伦斯把头抵在若望胸前表示感谢。

　　圣威弗烈临终时把他的庞大资产分成四分：一份分给在漫长的流放期中他身边的追随者们；一份分给领内修道院和女修院长们，好在必要时有钱贿赂权贵；一份分给穷人；一份给罗马圣座——当随行请求劳伦斯立下遗嘱好分配遗产时他说：“天主知道，太阳底下我连一个子儿都没有”。劳伦斯认为都柏林主教名下的所有资产全部属于教会，至于他的个人财产早在不断的赈济和往复旅行中花费干净，此时此刻他确实一无所有。

　　1180年，11月14日夜晚，气息渐微的劳伦斯神色安详的用拉丁语呢喃着圣咏 56篇中的句子，片刻后他的表情却变得沉重忧郁，开始用他的母语反复呼唤。法国僧人们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就向随行的爱尔兰僧人们询问他所说的内容。人人面色沉重无人愿意回答，终于一个爱尔兰僧人在对方的一再请求下告诉了他们 ，他们的主教在为他的人民和丧失的灵魂伤恸：“——啊，可怜的人们啊，现在你们要怎么办呢？谁来在灾祸中帮助你们？谁来为你们疗慰伤痛？——”

　　据记载这天晚上，一个都柏林人梦到城中主教座教堂的大祭坛坍塌下来摔碎成渣。

　　劳伦斯埋在圣维克多修会，很快这里的法国僧人们开始接待来自四面八方的朝圣者，并不断有奇迹发生的消息传来，四十五年后劳伦斯被加封圣品。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中劳伦斯的部分骨骸被带回爱尔兰，包括从十三世纪开始悬挂在后归属圣公会的Christ the King大教堂的保存在铁笼里的他的心。三年前这颗心被盗，至今下落不明。

　　劳伦斯的一个教士曾向人鼓吹他的主教的奇迹，劳伦斯听到后斥责了他，劳伦斯说：“如果我能得到如此垂照恩典，我会请求天主使我成为一个好人”；为了维持与他的身份相应的尊严，他的外衣总是体面整洁，即使贴身穿着僧侣的粗毛苦衣；他在生活中节制严格如同僧人，虽然他的客人总能在他举办的筵席上尽兴而归：为了不让客人们扫兴，他喝掺了颜色看上去象是葡萄酒的水；每天三次自罚（Self-flagellation），不间断日课祷告，清晨时他独自徘徊在墓石间，默念为死者的祷文；人们认为他是一个具有超自然能力的圣人，因为到都柏林大主教门前求助的，“凡是求的，就必得到；找的，就必找到；敲的，就必給他開”。

　　书写劳伦斯生平的作者是曾在强弓军队中做事的诺曼人Gerald of Wales，对他在诺曼人攻占都柏林前后的举动颇有微词，但最后对他的评价是“vir bonus et justus”：a good and just man,一个公义的好人。

　　“一个公义的好人”，甚至应当是他的敌人的也爱他。

　　这就是“凯文之后格林达洛修会最伟大的住持”，都柏林大主教和爱尔兰僧人Lorcán Ua Tuathail的简短生平。

作者有话说

　　西方历史书总给人以欧洲比太平洋还辽阔的感觉，其实李克用（856－908）最点背时晋的势力范围也超过英国全境（当时南唐势力范围应该盖过法国全境）。思维扩展下势力范围盖过整个英国主岛的孟知祥(834-974)顶了大半辈子西川节度使没敢称王的情节，某实在不敢评断“英格兰国王”是何等品级——贝克特再招炮轰至少没落下为五斗米折腰的笑柄，劳伦斯同理。
地球非常小，时间无始无终，人所能知的极其有限，但是站远些，看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