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中世纪的爱尔兰圣人和墙头们》S****火

52、都柏林的圣劳伦斯奥图6

　　我多次流离失所，你都知悉，我的眼泪聚在你皮囊里；岂不是也写在你的书卷内﹖（圣咏56：9）

　　九世纪以来维京人的洗劫，随后连年不断的天灾人祸，曾被称为“圣人和学者盛放的土地”的爱尔兰教会渐渐走向衰落。劳伦斯之后的下一个爱尔兰圣人出现在七百年后，因为卷入英当局构造的“天主教阴谋”（Popish Plot），以包括“积极推动天主教信仰”在内的罪名被处以最高死刑“绞刑，水淹，活剖”的阿玛大主教Oliver Plunkett（1625 – 1681）。亨利八世改宗以来施行禁教法，限制天主教徒社会地位和土地财产试图使爱尔兰“新教化”，英伦诸岛的教会进入了漫长的冬夜。从主教到教士，数代人在与神父猎手们斗智斗勇中渡过，“杀了我一个自有后来人”成为当时的共同态度：游击，地道，无间，暗哨；爱尔兰版的林海雪原和红灯记在各地不断上演——如果被发现有一串玫瑰经念珠，最好立刻塞进嘴里吞下去——外出时乔装打扮，风紧时蒙面纱主持弥撒，所以教民们被带去问话时可以诚恳的说没看到神父长相；如果被流放的就立刻偷渡回来，即使重返的教士一经发现可以不经审讯当场击毙；罗马圣座学院下的英国学院曾被称作“圣座直属致命者神学院”，教难时期这里的学生大批回国内从事秘密传教打理教务，六十多年间四十多人被杀，上百人被囚禁流放。每当有同学死难的消息传来，师生就聚集在学院礼堂，在当中有圣贝克特和圣艾尔蒙形象的“致命者之画”前唱起大赞美颂向亡者致意，Te Deum的歌声中另一个同学已经写好了遗书整装待发——英国人惊讶的发现他们领内的教士像蟑螂一样拍不完灭不净，不得不承认新教化爱尔兰政策的全面失败，转而改变措施。

　　“我们很少存留有那些黑暗教难时代生活劳作在不同教区的神父的名字的纪录。从伊丽莎白时代到19世纪初爱尔兰神父们冒着生命危险指导教民，主持弥撒，施行圣事。他们的所作，他们的奉献，他们的英勇，他们的悲伤，他们的欢乐只有天主知道。对那些不理解天主教信仰的人们来说这必定充满了吸引力：在那些迫害世纪中能在不同的伪装下发现这么多神父们，无畏于政府监控服事那些被压迫的人们，不求属世回报的为他们带去信仰的慰籍。我们对这些为羊舍命的牧者们所知甚少...”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来自爱尔兰的圣人了，通常那里传来的只有负面新闻。时下的政策仍是爱尔兰的问题留给爱尔兰主教们解决，因为爱尔兰的问题多是些在欧洲本土前所未闻充满创意的问题，如今她的教会在接连不断的危机中至少还有呼吸。而封圣需要访查奇迹，这是一个漫长的需要大量资金支持的过程。爱尔兰教会能够长期募集捐款支持非洲等地慈善，甚至在大萧条时期也不间断，但没钱也没精力再启动一个封圣提名。

　　如果要问爱尔兰圣人的典型奇迹是什么，我想大概只有前扑后继，源源不断，默默无闻，字面意义上以身殉职的过劳死。也许我们会不意外的发现，创立林迪斯修会的爱尔兰籍住持和主教，活着时就被广泛视为圣人的圣艾丹（St. Aidan，-651）实际上生前只有一个勉强算数的奇迹纪录。他做过的全部只有“积极推动天主教信仰”，解放奴隶开设学校，亲自四出化缘乞讨施舍直到在旅途中倒下，因为没有房产所以他在一座乡下教堂里倚在墙边靠着根柱子死去。

　　这种爱尔兰奇迹的传统一直到今天仍回响不绝，我们可以找出的名字有，二战时期在罗马积极活动营救盟军战俘和犹太难民被称为“梵蒂冈的红花侠”（The Scarlet Pimpernel of vatican）的Monsignor Hugh O\\\'Flaherty，战后使曾是针锋相对的敌手的纳粹军官皈依；一战时的军中教士（Military chaplain ）Fr.Francis Gleeson（1884 – 1959）,他给战死官兵家属发出并回应的无数封家信也许很难全部找到，但他在路边搭起的祭坛前骑在马上为芒斯特士兵发大赦的情景永远定格在画布上；被评价为“一个在这里服务战斗过的最勇敢的人”，在前线被炸死尸骨无存的另一个军中教士Fr. William Doyle（S.J. 1873 – 1917）；北爱争端激烈期贝尔法斯特的调停人Fr. Alec Reid （1931－2013）….如果询问“他们在天国已经被封圣了”多半是最后能得到的回答。

　　Know to God alone，只有天主知道。

　　"Hibernia de populo barbaro" ：barbarous people of Ireland: 爱尔兰的化外人，愿天主使我永远保有这样的“化外人”灵魂！毁誉参半的伤痕小说《Angela's Ashes》中一个小学老师对爱尔兰信心做了最好形容：“我们的主没有鞋，你不会看到他穿着锃光发亮的鞋子挂在十架上”；Gerard Manley Hopkins（S.J. 1844-1889）在家信中说“我很吃惊你们认为我的皈依（天主教）是因为我的美学追求，若是如此我将更满足于国教会，因为天主教中更常遇到糟糕的品位”，他投身耶稣会因为“希望作为一个寻常神父在穷人间终此一生”；我的洗父是祖籍Donegal的前修生，从他那里我学到了基本的教理和爱尔兰式虔诚：在荒诞的传说和轻佻的玩笑中；在墓石环绕的小教堂中；在朝圣路上的赤足和双膝中；在荒郊野外的“弥撒岩”中；在葬礼上的“尘归尘土归土”和欢歌笑语中；在平日里圣人般的英雄善举中；在穷寡妇的两枚小钱中；在“Deus meus adiuva me/Tabhair dom do shearch, a Mhic ghil Dé*”的咏唱中；在相隔一千四百年仍在英吉利海峡，莱茵河谷，阿尔卑斯群山间回荡的爱尔兰人克兰班（“Columbanus Hibernus”）的船歌中——让我们的灵魂，诸位，牢记基督，高歌吧！

　　今天是圣凯文的瞻礼日，他是我的和很多人的未磨面的亲切朋友和严格的精神导师，格林达洛是他的所有而他与我们分享了他的所有，格林达洛也是劳伦斯留给我们的所有。在此我邀请所有人经过爱尔兰时去格林达落：都柏林的St. stephen Green公园侧的Dawson路上有常规直达汽车St. Kevin Bus；避静中心由慈悲修女会看护，她们有由住客捐款组成的小基金支持旅费不足的投宿者。这里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恳求，当你到达圣救主教堂时，我请求你，亲爱的朋友，请记得在祭坛的位置念段圣母经。为派特里克，为凯文，为劳伦斯，为所有埋葬在此的死者，为所有以格林达落为精神故乡的人们，为所有背井离乡漂流在外的游子和他们的家人，为我们每个人的□□和灵魂的故土。

　　我也会为你祷告。

　　圣劳伦斯，为我等祈。

作者有话说

　　*Deus meus adiuva me/Tabhair dom do shearch, a Mhic ghil Dé:拉丁语：我主，快来救助我／爱尔兰语：给我你的爱，光明的天主子
＊附送的小故事：英国禁教法时期当局悬赏举发捕捉各地教士，主教/神父/私教/修生/修女或生或死各有不同赏金。期间最臭名昭著的是Mayo神父猎手Sean na sagart（John of priests）,常在得手后欢呼“我一年的房租有着落了！”他诈死骗来Fr. Kilger听临终忏悔加以杀害，又试图捕捉被杀神父的侄子Fr Bourke.此前S带士兵围堵Fr Bourke主持秘密弥撒的老屋时地板被惶恐的人群压塌,没陷下的Fr Bourke从二楼翻窗跳出，跑到湖边被一个船夫救助脱身。Fr Bourke坚持出席叔叔的葬礼好祝福葬地,他乔装成抬棺材的农民被Sean认出，但因被村民保护性的围住无法开枪。在村民掩护下Fr Bourke迅速逃离但被追上,扭斗中Sean被杀,他的尸体被随后赶到的村民扔进河里，直到Fr Bourke强令村民捞出行葬礼埋葬。后爱尔兰各地举行地下弥撒时放风人常喊 “Sean na sagart ag teacht!“（John of priests is coming!）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