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柳色倾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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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城连家上三代曾出过三任状元，族系众人也多出仕，官至尚书。只是到了连夫人连落天这一代才渐渐败落下来，退回云霄城成了一支普普通通的书香世家。
连夫人觉得她屡试不第那是名字没取好，也不知老祖宗是怎么想的，取了落字也就算了，偏偏还加了个天。从天上掉下来，这寓意还真是——。
连夫人一心想重振连家，自己指望不上，只好指望下一代。连家的大小姐还没出生前就早已把名字想好了——连潜跃，潜龙鱼跃还不算还是接二连三，可见野心有多大。只可惜，后来有个算命的说这命数太强，怕折了寿，这才换了两个字，浅悦。
连夫人一心望女成凤，偏生不怎么会养女儿，步步紧逼反而将连浅悦读书的兴趣彻底磨没了，到了十三岁，更是连秀才也没去考，反倒是吃喝玩乐样样都拿手得很。
连夫人急上火，又打又骂，没想到竟然适得其反，连大小姐越发无法无天。结果嘛，连浅悦十八岁那年终于奋起反抗，卷了攒了十几年的银票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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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啊，我们就这么出来了，回头——”
“回头什么回头。人都到镇上了，你现在才提有用吗？”
程保扁扁唇，心里委屈得很，她明明在她家大小姐翻墙的那天就提醒过了好不好，可人家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程保是连家大管家的大女儿，从小就给连浅悦当书童，这性子却太过木讷敦厚。以前连浅悦还小不懂事的时候还好，可随着连大小姐性子成形了，越发放浪形骸，她也跟着倒霉起来。毕竟，这主子受罚，她当下人的自然也逃不过。
连浅悦看她耷拉着脑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纸扇一收在她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行了，回头本小姐送个男人给你补偿补偿总行了吧。”她说完，视线又随着人流瞟向了前方。
九月初的夜幕，本该在静谧中带着点入秋的凉意。可对于上饶镇而来，今天却是除了过大年镇上最最热闹的沐神节。大灯笼从青岩寺一直沿路而下，连着商铺遍布了整个小镇。到哪里都是喧闹的气息。
现在这个时候已是戌时，街上人群却是不减反增，她们几乎是只能挪着小步子被挤着往前走，这让舒适惯了的连大小姐很是不习惯，不过这么跟着凑热闹去看什么莲花仙子，感受着不一样的氛围，总比平日里整日被逼着在家读书要有趣得多。
所谓那仙子其实也是镇上的人选出来的，据说八月末的时候就定了镇上一户姓甄的嫡子，不仅样貌好，气质还是温雅型。不过，对于那温雅的二字众人都没什么感想，毕竟这江南水乡，出的男子自然总少不了染上些如墨山水的韵味。只是因为当初选人的时候是带着面纱的，如今才算真正一睹芳容，一时好奇心作祟，这才挤了那么多人。
沐神节晚上的巡游有两段，一段是从上圆河顺流往下的画舫；一段是自从南镇一路往东的街上花车。而现在这个时候，据说那花车刚过了半曲桥，正要往这边来。
连浅悦被人挤得感觉都迟钝了不少，一时之间根本没发现什么异样，直过了半响，才猛然觉得那方才虽然缓慢却实实在在往前进的人流，这个时候却好像突然全都不动了。折扇下意识地敲了敲手心，她正觉得奇怪呢，旁边倒有人体贴地直接替她问了。
“喂，怎么都不动了。老娘可还等着看美人呢！”这人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立刻一阵附和。谁想，前排的人却头也不回地喝道：“吵什么吵！没瞧见人家柳大公子在前头吗？”
“柳大公子？哪个柳大公子？”
“哎哟喂，你这是被人挤傻了吧？柳家嫡长公子这么出名你都不知道？！”
“哦哦，就是那个据说是镇上第一美人，却连选仙赛初赛都没过，还被人家指名道姓说不端庄的那个柳公子？”
“呵。可不就是他。不过，这长相还真是——啧啧。”
那几个女人明明踮着脚挤破了头，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浓的鄙夷和一股子酸味。连浅悦眼珠子一转，突然狠命将程保往前推了一把，这一举动立刻引起来前面女人的不满。
程保连连道了声歉，才回头无辜地看着自家大小姐，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她嘴角一咧，来了一句：“开路！”
她倒要看看哪个大家公子那么倒霉，竟然被贴了不端庄这个标签。她也很好奇，那位柳大公子究竟是何长相，竟然轻轻易易地就抢了人家甄公子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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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保一路被揍了好几拳才完成了护送连浅悦到最前排的使命，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被人骂骂咧咧了好一阵。不过，这些连大小姐都不在意，她一直以为自己也算得上是阅男无数，可没想到就这么抬眸一瞬，整个人竟也怔怔然完全呆住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
那少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站在街旁那连成一排的红灯笼下，朦胧的烛光随着夜风摇曳映着他忽明忽暗的面容，和那一身显眼的红衣。他左手似是无意地环着细腰，明明那周身底蕴确实也是缭绕不去的大家风范，可那柳眉杏眸微侧间就是无端让人觉得媚。
她见过比他漂亮的人有，比他媚人也有.可他身上那种风情却完全不同于后天调教，而是天生的一种张扬，倒像是一团火，映在人眼里了就怎么也灭不去了。
她眼神越来越亮，视线瞬间有些迷离。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如此不知趣，突然嚷了一声。“怎么都不走了，花车到了啊！”众人正被眼前美色所惑，哪里有心情管她，只听一人怒道：“滚开，花什么车！没瞧见老娘正忙着吗？！”方才发话的人被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顿骂，不知嘀咕了句什么，很快就消了声。
那少年眯眼扫了扫人群，突然红唇一勾，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
她觉得他笑时那双勾人的眼睛就正对着自己，眉眼一弯恍如江南三月那一夜怒放的枝头，看得她心神一荡，眉心止不住地跳。
只可惜，她那绮丽心思还没蔓延多久，耳畔却不和谐地传来格外清晰咽口水的声音。她一口气堵在胸口，黑着脸侧头去看，就见一又瘦又矮的书生气女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少年。大概是她视线也很炙热，终于察觉到不对，狐疑地转过眼，对上她吃人似的双眸，吓得赶紧低下头。
连浅悦冷哼了一声，再抬头时，却发现那少年不知何时竟然走了。她赶忙往前跨了一步，却只来及地看到他隐没在暗色间，越来越远的模糊身影。
她的目光还在他身上流连，起先是那飞舞的青丝，再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一路往下，若隐若现的翘臀，和那修长的双腿——
脸好看，背影也迷人。哪里不端庄？怎么瞧，这都叫个性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柳色倾城（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