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百晓生（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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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商！清商！”
向来冷清的青山岭又一次在某人高着嗓子的叫喊中拉开了热闹的一天。厨房里，正在煮粥的顾清商听到那恼人的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倒是不想理睬呢，可慕玲实在是个无赖性子，若是不理，他能吵到你一直理他为止。
顾清商推开卧房的门，睡在她床上只穿着亵衣的男人还躺着抱着被子蜷成了蚕蛹。看到她进来，嘟着嘴伸出两条光溜溜的手臂。
他看她走过去，就从被子钻出来，搂着她的脖子让她坐在床边，整个人就贴在她身上。他背脊裸/露在外，她只要手一环，势必能碰到。顾清商只好任由他抱着，不与他拉扯。
“清商。”
“嗯。”
“为什么每天起来都看不到你？”
“……”
“……今天吃什么？”
“饭。”
“顾清商！”
撒娇也撒了，正常沟通也试了，这女人完全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慕玲一阵挫败后一下子炸毛了。他瞪着一双凤眸，死命蹂躏着自己的红唇，生气的模样比起任何时候都要生动。
顾清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慕玲一愣，心里什么滋味都还没涌上来，就听她特别真心实意地说了两个字：“难看。”
慕玲傻了，连她起身出去都忘了。呆呆坐在床上，耳边就一直回荡着那两个字。
难看？
他难看？
他难看还把他排在第三位？！
等等。
他伸手扯了扯头上乱翘的杂毛，啊地一声钻进被子里。怪不得早上怎么勾/引她都没用，还以为是她真的是君子坐怀不乱，原来是他自己脸也没洗头也没梳！可是——她竟然就为了这个嫌弃他，简直可恶！
他在被里咬着手指，悔恨交加后又忍不住怀疑地拍拍自己的左手手臂。他明明是给她下了子蛊
啊，她怎么就一点反应没有？
其实，就刚刚那两个字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足够她死千万次了。可对顾清商，他却总是有点舍不得。慕玲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根梨花簪，嘴角忍不住轻轻一弯，会刻簪子会做饭，这样的好女人他要去哪里找第二个呢。
***
慕玲大概是相当介意她的话，自那之后早上再也不找她了。起来后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才敢在她面前晃悠。
日子一天天过，门口的那颗梨花树花期只有短短一个月，到了月末就开始凋谢。慕玲明显觉得顾清商的话越来越少了，以前还会因为嫌他太烦想着法子让他闭嘴，现在任由他扑任由他抱，却用
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望着他。
这一日，他早上起来却没有向往常一样从厨房里闻到熟悉的香味。他还以为那女人就这么丢下他走了，慌慌忙忙地爬起身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那颗梨花树下一片一片花瓣如雪似地飘飘扬扬落了一地，那女人就站在一地梨花中，一身素色白衣，背着手仰头看着那枯槁的枝头，清瘦的背影安静得就好像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
“清商！”
他没来由地心里一揪，脱口而出唤她的名字。顾清商背对着他站了许久才慢慢转过身来，却没有说说话，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慕玲被她盯着脸红，半响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了一声冲进厨房。“不许说我难看！”
他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顾清商看着那消失的红衣，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转瞬即逝。慕玲洗漱完再出来的时候，顾清商背上已经背了一把用白布裹起来的剑，手上拿着包裹，看上去似要出远门。
“慕堂主，我要下山去了，你走吧。”
慕玲一下子顿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她，半响，低着头踢了一下脚尖，闷闷地道：“我，我还没吃饭呢。”他缠了她有大半个月了，虽然每每被她无视，可却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过这么悠闲的日子。他还……没想走呢。
“慕堂主，那天不过误会一场，我与正道交好，你却是魔教中人。”
慕玲没想到过了大半个月这女人没有丝毫动摇，反而终于把话跟他说清楚了。这种话他可以说，却无法忍受别人反过来告诉他。他顿时恼羞成怒，拦着她不让走：“我不信，你就因为这种理由？那好啊，你们正道不是整天满口仁义吗？如今你毁了我的清白，竟然都不愿负责，岂不是连你不耻的魔教都不如！”
顾清商只是看着他，像是在看个捣蛋的孩子。慕玲一跺脚，“你是不是嫌我？你明明看到我守宫砂还在，你还嫌我？！”
“慕玲。”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足以让他一下子闭上了嘴。顾清商抬起手似乎想要揉揉他的头，却只是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垂了下来。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是幽冥教的堂主，蛰伏在青蛇堂中当着一个不起眼的下属。那天，那位前任堂主对你欲行不轨之事，你拼死抵抗却仍旧不敌，最后想和她同归于尽是不是？”
慕玲瞪大眼，惊讶过后眼里闪过喜色。“原来，那天救我的人是你？！”
他沉浸在找到恩人的喜悦中，甚至觉得她们的缘分乃是天注定，顾清商后面那句话却彻头彻尾浇了他一盆冷水。
“幽冥教这种地方，贪图你美色之人岂会是少数？就是现在，你这武艺在江湖上也不过中上罢了，当真能够全身而退吗？”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人格外地陌生。
“顾清商，你别忘了，你中了我的蛊毒！”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竟然回了他这么一句：“无妨，一死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百晓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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