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将军凯旋后（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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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公婆的好处是不用担心前一天晚上放纵太过。第二天，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将将醒来。明明那女人走了五年，可现在浑身酸软的感觉却无一不昭示着对方强烈的存在感。他侧过身，轻轻抚过身旁早已没了热度的被铺，想起昨晚的热烈总有种刚刚新婚不久的羞涩。他揉了揉酸疼的腰，又愤愤捶了下她的枕头，下一秒反而自己先被自己这种稚气的动作给逗笑。
顾云初本来还想在被窝里多呆一会儿的，后来却被外间哭哭啼啼的动静给惊动了。他狐疑地穿好衣服出去，就见锦春期期艾艾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而韩韶坐在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哭。
顾云初蹙了蹙眉，本能觉得是他这个小厮在找事，沉着脸看向他：“怎么回事？”
“回主君，家主——”
他才刚开了个头就被韩韶丢过来的严厉眼神吓得魂都没了。这下子倒让顾云初越发奇怪，只好看向韩韶。“妻主，锦春刚来我身边伺候没多久，可是惹你不高兴了？”房门开着，外头还有那么多双耳朵呢，他也不好直接问，只能委婉先示弱。
韩韶看了他一眼，“没有。不用罚他。”说完，她忽然站起身来，背着手就出了屋，那模样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待见他。顾云初脸色一下子僵住了，完全不能相信这个昨天晚上还跟他亲亲热热的女人今天竟然莫名其妙就这么无视他。
他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伤心，一回头却惊喜地发现韩韶又折了回来。“云初，我去找梅宣。就是昨天在家里住下的那个。”她刚才走出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军营，云初也不是她的下属。
“哦，你去吧。”
顾云初眨了眨眼，唇边瞬间绽开笑容。
他能看出她的不习惯，即便忠武侯府跟五年前几乎毫无变化，但她终究是五年未归了。可她这一次愿意回头来跟他解释一句，就说明她其实也在努力地让他重新回到她的世界里。这样的她，他哪里可能还怪她，反而愧疚得觉得自己不太体谅她。
他坐在韩韶原本坐的位置，看向锦春。他这个小厮虽然跟着他身边不长，可胜在机灵，怎么韩韶一回来就两次起了冲突？
“你先起来吧。”
“谢主君。”
“刚才到底出什么事了？”
“……今早，奴拿了家主和您的衣服去浣洗房，没注意到家主衣服还有个荷包。家主练完剑回来问起，奴急急忙忙去找……那荷包有些旧了，下人手粗，洗坏了……然后……”
“然后，她大发雷霆了？”
“……”
“东西呢？”
“被，被家主……”
顾云初深吸了一口气。什么破荷包值得她这么重视？他竟然还傻到相信她说什么五年没有碰过男人的话，还觉得自己不够体贴？
骗子！大骗子！
***
“瞧瞧这春风得意的样子。韩韶，我跟你认识五年了吧，就从没见你这么笑过。”
“整天都在杀人，你觉得我笑得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要是能有其他出路，我想我也不会去军营。”梅宣端起酒杯碰了碰她的，“好了，不说这些了。那现在呢？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是凯旋而归，是大齐的功臣，日后可谓前途无量啊。”
韩韶嗤笑了一声，一饮而尽。“狡兔死，走狗烹。”
梅宣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对今上是如此评价，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皇上继位至今，朝堂之上燕王党和顾丞相一派相争不休。燕王权倾朝野，不可能再让她的人渗入军中。更何况，边关还是你娘旧部，派你去已经斟酌之后的选择。”
“派一个黄毛丫头，一个毫无经验的人上战场也算斟酌？难道不是在拿大齐开玩笑？”韩家满门忠烈只剩一个孤女，任何一任帝王都不会这么寒忠臣的心。她相信那位皇上也许确实是被逼无奈，可这四个字难道就可以抹去她的无能吗？
梅宣动了动唇，正要接话，韩韶拿起酒杯替她斟了满满一杯。“你说要来喝酒，我才让你住下的。”
她看来是听不进去了，梅宣苦笑，“好，只喝酒。”
***
窗纸上烛影斑驳，韩韶躺在床上，颇有兴致地看着在妆台前磨蹭了好一会儿就是不过来睡觉的某人。云初正在跟她闹别扭，她虽然觉得莫名，却对他这种耍小性子模样觉得很亲近。
事实上她们刚成亲那会儿，他也闹过脾气。韩韶是个学武之人，对于文雅之事向来不可置否，而顾云初则恰恰相反，他是顾家的小公子，顾家又是世代书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当真是样样精通。那天，他拿了幅画卷向她炫耀，事先也没有说是自己画的，韩韶看不懂就随口敷衍两句，这下子心气甚高的顾小公子被落了面子，不高兴了。
后来她是怎么哄他的？
唔，好像大白天的，她把书房门锁了，直接把他抱上了塌。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
顾云初想得其实也是同一件事，余光始终落在韩韶身上，却发现她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身又开始盯着床顶了。他期待着她能像以前一样来哄他，然而那女人的沉默却无一不再说明他们之间隔了空白的五年，想到白天的那个荷包，想到她或许五年间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人，他就觉得全身骨头都在疼。
***
庆功宴是在韩韶回来的三天后。韩韶穿着自家夫君准备的衣服，携着盛装打扮的顾云初一起进了宫。忠武侯府在内城就是离皇宫最近的位置，这一次，韩韶凯旋而归当之无愧地坐了百官之首的那张桌几。顾云初作为韩家主君，夫凭妻贵，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边。
酒过半巡，有功之臣一一赏赐之后便只剩下一个韩韶了。众人都在猜测纷纷究竟会是何种殊荣时，御座上的那位犹豫了片刻，却问道：“韩将军是我大齐不世的将才，此番大功，不知想要何赏赐？”
宴中顿时一静，不少人将目光投向燕王和顾丞相，却发现那二人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似乎是那位自作主张。韩韶站起身行了个一礼，只道：“大齐之兴，匹夫有责，微臣不敢居功。不过，微臣却也有个不情之请。”
“韩将军大可直言。”
“微臣离家数年，忠武侯府全凭微臣的夫君兢兢业业一人苦守。微臣当年走得急，他诰命的诏书还未下，恳请皇上补上一份。”
“没想到韩将军倒是痴情。”当初她没有下诰书原本就是留了后手，如果韩韶能够活着回来，她不可能放心地用这个顾家的儿媳，顾云初没有诰命她还能赐婚，只可惜，现在看来，梅宣说她无意朝事还真是如此。“这倒是朕的不是，一封诰书而已朕应下了。”
这下子，所有的视线全部投向了顾云初。韩韶这赫赫功勋就是狮子大开口换个王府都不成问题，结果竟然就换了一张诰书？那些曾经同情怜悯的目光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羡慕和嫉妒，顾云初却无知无觉，痴痴望着那站得笔直的冷峻女人。
他一直都没有告诉她，其实成亲前他很担心这门亲事，说到底韩韶是被他娘亲逼上战场的，会不会因此恨他？可事实上，他的妻主毫不掩饰的喜爱却让他的不安全部成了虚影。五年后，即便她变得沉默，变得寡言，却又一次让他有了信心。
***
韩韶这一次是变了法子在哄他，可效果似乎并不好。庆功宴结束后回到家，顾云初还是跟昨晚一样坐在妆台前磨蹭着。
“云初。”
韩韶无奈地叫了一声，顾云初才将捏在手里的玉簪放了下来。他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到床边，弯腰正想拖鞋，韩韶忽然坐起来，伸手一捞。“呀！”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直接被她压在了身下不能动弹了。“妻，唔。”
他刚想说什么，韩韶已经俯下身，含住了他的红唇舔吮，她力气至少用了五分，每次吮吸碾压都带着一丝刺痛感。她的气息她的味道一下子扑面而来，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顾云初双手扑腾了两下，几乎都没怎么挣扎就很快沉浸在她制造的欢愉中。
五年后再回来，如果说，她变得寡言难懂的话，那么云初似乎依旧是当初她用八抬大轿取回来的小公子，看起来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就如现在，他的反应还如以前每一次欢/好过后一样，安静地蜷在她怀里，闭着眼手指却还是不安分地卷着她的头发玩。
韩韶轻轻抚着他光滑的背脊，低头凝视着他生动的眉眼。这样熟悉的他，让她脑海里甚至都能清晰地浮现出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将军府里孤苦等待的样子。会让她觉得她在战场上的狠辣果决，不择手段都是值得的。
“为什么生我的气？嗯？”
顾云初手指停了下来，纠结了一会儿睁开眼，酸溜溜地反问道：“那你昨天为什么那么生气？”
“……”
韩韶翻过身，平躺着避开他的视线。顾云初见她如此反应一下子撑起手半趴在她身上：“妻主，你有什么人想带回来的吗？”他问得很真诚，他其实一路都在思考这个假设。最后，总有个声音告诉他，她都能为你用不世的功勋换一个诰命的封号，你怎么能还那么小气呢？
韩韶奇怪地看着他，顾云初左右扫了两眼，突然伸进她枕头底下摸索，果不其然，手下拽到了个又软又滑的东西。刚才他替她脱衣服的时候，特地在她怀里摸了好几下也没见到什么荷包，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不贴身带着？
他话说得好听，可把那荷包往外狠狠一揪的动作颇有几分捉/奸在床的气势，就着昏黄的烛光，红色锦布上的金色绣线明晃晃地亮得他傻了眼。啪嗒，毫无预兆的，他心里涩然的情绪瞬间放到了最大，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压抑不了。“我绣的那么难看，你干嘛带过去啊！”他冲她吼完，却趴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脖子，那冰冷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她胸口。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最想带的人带不走，只能退而求其次。
顾云初哭得越发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心疼地摸着她身上结疤的伤口。他那天给她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身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伤。“你身上那么多伤！”
“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你为了大齐出生入死，你为了她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就为我换了这么点东西？值不值啊？！”
“值。”
顾云初猛地抬头看她，瞪圆了眼，两条泪痕可怜兮兮地挂在脸上。韩韶眸光渐深，一把将他作乱的小手抓住，连确认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有些粗暴地堵住了他的嘴。
五年再回，记忆里熟悉却陌生的京城，他一定不知道，能有一个人始终一层不变，对她而言是多大的安慰。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将军凯旋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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