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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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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下,常宁一笔一划写着一行行整齐的小楷,心头那些弄不明白、想不清楚的事情,都借着笔墨的宣泄慢慢倾倒出来。常宁记得,消除世人烦恼,就是这些字句之所以存在的最大目的。
“这么晚了,在写什么呢?”一个声音自头顶传来,戏谑的语气又渗着一些无可抗拒的威严。常宁抬起头来,见到了一身便装的皇帝,正凑着头在看白纸上的小字。连忙放了手中的笔杆,起身行礼。皇帝拉住了她,“好了好了,告诉我,在写什么呢?”
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常宁眼看着皇帝伸手去撩起了几案上的纸张。随即,他挂着笑容的脸就突然僵了一僵。常宁不敢直视他审视的目光,抿着嘴唇放下了眼神。
皇帝坐了下来,捏着那页纸看了很久,很久。常宁就在一边,静静地站着。
“……佛经,为什么你也抄佛经了?”皇帝终于抬起了头,精亮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解和疑惑,“你……什么时候信佛的?”说着,他竟轻甩手指,将那页佛经捏皱成球,“你……是在替谁超度?”
“不,”常宁一惊,不确定的去看皇帝面上的不悦,“我……只是无事,有些心乱……抄写佛经是为了寻一丝心净。”皇帝抓住了常宁的手腕,使力一拖将她拉入了怀中,眼眸相对,不容躲闪,“心乱,心净……”扔去了手里的纸团,皇帝说,“抄佛经让你心净,那……什么让你心乱?”常宁哑口,居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咄咄逼人的皇帝。
沉默不是好回答,皇帝捉住了常宁的下颌,迫使她对住自己的探寻,常宁感到一阵惶恐,抿着嘴唇,将目光避开。
皇帝放开了手,突然靠坐到后面的软垫上,说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的房内有个小佛龛,每日早晚她都会在那里念经诵佛……”突如其来的回忆令常宁愕然,可是皇帝专注又认真地神情,让她感到一种压迫。
皇帝说,“因为母亲信佛,所以父亲给大哥的字叫作——毗沙门。你知道,毗沙门是什么意思么?”皇帝折起身来,见到常宁的脸颊微微的一搐,眼神极其轻缓的闪过些尴尬。牵了牵嘴角,续道,“毗沙门……是佛家遵奉的一位神者,是守护佛家净地的四位天王之一。信奉佛家的人都认为,毗沙门是守护信者生活安乐、施与财富的天神……”
话说到这里就停止了,皇帝殊无表情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子,审度着她这份突如其来的痛苦和伤心。常宁身子一软,就将自己蜷成了一团,她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只是本能的抗拒知道,抬手紧紧捂着耳朵,虚弱的拒绝,“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皇帝移过了身子,拉下常宁的双手,“你……心里果然还有他。”“陛下,”常宁哽咽着,“您答应过奴婢,忘记从前……”皇帝凝视她,“是,我说过。可是……”紧紧拽着常宁的手臂,“他一直都在你心里面,对不对?”
常宁无语以对,欲抬手抹泪,却被皇帝一把制止,拖入到怀里头,“宁儿,当初入东宫的时候,我说过,一切都是暂时的,你的好你的恩,我李世民一定会记得,会加倍的补偿于你。你也答应过我……”“是!”常宁点头,“我答应过陛下,我会按照您的意思,留在东宫,照顾太子……”常宁说不下去,别过了头去。
皇帝将她的头转回来,“可你的心留在了他的身上。我知道,我都知道。”常宁掩着嘴,泣不成声,“殿下……他待我极好,他……”皇帝说,“那……是我不好,我错了?”常宁慌忙摇头,“不,不是。陛下……陛下没有错。”
“不,是我错了。”皇帝放开手,颓然的再次卧倒,“我……心急了,我该知道,你在他身边这许多年……怎又会如此轻易的忘记呢?”摊开了手掌,示意常宁过来,“我不逼你,不逼你。”
常宁柔顺的倾过身去,将脸蛋埋在了宽大的掌间,“奴婢……会忘记,会忘记……”闭了双眼,任由泪水慢慢的自面颊滑落在地上。
那一晚,皇帝在朦胧的睡梦里,轻轻地嘟哝,“看着我……我会做的很好……比他……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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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之后,意外地迎来了平静。
东宫恢复了许久不曾见的安宁和祥和,常宁本还有些焦虑和担忧,可是在太子的笑容和温和中,那份惴惴不安就一点点淡去了。
这一阵子,只有王珪和韦挺偶尔来过几次,也是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太子不再提秦王或者齐王的事情,他的书房中倒是多了许多的奏折和朝本,每日都看到很晚。常宁觉得太子对于国事很是认真和投入,丝毫不见懈怠埋怨,好像事情越多,他就越高兴似的。
常宁想破了头,兀自揣测着太子果然有什么好办法,竟然轻易的化解了魏徵所言的大问题。可是直到有一次,无意间听到韦挺跟太子的说话,常宁才明白这段时间之所以如此安乐的原因——皇上离京去新建好的仁智宫了,把秦王和齐王都带了去,只留下太子驻守长安,负责朝廷所有国事。
原来皇上对于太子、秦王、齐王之间的问题,也是有些分数的。他将三人分别隔开,是不是为了缓解三兄弟的矛盾呢?能有那样三个不简单的儿子,皇上也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吧。
可是这样的安宁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或者说,平静只是风暴来临之前的序曲。
那日,看着太子带着魏徵、韦挺和王珪三人面色铁青的走进来,常宁只以为是朝廷里的什么事情有些棘手,却是万万料不到随之而来会是一场几乎翻天覆地的大干戈。
当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太子和三个大人在侧殿里说了很久,从中午一直说到晚上。魏徵一脸严肃地先离开了,王珪和韦挺仍旧留下,后来连东宫侍卫将军薛万彻都奉命入内议事。当终于送走几位大人的时候,已经过了子夜时分。
那一夜,常宁没有睡好,而第二日一早,她惊讶的发现,寝宫内的太子,根本一夜未眠。
随后的几日,平静如常。太子还是照旧每日入朝,处理着所有朝廷的奏本。除了经常召唤王珪或者韦挺说话,并没有任何异常。
常宁隐约间总感觉太子有些神不守舍,例如他从前决不会在批阅奏章的时候走神,不会因为朝事繁忙而忘记督导几位小殿下的功课,也不会将平日所看的书策同朝臣的奏本堆在一起……常宁希望这只是最近朝政的琐碎影响了太子的心情,而不是别的什么——让人害怕的问题。
可是,让人害怕的事情,意料不到,却躲避不了。
当仁智宫皇帝的手诏出现在东宫的那一刻,常宁见到太子的脸色白得吓人,他的手居然也在抖。当日,几乎东宫所有的臣僚都聚集在了侧殿中。守在隔间,常宁紧张又焦虑,终于从太子和诸臣的议论中,听出了端倪。
原来当日秦王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在魏徵、王珪、韦挺等众臣的力谏之下,太子终于同意同庆州都督杨文干加以联络,一来杨文干是原东宫的臣属,二来他现在身在庆州,有利于万一秦王同太子闹翻,加固太子在地方的实力。
当初齐王同东宫的韦挺几个人,曾经在长安招募了大概千人的卫队,唤作“长林军”,隶属于东宫。可是由于不合规制,被皇帝斥责勒令解散。所以此次太子坚决不同意在庆州私蓄武力,只同意利用太子教令的权力,给杨文干若干盔甲,即能抵御突厥的不期之犯,亦可以备朝廷的不时之患。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护送盔甲的郎将尔朱焕和校尉乔公山二人行至豳州,竟然改道玉泉山,向身在仁智宫的皇帝揭发此事,并告太子纵容杨文干起兵造反。皇帝震怒,发手诏命令太子速来仁智宫面君……
难怪太子这几日来寝食难安,难怪他接到手诏时面色那样难看,常宁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自己的心不停的在跳、在跳,仿佛就要蹦出了胸口。
“……现在的情形,对殿下极为不利,”是詹事主簿赵弘智的声音,“私运铠甲就算不符规制,那也不至于到造反的地步,可是乔公山他们竟然咬定殿下造反,那明显就是陷殿下于不忠不义的境地!”“造反啊!”是魏徵在说,“造反是什么?那绝对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太子造反……这岂止是诬陷?臣以为,光是尔朱焕、乔公山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胆子,他们背后……不,他们定是被人收买了。”
“就是收买了,现在说也迟了。”韦挺摇头,“陛下已经知道,还下手诏要殿下急速面君,我们现在要想的,不是乔公山他们为什么去告密,而是殿下是不是该去仁智宫!”“如果不去,那不是摆明了殿下果真就反了?”王珪说,“这就正中了别人的计了!”“可是如果去了,就能保证殿下的安全了?就能洗刷殿下的冤屈了?”韦挺担心,“我们根本不知道告密的人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眼下我们非常被动,殿下去也是一步险棋啊。”
“臣以为……去必是任人摆布,还不如……就反了!”舍人徐师谟语出惊人,“眼下不去也不好、去也不好,不如就反了。殿下身为太子,眼下又掌握着长安数万御林禁军,而陛下和秦王、齐王都在仁智宫,我们真要反了,不怕不成功……”
“我……不同意!”这一次是太子的声音了。说了这许久,太子刚刚开口,“谋反……这绝不可行,绝不可!”“可是殿下……”徐师谟还待再说。太子似乎重重拍了一下桌案,“你给我闭嘴!”
“臣也以为,不可谋反。”魏徵道,“本来就没有的事情,是冤枉……我们解释都还来不及,怎么就能无缘无故把这个罪名给坐实了呢?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我们最不利的,就是根本不知道尔朱焕和乔公山究竟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临阵倒戈,要诬告殿下!”
王珪叹,“是臣用人不善,臣疏忽了……”太子打断,“好了,现在不是议论这些的时候,我只想知道,我该如何回复陛下所下的这道手诏!”魏徵问,“殿下……您打算如何回复?”太子说,“我准备去仁智宫。”
“啊?”一片惊叹。
唯独赵弘智赞同,“臣以为正确。殿下此时必须立刻去面君,毕竟私运盔甲之事,若要真的论罪,可以做谋反……”众人静默。赵弘智又道,“可是东宫绝没有谋反之意,所以除了殿下立刻面君,我们再没有第二个法子可以让陛下消除现在的疑虑。何况,殿下身为太子,太子不是封王,是未来的储君。太子为什么要谋反?这与情理不合,与法则也不符。”
魏徵几乎拍掌,“臣以为赵主簿说的极对!殿下一定要速去面君,细细解释其中的道理。私运盔甲的确不好,可是殿下要咬定那是为了戍边防卫,是为了自卫,绝对不是谋逆!只要陛下相信殿下不是谋反,那一切就有转机。虽然……是步险棋,可是也是我们唯一能走的棋。”
魏徵想了一想,“殿下,您去仁智宫,臣等……会竭力调查尔朱焕、乔公山密告之事,还有,联络齐王和平素同东宫素有情谊的妃嫔,为殿下说情。只是,不管陛下最后是否真的相信殿下,这件事情一定会有所牵连,需要有人承担过错。杨文干绝对逃不了干系,就是东宫……”
“当初是臣提的建议,尔朱焕、乔公山也是臣派的,”王珪道,“臣会为整件事情负责任。”“还有臣,臣也是。”韦挺道。
“好了,我明白诸位的苦心。”太子说,“总之,东宫绝无谋逆之心,也就不会做出谋逆的举动来。我……这就准备赴仁智宫觐见陛下,什么人也不要跟,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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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常宁守着星光,无法入眠。
转头看了好几次熟睡中的皇帝,先前嘟哝呢喃之声早已隐去,此刻的他神情恬静而温和,好像个孩子。
借着窗外射入的光线,常宁静静看着他的睡容,俊秀的眉峰,狭长的双目,高挺的鼻梁,凌厉的薄唇……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相似的一张脸……
掌间突然一阵刺痛,常宁发现竟是指甲扎在了自己的手心中,于是想起了自己在不多前对这个男人的承诺。
忘记,有时候竟会这样难。
难,更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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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天亮了。
东宫是异常的安静和冷清。
太子星夜赶往仁智宫面君,带了不过十多个贴身侍卫。而管事岱荣一大早也离开了东宫,说是同魏徵几个商量着各行其是,可究竟是到齐王府打探情况,还是联系仁智宫的随行嫔妃说情,抑或查访乔公山密告的真相,常宁未尝可知。
一夜之间,原先祥和的东宫突然就有些萧瑟起来。
“宁姐姐,梨……”三岁不到的小承明话已经说得非常好了,在几案的果盆里捧了个最大的梨子,举到常宁的面前,牙牙的用稚声说着,“梨……”常宁将孩子抱入了怀里,“怎么了,小殿下想吃梨么?我帮你切开好不好?”“嗯,不吃。”承明摇了摇头,却把那梨抱得紧紧的,“留给爹爹吃……爹爹吃大的。”
常宁意外之余,瞧着孩子天真无邪的模样,突然心头就酸了起来。
“宁姐姐,爹……爹呢?”承明搂住了常宁的颈项,腻声问着。常宁牵嘴微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去皇爷爷那儿了,皇爷爷……想念殿下呢。”承明霎了霎眼睛,“那我也想皇爷爷,我……要爹爹带我一起去看皇爷爷。”低头瞧了瞧怀里头的梨子,“我……把梨给皇爷爷吧,爹爹……吃那个。”孩子转了头又去几案上找。
“好,好,承明殿下真懂事。”常宁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不愿让孩子发现自己的失态,别转了头。
越过窗格,突然看到了院子里的人影一闪,心头急搐,连忙便将孩子放了下来。“承明殿下乖,自己在这里吃梨好不好?宁姐姐有事请去做。”顾不得孩子的回应,便匆匆走了出去。吩咐了外头的侍女看着孩子,常宁加快了步子往那边去。
“岱管事,岱管事——”追到了侧殿,这才喊住了前头的那个人,果然正是一早出门的管事岱荣。他停了下来,“常姑娘,是你。”常宁顾不得自己的气喘,开口就问,“岱管事,太子……殿下他……”
岱荣的表情让人心凉了半截,缓缓摇了摇头,“殿下他……”“他怎么样了?”“殿下在仁智宫……跟着殿下随去的侍卫都在远离仁智宫二百里的地方止了步,殿下是一个人上山的。”岱荣说,“侍卫们说,殿下吩咐的,如果三个时辰仁智宫没有消息发出,就让他们自行返回……”常宁一震,“那他们……”“他们刚刚都回到东宫了。”
常宁“嗡”的一下,手心发凉,“……什么意思,那殿下他……”岱荣摇头,“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眼下东宫的人太扎眼,我去了齐王府央求那儿的人到仁智宫找齐王想想法子,魏大人他们也已经安排去庆州调查的事情……我是知道了侍卫们到达的消息,才赶回来。”“可是,殿下到底怎么样了呢?没有人知道么?”常宁听了半日,都没有自己关心的消息。
岱荣叹气,“现在谁也不知道,除非……除非仁智宫那儿有人能传到话!”常宁想也没想,意气涌上来,“我去!我去行么?”岱荣张大了嘴,看着常宁半天,“你……你……这怎么行?”常宁急了,“岱管事,我说真的!”
“我看可以!”一个声音打断了对话。常宁去看,发现竟然是才提到的魏徵。他必是跟岱荣一般,得知了侍卫回来的消息才赶到东宫的。
“魏大人,这……不妥吧。”岱荣道,“眼下的情况这样复杂,常姑娘又……太子殿下交待过,他在仁智宫的时日里,东宫一定要确保平安无虞……”“我不这么想,”魏徵道,“眼下情况复杂,之所以复杂……那是因为殿下的情况我们不清楚。如果有机会,我们就应该弄个自己人到仁智宫去,只要知道现在殿下的处境到底如何,我们才有应对的办法啊!”
“所以我去……魏大人,我可以做什么?”常宁燃起了希望。“我还是觉得不妥,殿下特地吩咐要好好照顾常姑娘……她这一去,太危险……”岱荣仍旧犹豫。魏徵不以为然,折了身对着常宁,“常姑娘,你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选。你不常在外头走动,所以你对外人……不,尤其是宫中的人来说,是生面孔!你去仁智宫,不会引起旁人对东宫的注意。”他皱了皱眉,“我会想办法,让姑娘同齐王府的侍从们一块儿上仁智宫,不会让陛下怀疑,到时候若能得到齐王的协助……我想……要知道太子殿下的情况,应该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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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徵的巧妙安排下,常宁真的混在了齐王府的随从里上了仁智宫。
一路上,常宁心中满满都是太子的处境,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了。皇帝真的会认为太子谋反么?如果认为他谋反,会用什么样的法子处罚呢?
山脚下,遇上了迎面一队威武的军士,个个黑衣玄甲人高马壮,自身旁呼啸而过。常宁退在道路一旁,目送着队伍的远行,突然有些眼熟的感觉——尤其是领头那人的背影,那种窒人、压迫的气势,让人一下就联想到了——他!
皇帝本就带了两个儿子在身边的!常宁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件事了!上了仁智宫,如果遇到了秦王殿下,自己可以说什么?
幸好这个问题并不难于回答,或者说根本没有必要回答,常宁很快就从仁智宫的宫人们口中得知,秦王殿下奉陛下诏命,带着他的玄甲兵到庆州平息杨文干之乱去了。
原来那队士兵,果然是秦王府的人,那么那个领头的将军,真的就是他了。
常宁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无法面对太子同秦王同时存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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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徵的部署和安排还是卓有成效的,在齐王的努力游说和巧心协助之下,不出三四天的工夫,果然便有了太子的确切消息。
陛下亲口说,太子在仁智宫中。可是自上山的那一夜,就被拘禁在了军帐里。陛下因为杨文干造反的事情,认为这与东宫绝脱不了干系,所以才要控制住太子,并让秦王出兵,负责剿灭造反的庆州都督。
齐王的护军李思行说,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通看押太子的殿中监陈福,他竟说陛下每日只给太子一份粗食麦饭以充饥。这几日下来,太子早已憔悴不堪了。
齐王说,这样不行。如果不能解释清楚杨文干造反的真实情况,太子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可是如何能知道庆州的真相呢?常宁想到了魏徵。
算算时间,他的调查已经进行了快十天了,该是有收获了吧。
齐王说,他会想法子,让常宁到军帐中与太子见一面。有了东宫的人在,太子应该会放心一些,至少,不会感到孤单。
常宁从来没有如此刻般觉得齐王的细心和善良,不管什么目的,他对他的这个兄长当真很好很好的。
又是三天的等待,常宁如愿以偿,不但等到了魏徵传来的消息,更是得到了进入军帐的机会。
齐王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对住穿戴成亲兵模样的常宁说,“这样危险的事情,你一个东宫侍女为什么愿意做?”常宁摇头,“如若没有了殿下,那才是真正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