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迷局（下） ...
-
缓步在亭廊间前行，没有动静，没有风声，也没有丝毫收获。除了守卫与爷儿宫女，这夜已至三更，看来不居高临下窥探，是看不出所以了。
打定主意便飞身上屋，在屋顶上穿梭。月亮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夜，刺探时最好的遮蔽。
宫中来的不多，唯一认得的宫殿就是五王子的五福宫。虽不认为五王子有祸心，却仍需要留心蛛丝马迹。从上往下看，殿内大多屋子的灯都熄灭，潜身至一亮着的屋外，飞身上屋对面的大榕树，几声低呼留住了我的脚步，混乱的喘息过后，轻声的对话飘入我耳中。
“絮儿，明日你先行出宫，去行馆小住些日子可好？”
“殿下何出此言？莫不是小絮近日有不当言行？还是……”
原来是五堂哥和小絮，四下无人，挪步靠近窗口。红烛蓝帐下，小絮斜躺在五堂哥的怀中，本就俊美的二人，在黑发缠绕的光洁胸膛上细细地交谈着，五堂哥轻轻拭去小絮脸上细密的汗珠，嘴唇却并未离开小絮的额头浅吻着。看到这养眼的景致，脸上一阵热。我很快收回了无限遐想，纳闷起五堂哥此时安排小絮出宫的缘由来。
“此次宫中惊变，想必会有一番风云变幻。之前多次灾祸，本王子均未能护得絮儿，若不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五堂哥顺手拉起身下的被子把小絮裹了个严实。
小絮默默不语，注视五堂哥片刻，便应承了他的要求。
“絮儿，在这宫中，你的处境本已堪忧；又逢惊变，只怕有心者众多，我虽不舍你离去，可若再让你陷入劫祸，我又情何以堪！我不想我的爱成为你的累，甚至是杀你的凶手！”
一声巨响，手已砸向床框，小絮拉住伤手紧扣在胸口，两人继续低语着。
五堂哥满目的清晰懊悔和深沉爱恋令我震惊，我没有继续听他们的惜别话语，远离五福宫的宫闱，幽幽一叹，其实，帝王家有更多的无奈。
漫无目的的在宫中穿行，漆黑中的一抹异动牵去了我的注意。
藏身于黑暗中，瞧不真切的许多人在黑暗中商量着什么，还不时的在周围翻找着，动作不大。
“找到了！”一声小小的惊呼，我立刻认出了此人的声音，不正是我那聒噪的三堂哥？只是他半夜不在宫中休息，在这里干什么？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似清非懂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也有了大概。应该是三堂哥与四堂哥推测一番后认定是其他王子毒害了王上，半夜出来摸证据，原来和我一般行径。只是虽有掩饰，这小群人的行为在有心人眼里也算是大张旗鼓了。就不知这三堂哥是不是脑袋进水，带一堆人出来溜达，也不知找到了什么，真想瞧个仔细。
看着三堂哥等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决定去他口中有嫌疑的其他王子处打探一番。
在宫中摸索了半天，仍旧没找着方向，花了不知道几个时辰，却记下了深宫内的点滴。
天边露出的鱼肚白提醒我收了工作。整理了一晚上踏遍的所有宫殿里的情形，无论是大王子与皇后的深夜长聊；还是二王子那挑灯发奋苦读的样子；连七王子夜里的梦话都印在了脑海里，朝着向我露出笑脸的朝阳打了个哈欠，还是先回家看看家人再补个眠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兴许是知道我很晚才睡，迷糊间推托着娘亲的劝食之举，一觉睡至傍晚，直到娘亲拧着我的小脸蛋，告诉我大哥已回家中，我才如梦方醒。以最快的速度梳洗，飞奔至爹爹书房，却见一个人影也没有，才想起正是晚饭时间，拉起群摆就向主厅跑去。不知是不是饿昏了头，在一家人的低笑声中，我狼吞虎咽了许多食物，把娘亲送回了院，便折回了书房。
一进门就吃了一记暴栗，瞪了三哥几眼，他居然和大哥一起嘲笑起我晚饭时的吃相来，刚想向爹爹控诉哥哥们的罪行，爹爹丢出一句：“看来天雅和人挚都被栀儿给带坏了。”让我把话全吞回了肚子。又瞧了我半天，三个人一起笑出声：“今儿个太阳肯定是从东边落的，没想到啊，栀儿也有回不了嘴的时候！”我这是给爹爹面子！看来伯伯的病情好转，局势的稳定令大家的心绪都不再紧绷。
冷哼几声，发射了几记卫生眼：“笑完了没？笑完了女儿就先行告退了。”见我掉头就走，大哥忙唤住我，拉住我的手坐在他身边，三哥也及时送来了我最喜欢喝的茶，浅笑地看着我。我使出两记暴栗，大哥三哥一人一个，脸上自然也是绽开了花，还是家里好。
爹爹咳嗽几声，缓缓说道：“好了，你们也别互相乐了。现在王上的病情大为好转，局势虽面上安定，可暗潮涌动，难以预估。今日天雅才从宫中回来本当好好休息，只是现今之局，必析之破之，先发制人，才有至胜之能。”
收起刚才的嬉笑，我正了正神色，静静地听大哥这几天在宫中的收获。
大哥的话很简练，把皇帝伯伯的病情和皇帝伯伯的举动告诉了我们后，单刀直入地说起了他对这次毒害之事的见解。
“天雅妄断，此次王上遇刺最大嫌疑者就是王上至亲之人！”
大家都没有流露出吃惊之色，想必大家的想法和大哥一样，只是这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天雅以为，谁最有可能？”爹爹平静的眼里早已笑意不在，直视着大哥。
“只要是能从王上驾崩之事上获得利益的人，都有嫌疑。”
“包括五王子？”爹爹注视着大哥，我的心也漏跳了一拍。
“是的，包括他。”大哥顿了片刻，似乎思绪飘离了一会又继续说着：“从表面上看，若王上遭遇不测他也有机会。只是……”
“只是目前的情况下，五王子离王位很远，虽深得王上宠爱与赏识，他与大王子在朝中的势力也是最胜。但按我逐日国律法，王上并未立嗣，横在他前面的还有四位王子，王上驾崩他也不可能得到王位。即便他把罪名嫁祸给其中之一，另外三个怎么办？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倒打一耙，失去一切。如此冒进之举，一向沉稳的五王子一定不会做！”接着大哥的话我尽自说着，也不去看爹爹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三哥拉起了我的手，握得很紧。我看着三哥眼中复杂的神色，多了一份迟疑：爹爹居然会怀疑大哥袒护？
“人挚如何看？”
“爹的猜测也是有依据的，五王子若谋逆成功，大可兴兵弑兄，他手中握有皇城禁军的兵权，三王子、四王子和七王子皆在五王子阵营中，若加上数位权倾朝野的同僚响应，夺位之举成功的可能很大。”我微微一怔，三哥也认为五王子谋逆？我偷瞄一眼爹爹，爹爹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看着三哥。
“但人挚却揣测此次不是五王子的行为。”
我在心里长出一口气，等待着三哥的下文。
“人挚又为何有此判断？”
“听爹和栀儿叙述当晚王上遇害及救治的情景，五王子是表现出最希望王上安康之人之一。即便此举是装出来的，那么此刻谋逆也是五王子目前处境所最不该的行为。若真如我刚才推测，就算五王子能不知不觉毒害王上隐藏罪行，但他又必须公然弑兄，一旦有此举动爹您会让他登位？大王子二王子身后的国舅势力、八万铁骑会臣服？这大王子和二王子也非等闲之人，不可能对自己的安危完全没有防范。多年来他们在朝中与国舅等人培植了大批自己的势力，这些人不光是在朝为官，其中许多和国舅一样同时经商，手中拥有大比财富更是难以预估……五王子是何等冷静聪明之人，若真有篡位之心，会在此时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让谁渔翁得利而去？”
爹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天雅，爹也不是怀疑你，爹只是不想放过任何可能危及王上的蛛丝马迹。到如今事过多日，我们竟一点头绪都没有，让那凶手逍遥法外。此等人只要留在世上一日，都可能给我逐日国带来灾难，一思及此我就寝食难安！”
一声巨响，卧榻上的茶几随着爹爹的愤怒躺在了地上。爹爹一个没站稳，身子倒了下去，一屋子惊呼，大哥身影一闪，搀住爹爹，扶他坐下。
“天雅丝毫没有埋怨爹之意，如果换作我在您的位置上，我也会这么怀疑的。没错，天雅是认为五王子是下一任逐日王的最佳人选。”没想到大哥会此时说出心里话，我想去宽慰爹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大哥把我按在爹爹身旁坐下，拍了拍三哥急着想往前耸的肩膀，立在了爹面前。
“爹，天雅不才，前宰相让位于我，天雅自当为王为国竭力而为。无论天雅心中做何想法，天雅时刻牢记爹自幼教诲的为人臣之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无论现在或将来，无论是谁为逐日国主，天雅都会鞠躬尽瘁，侍奉左右！”
爹爹缓了神色，唤大哥坐下，大家继续分析起当今局势，揣测谋逆之人的下一步举动。听着大家的分析，我的心也渐渐沉到了谷底。别看我的皇帝伯伯是个稀有的明君，他那一家子人在我印象中又是那样的和和美美，可和睦表象下王家该有的争权夺势、明枪暗箭一样都不少……好在我爹不是国主，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庆幸。
时至深夜，在我的三催四请、软磨硬泡之下，几个男人终于放弃了继续摧残自己身体的行为，各自回屋休息。临别时大哥告诉我皇帝伯伯病情没有大碍，大概师姐也快回来了，我在心里小乐了一阵，回我的小窝会周公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迷局（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