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的罚单》小小愚者

67、夜宴

　　一大早就被为仁缠着陪他去他家的店铺转悠，美其名曰：社会实践。

　　自从那晚与方逸怀摊开来谈了一番，方逸怀到是依旧对我不冷不热，也没有特地加派人来“保护”我，只是请我和为仁一起吃饭的次数变成固定值，每天每顿。这点，我是欣赏他的，他尊重我，理解我。昨天晚上我更是在他来视察为仁课业后，特地告诉他：他是我目前为止，最好的异性朋友。只是为仁，就变得麻烦了。这小子太机灵，很快就从他爹那里会意不少，天天忙着给他爹制造机会。

　　才到第二家店，我果然与方逸怀“不期而遇”。

　　“小栀来得正好，店里新到一批首饰，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迎上方逸怀的目光，苦笑了然，对面更是满眼笑意。

　　等我浏览完那些晃眼的器物，身边只有方逸怀，为仁早已不见踪影。

　　“方大哥，这些首饰都挺新颖的，只是我平日就不爱戴这些，故而无所谓喜欢不喜欢。”

　　方逸怀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还是这么客气。”便没再说话。一时间空气凝固，有些尴尬。

　　“对了，关于上回我在信中提及的，方大哥可有想法一试？”

　　“小栀可有具体的做法？”方逸怀示意我坐下说，我才发现他已准备了一些糕点，“上回收到你的信，我便惊艳，这是何等女子？只是那时不确定你的意图，毕竟此法牵扯颇多。”

　　“我不是很懂做生意，在经营与运筹方面，方大哥绝对是行家中的佼佼者。只是我观察迷星国举国都是信仰坚定，就想着如果做生意也能与民众信仰相结合，该是怎样的效果。”随手拿起一支簪子，镶嵌在坠子上的红宝石流光溢彩，折射出不同的光，“这把簪子若是由祈祷幸福的红宝石而制，又经过国师门人点化能庇佑爱情，该是多么美妙而令人向往的饰物啊。”

　　“所以，这需要一个过程，需要一种助力。”方逸怀站起身，从那堆首饰里拿出了一对坠子，“需要一个让大家认知所有材料所蕴含福祉的过程，更需要……”坠子映入我眼帘时，我才看清它的色泽便被人一把拥住。“小栀，留在我身边吧。我需要你！”

　　任由方逸怀抱着，我在他耳旁轻叹：“方大哥，任何时候，我都会把我的主意留在你的身边。”

　　方逸怀抱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他自己放开，我依旧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今晚迷星国主宴请，小栀可愿一同前往？”

　　“宴请你，还是我们？”我在桌上摸了一块不知什么糕点，“去，宴请你我就乔装了去；宴请我们，我更是必须去了。”

　　“宴请的是我，但我以为，国主也算了你一份。”是呀，肯定知道我会跟着去的。于是，做生意这种我不在行的事情扔到一边，我们开始讨论晚上要注意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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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的迷星皇宫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扮作贴身侍卫的我因为个子矮小，在入殿的途中多番被路人眼光鄙视，一概无视之，换来身前人明显的调笑。

　　近看这座皇宫，此处殿堂，用富丽堂皇来形容是不贴切的。相比整座皇宫神圣的主题感觉，这座宴客用的殿宇更趋温馨，四处张挂、飘动的帷幔更令人浮想联翩。随方逸怀入座，心里一惊——紧邻上方主座。看来他与皇宫不是关系匪浅，而应该是皇室成员。

　　宴会还未开始，我小心打量着四周纷纷入座的来宾。大多不认识，只是感觉都精神奕奕，看来迷星国也是国泰民安，这些非富即贵之人不论多少，今天到是真有心来赴宴品鲜。

　　乐声响起，宴请的主人入席。我是十分好奇，该是一个怎样出色的女子端坐在国家的顶端，帷幄着国家的兴亡。

　　侧目看身着明晃晃的暗紫袍入席的女子，从选衣和择色来看，非一般人有的内敛。目光扫到女子的脸庞，我大惊失色，对方也正好目光飘向了我，冲我莞尔一笑。

　　众人起身叩拜迷星国君，我被方逸怀拉了一下，愣愣叩首又慢慢起身。低着头品味刚才的震惊。看来上次耀日之行，不但啸月亲自潜伏前往耀日打探他国国情；就连迷星国君也是不惜委身，甚至冒着下嫁他国的风险，或者，她一开始就盘算好谁都不嫁？又或者她打定主意即便非要联姻，也让我家的某兄弟来个入赘他国？

　　还在思考，方逸怀起身去向国君敬酒。我目送方逸怀前去，两人眼神有短暂的交错，一时没看清楚，就看见迷星国君跳过方逸怀，眼含笑意地看着我，举了一下杯。我赶紧点头，又担心自己冒失的举动引起他人注意。左右探查，发现大家都注视着主座上一站一坐的两人，四周都是赞叹的目光，窃窃私语声更盛。

　　我给另一个真正的方逸怀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方虽然要求我不要乱走动，但我哪里让他管得住，佯装有事在身，悄悄从席间退出。

　　“方老板一直不愿与皇上交往过甚，今晚之举实在是令人侧目啊。”

　　“切莫乱说。方公子也是该想明白了，又或者国师有新的预言,皇上和方公子各自为国也是鞠躬尽瘁了，总该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是呀，说不定下回皇宫大宴，就该是两位同坐于主位之上。那该是我迷星国头等的喜事了！”

　　“或许我们也应该着手准备着贺礼了呢……”

　　“……”

　　喧闹离我越来越远，在夜色的掩护下我摸索着前方的路。早就知道，方逸怀始终对我有所隐瞒，又或者他对我说的话是真，但与星黯的婚事也是真，只是颇多无奈与巧合中，他在谋划着什么，或者，我是他一颗很好的棋子吧。看来为仁娘亲的死，方逸怀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今天没见着传说中迷星国未卜先知、主宰人生死的迷星国师令我有些失落，但看星黯的样子，不像是被人控制，顶多算是牵制。看来迷星国对预言的信仰到了痴迷的程度，要是国师为国着想，只是激进到还好；若是有他心，怕是亡国不远。

　　这又关我什么事呢？脚步放慢了下来，在一个相对明亮的院落停下了脚步，却是因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又难为你陪着我，本来你也该去赴宴的。”

　　“没事，陪着你既是我的任务，又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就别再说了。”

　　脚步有些颤抖，手心也开始不停出汗。我举步维艰地靠近窗口，终于在光亮的映照下看清了说话人的侧面，喉咙一时哽咽，欲哭却无泪。

　　“人挚，你的腿刚能站立，简单行走已是很吃力了，不要再尝试脱手独自练走了。”三哥能走路了？！眼泪终究还是滑落嘴角。

　　“我来到迷星数月，才只是让脚能立，家中还有那么多事需要我，我每日在这院子里这么养着，实在是心急如焚。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恢复到以前的健步如飞？！什么时候我才能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三哥激动地吼叫让我想破门而入地敲他爆栗，一如既往地嘲笑他作茧自缚。可如今……看来三哥还不知道我还活着，我在迷星国都。不然依他的执拗性子，闹得鸡飞狗跳也一定会去见我。只是，三哥是如何来到迷星国都的？在我坠崖的情况下，家中该是如何的混乱？刚才三哥的话中自责与着急比以前更深，难道……

　　我不敢再想下去，又再急急看了三哥两眼，打定主意明天找四处替我遮掩的星黯谈谈。
　　正准备压抑心中的不舍离开，却听见身后自责到低泣的声音响起：“如果我更有用一些，也不至于让小栀去边关，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泪水再次决堤，心中莫名涌动的心痛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内疚袭来。

　　不知道走得是哪条路，不知道看见的是什么人，只是浑浑噩噩地走着，直到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住。

　　“我找了你很久，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双眼被泪水模糊，心累得无力，很凄惨地笑着，想回答却出口都是呜咽声。

　　“发生什么事了?这些日子我以为你都看开了，是想念谁了吗？心里痛了吗？”被人拥着转过身子，再次拥紧，背后多了一只轻轻抚慰我的手，“不想了，把这些痛苦都丢给我吧。我都为你分担，我始终在你身后守着你，别哭了……”

　　泪水被轻吻淡去，熟悉的温暖和安全感再次浮现，我像抱着一块浮木一样使劲搂住对方的脖子，也不管这是哪里，放声大哭。

　　放肆地哭着，用力地把脑袋在对方怀里蹭着，可再怎么使劲，心里的疼痛还是消退不了半分。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太久没有安睡了，松了松始终紧搂着的双手，慢慢熄灭间断的抽泣。

　　“有你在，真好……”把身子往温暖的怀抱里靠紧了一些，换来更紧的拥抱。轻唤出心底的爱：“谢谢你，啸……”

　　一直拥着我的人身子顿了一下，往前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我挪动了一下刚搂着有些累的手臂，眼皮睁都睁不开，只是揪住抱我的人的胸口衣料，轻轻地颤抖。

　　“没事的，有我在。”

　　听到这句话，我安心地沉入许久未去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