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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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来的人并不是那么地受人欢迎，“矛铲双飞”展羽是寒碧翠的杀父仇人，他来次的目的当然不是帮助戚长征对付魔师宫，而是坐山观虎斗，收取渔翁之利。
寒碧翠听着邻间座椅移动的声音，只觉得心中怒火翻腾，就要站起来冲到隔壁去和展羽决一死战。
戚长征按住了她，像她微微一笑，朗声道：“‘矛铲双飞’展羽，可敢与我‘快刀’戚长征一战？”
展羽既然打的是看热闹的念头，自然不会答应这场邀约，只是笑道：“戚长征果真勇猛过人，只是展某此来只是为了风月之事，怎可如此大煞风景？过了今晚，戚兄再有邀约，展某一定答应！”
风行烈笑道；“原来展羽不过是贪生怕死的懦夫，原本风行烈还想一试展兄的功夫，现在确是没有兴趣了。”
封寒笑了起来，小半道人也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风行烈早已今非昔比，他当日能击败年怜丹，现在对上展羽的胜算也很高。展羽当然也知道这一点，然而风行烈毕竟矮了他一辈，若是他再度推辞就真丢尽了颜面，一时脸色铁青，骑虎难下。恰在这时，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日江湖上的小辈是越来越猖狂，弄得我叶大姑手都痒了。”说话的正是西宁派叶秋闲，这女人名号为“疯婆”，个性糟糕透顶，八大派中几乎没人喜欢她，小半道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叶秋闲若是死在这里他怎么也要担些责任，实在是难办得很。
风行烈自然知道这一层关系，他冷笑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对面又响起声来：
“动动筋骨也是快事，不过江湖规矩不可废，不如我们先来介绍介绍两边的朋友？”
戚长征这边无人作声。
那边又道：“除了叶大姑与展某外，这边还有六位朋友，分别是……”
“‘金鲛剪’汤正和。”这声音低沉沙哑，显然不属于一个好脾气的人。
“汤掌门来参加这屠蛟小组只怕不用老戚动手，你那祖师也要从阴间来触你眉头吧？”戚长征的嘲讽令汤正和勃然大怒，眼看便要动手，又听对面一道女声响起，“这些人左右活不过今晚，汤掌门何必动气？”接着又是一道男声，“旦素贞小姐所言极是，让沈丘人敬两位一杯。”
这些人言语中尽是对戚长征的轻视，着实惹人不快。
风行烈不知怎的想起了过去张盼曾同他说过的那些个陈年旧事，大唐年间中原武林人才辈出，无论正道白道都有人中龙凤，如今这世道，趋炎附势的小人比比皆是，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吗？
他心中有几分沉重，连之后邻间又说了些什么也未曾注意。
忽见封寒暴起，飞身突破隔板跃至隔壁，之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声。
风行烈心里一惊，起身便要拿着兵刃去助阵，尚未走近，便见封寒又退了回来，身后是一根闪电般的长矛。
风行烈微微皱眉，长枪轻扫，似一卷柔韧多变的水袖，将这来势汹汹的一矛牢牢地纠缠住，而后他低喝了一声，原本缠绵的水袖瞬间化成一条火龙，一股强横至极的内劲自枪尖爆开，只听得对面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落地之声。
这却是风行烈将厉若海和张盼的武道结合在一起后的招数，今日是第一回使用，显然效果极好。
戚长征对这一枪大为惊艳，心中对未曾谋面的邪灵厉若海更加好奇起来。
封寒已坐至位上，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白禽啊白禽，你以为我的天兵宝刀已经退隐才敢露面，没想到你到底还是死在我的刀下吧？”他放声大笑，眼中却有泪意。
失去的终究还是失去了，报仇根本挽回不了什么。
他原本想将白禽的首级摆在顾欢面前祭奠，但后来又觉得何必让这秽物扰了乐之的亲近，便又放弃了。
惜之，昔日的诺言我终于实现了，这份亏欠我终是作出了弥补。
你若在这里，又会有怎样的感叹呢？
“介然自克，即死无憾，是守礼之义行也。”
封寒豁然抬头，风行烈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稳住了心情道：“风某只是见到封兄的作为后突然对一位长辈说过的话有了些许感悟，如有冒犯……”
“不，只是……令我想起了故人而已。”乐之最崇敬的文人便是唐代的柳宗元，风行烈方才念诵的是柳宗元的《驳复仇议》中的一段，过去乐之曾和惜之两人就这篇文章讨论得忘乎所以，他在一旁照例插不上任何话，当时尚有几分郁卒，今日想来却是无比值得珍惜的回忆了。
经过封寒那一刀、风行烈那一枪的立威，邻座再没有敢轻易挑衅之人，都以带展羽就医为理由退去了，在坐的英雄豪杰才有时间继续交流。
小半道人出家前也是读书人家的子弟，自入了江湖后便觉得江湖上虽然人才辈出，但真正博古通今之人却甚少，听见风行烈谈及长辈中有读书人不禁有几分好奇，问道：“却不知风少侠说的这位长辈是否是石无遗石护法？“
风行烈摇了摇头，态度和谈及击败石中天之人时一样。
小半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划过一个猜测，大惊道，”莫非风少侠所说的便是击败石中天的那位高手？”
在厉若海的教育下从来不擅长撒谎和隐瞒的风行烈：……完蛋了师娘的存在被关注了师父又要好好和我切磋了。
拯救了风行烈的是姗姗来迟的名姬红袖姑娘，她今夜盛装之下，显出一番惊人的妩媚。
“你若要这位红袖姑娘进门我可以答应，但她只能做妾。”
寒碧翠的低语风行烈自然听得见，只是他自小便期盼自家师父能和他最喜欢的盼姨在一起，后又见证他的师父以二十年的寂寞来等待盼姨，心中竟有了爱情就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现在听到寒碧翠的话不禁有几分怪异感。
封寒自然也注意到了红袖、寒碧翠与戚长征之间的纠葛，不知想起了什么，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不知姑娘曲兴到了没有？”尚亭问道。
红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诸位谁有兴致点曲呢？”
封寒伤感道：“我那死于白禽之手的至交生平最爱柳宗元的《渔翁》，便唱这一首吧。”
举座为之肃然。
红袖面容沉静，显然已进入了状态。悠悠乐曲自古琴中流出，漾起一池清波。
曲美人更美。
戚长征本就对她有意，心中怜意大盛，竟有立刻将她拥入怀中之念。
一曲罢了，约定的时辰还未到。红袖盈盈的目光又投向众人，在坐之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点些什么。
风行烈忽忆起师娘曾提过的一件往事，脱口而出道，“红袖姑娘可曾听过《少司命》？”
红袖微微一怔，青楼女子所唱曲目中少有这种歌颂神灵的，只不过她因为酷爱琴艺，早些年得到过一本纪大家的曲谱，里面夹杂了一首这样的曲子。
“那红袖便就献丑了。”
手指拨动了几下琴弦，一种比方才更为广阔的意境油然而生，琴音清泠，仿佛是女神在天地间无意的一笑，却柔和了世间万物，然这笑意又渐渐消失在沉静的面容之后，拔剑的手带着温柔的杀伐，晕荡着无悔的战意……
琴声戛然而止。
那张曲谱的记载只到了这里，后面的内容似乎是被谁撕去了。
因为那张曲谱是张盼当年将纪惜惜的曲子记了下来，送给这位惊世美人留做纪念的。只不过当年纪惜惜感到了爱情的甜蜜，便觉得最后女神被遗忘的结局太过悲凉，有心做些修改，却终是力不从心了。
啪！啪！啪！
富有韵律的掌声响起，却不属于在坐的任何一个人。
“弹得好，唱得美，却不知可否为鹰飞再唱一曲？”
楼下的男人一转眼便到了众人面前，面带笑意。
众人这才惊觉子时已至。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