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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殷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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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省魁被“邪灵”厉若海解决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南海,所导致的结果是登门拜访南海“魅影剑”夫妇的人多了起来,谁都想知道这矗立南海数十年的名门对这个新兴起的门派怎么看。
而刁项夫妇也在讨论这件事。
“方省魁那个老东西虽然能力有限,但他的武功与你我相差无几,这厉若海如此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忌惮。”刁夫人皱起秀眉,将担忧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丈夫。
刁项一声长叹;“夫人有所不知,此人先前被正道数派追杀,他带着一个孩子和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毫发无伤地赶到了这里,而追杀他的正派弟子死伤无数,西宁派更是损失了一众高手,十年内休想恢复元气。那时候他只有一个人,现下……”
“人多了顾虑也多,夫君不必担心。”刁夫人抿唇一笑,“他日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邪异门门主,看看他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可怕。”
“那便如此吧……”
在南海,甚至南海以外的势力为了这位武道新星焦头烂额,辗转反侧的时候,厉若海正埋首于一堆的文书中间。在石无遗的建议和全力负责之下邪异门建立起了一条情报线,这也导致需要门主亲自决策的工作多了三倍,而随着情报线发展成情报网……
“真是难为厉兄了。”张盼淡淡地说了一句,“天不亮就要起来练功,还要检查行烈的状况顺便培养感情,然后就是批文件批文件吃饭批文件批文件被提醒吃饭批文件批文件被催着睡觉。多亏他现在已入先天,功力提升不是靠苦练就能办到的,否则……”
“张姑娘好像不担心啊……”石无遗摇了摇头,“女人的心怎么会这么硬。”
“我的同情心在劝他休息结果被拒之门外之后就消失了。”张盼“呵呵”一笑,一刀将砧板上的五花肉切成两段,“我还不如花点时间教那些姑娘怎么自力更生。”
这些落难的女孩子错过了受家人教导的时光,虽然会诗词歌话,但对于平民粗汉子而言,煮饭织布管家才是除生孩子以外女人最重要的技能。而就算她们依旧不能找到依靠,也能靠这些挣得些收入。
“然后再把你的示范作品送去给门主尝味道?”相处时间久了,石无遗自然看出张盼与厉若海之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因而也敢和她开一些玩笑。
“你知道的太多了。”张盼瞪了他一眼,将肉下了锅。
有胆子在邪异门内提醒厉若海吃饭催他睡觉的也只有没有内力却气场强大的张盼张姑娘了,也许这才是最适合她的职责。
五花肉下锅时溅出的热油令张盼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这比她初次接触古代厨具时的反应要好上许多。过去她虽然会几个小菜,但大都依靠饭店和微波炉食品过活,对于厨房的烟熏火燎感触不深。而现在她要担负起帮助不幸女子生活的责任,所以不得不尽快熟悉这些。
“张姑娘当真是心善。”石无遗感叹道。
江湖上口碑最好的门派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将这些女子收作侍婢又或是挑出根骨好的当成弟子,像张盼这样还要为他们日后的出路谋划基本不可能出现。
“大部分是为了名声,少部分是为了原则,剩下的才是心善。”张盼一边往锅里加生抽,白糖之类的调料,一边回应石无遗的话,“对战利品(虽然我很讨厌这么称呼她们)的处理很容易看出门派的行事准则,这会让我们获得更多的群众基础。至于我的原则……”她停顿了一小会儿,“无遗难道认为有人能够有资格自说自话地改变别人的人生,剥夺她们选择的机会吗?”这些好人家的姑娘中又有谁愿意自贱为奴,又或是用绣花的手拿剑呢?
“张姑娘真是……”石无遗无奈地摇了摇头,“思虑周全啊……”
“我知道你想说我想太多跟老妈子一样。”张盼撇了撇嘴,“劳驾把笋干递过来。”
“我一直不明白,烧饭这样的事只要让厨娘来教就行了,你又何必亲自……”
“这些姑娘遭此大难心中难免起伏不定,乡野村姑手艺虽高却最不耐烦应付这种娇滴滴的小姐,行事上难免出现差错,易激发矛盾冲突。”刚下锅的笋干带着丝丝清香,勾起淡淡食欲,“既然决定要做好事,就不应该留下任何纰漏。无遗你说呢?”
“张姑娘所言自然有理。不过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你今天问题很多啊,说来听听吧。”
“张姑娘平日对门中兄弟都是直呼其名,颇为亲近,但为何对门主却一直是‘厉兄’这样的称呼呢?”
张盼愣了片刻,似乎也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吧,还是因为厉兄的压迫感太强了,直接‘若海若海’地叫感觉太奇怪了。还有就是……你可千万不许笑话我。”
“我保证。”石无遗一脸正色。
“我在他面前,很自卑。”张盼斟酌了一下措辞,“武艺什么的倒没关系,他诗词歌话绝对比不上我,但是他的坚韧,他对于生活的勇气让他绽放出的奇迹般的生命色彩却太过夺目了。相比较之下,我就……”
明明有极深的武学造诣却因为现代生活的浮躁与安逸,自身阅历的缺失无法具备与之相匹配的精神修为,以至于在乍失内力后百般失态,与曾经那些普通少女无甚区别,在这不熟悉的时代苟且偷生,甚至一度有放弃生命以求回归现世的打算。
这样的自己,实在是……
“张姑娘,肉差不多了吧?”
“啊,我知道了。”将锅中的菜移到盘子上,张盼夹起一片肉尝了尝味道,皱起了眉,“会不会有点腻?”她将盘子端到了石无遗面前。
“姑娘家家的可能吃不惯,但对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而言正好。”石无遗客观地评价道,“况且我觉得门主不会在意这些的。”
“他又不是主要客户。”张盼面无表情道,“我下次还得多放点蔬菜。”
然后她就端着肉,和之前早已炒好的菜以及闷好的饭往厉若海的书房走去。
“女人心可真是难懂啊。”石无遗摊手叹气。
作为邪异门中脑子最活络,读书最多的人,石护法决定这辈子都不掺和进门主的风流韵事中。
厉若海此时并不在书房。
当张盼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海边筑起的高塔上,红缨长枪依旧伴在他身旁,白色的身影雄伟如山,却又带了几分孤单寂寞冷的滋味。
深吸一口气,张盼把菜放到了地上,双手做喇叭状:
“你是下来吃饭还是要我把菜带上……咳咳咳咳!”话还没说完便被呛了一嘴沙,张盼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庆幸来之前把菜罩起来了。
猎猎风声之后,素白的手帕被送到了她面前。
“你……咳咳……还随身……咳咳咳……带着这个?”
“捡到行烈后养成的习惯。”厉若海的声音依旧偏冷,但张盼依旧听出了话中的点点羞意。
“如果厉兄日后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让她知道你有这个习惯。”终于缓过劲来的张盼冲好友笑了笑,“很多女孩子都会对随身带手帕的男孩子动心。”
厉若海并没有对这样的玩笑做出回应。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很多帝王都有登高俯瞰江河的爱好,这是一种藏于大部分男人和少部分女人心里的情怀。
“不,我只是随便走走。”厉若海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没想过做一门之主是这样的。”
“也不全是这样。”张盼想了片刻,“方省魁原来一定不是这样。不然那么多娇妻美妾他一定忙不过来。”
“厉兄是做大事的人。”
“阿盼所言不错。”厉若海坦然接受了这句评价。这相貌如同天神的年轻高手胸中奔腾着无尽的豪情,而与一般的年轻人不同的是,他有将豪情变为现实的能力。
在那一刻,张盼很希望,真的很希望,能看到他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