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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灵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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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玉如?”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秦赋目光中划过一丝不解,“她是单美仙的后人?”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前几日被她打出去的里赤媚,他思索了好久,把要说的每一句话都仔细斟酌过数遍,才成功地在不惹毛秦赋的前提下将她约了出来,当然他用的理由是提供一些在背后捣鬼的人的情报。
以他的能力虽然没办法查出天命教的全盘计划,但弄清楚教中是谁在坐镇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单玉如不是魔师宫的好友,她的合作对象也不是蒙古人,里赤媚卖她卖得一点压力都没有。听见秦赋的问话,他勾唇一笑,“虽然姓氏一样,但天命教脱离阴癸派多年,传承早已变化,更何况在很多年前,阴癸派中的佼佼者就姓厉而不姓单了,今日这天命教的法后不见得和那位东溟夫人有什么关系。”
秦赋忽然想到祝玉妍和岳山的女儿却姓单,可见魔门中人更关心的是武功的传承,生养子嗣也是为了这一点服务的,她当真不必为了证实单玉如的来历多费心思。
更何况单玉如当年在言静庵手下败得那么惨,且居然怕这位师太怕到听说她过世的消息才敢出来,阴癸派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
“你方才说法后……莫非这天命教内部还是等级森严?”
里赤媚点了点头,“法后居于最高位,她之下还有军师、艳女、媚男和散士,等级严明,管理森严。”
“听名字感觉……似乎不太正派?”秦赋委婉道,法后军师什么的倒还好,艳女媚男这样的等级名称……实在很难让人不想到某些该被打马赛克的东西。
里赤媚呆了一瞬,转而朗声大笑,“天命教本就是讲究采补之道的门派,想要正派也难啊!”
秦赋吃了一惊,昔日阴癸派的门人虽以绝色美女居多,且也不介意采用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这种手段,但在武艺上她们大都凭借个人努力,像天魔大法这类的武功想要通过采补之法获得进阶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虽说门派传承过程中的逐渐衰落是常态,但堕落到这种地步……表嫂不知道实在是太好了。
“小赋若是想要对付单玉如,我随时听候你的差遣。”里赤媚眼中波光流转,带出层层的情意。
秦赋摆了摆手,“我对付这种货色做什么,岂不是自降身价。”
“这话说得也对。”里赤媚见秦赋没有因他对她的称呼而发怒不仅松了口气,嘴角笑意加深。
看来,她也没有她说的那么讨厌他。
他的得意劲尚未过,便听见秦赋凉凉的声音:
“日后你莫要‘小赋小赋’地叫我,跟我家的狗重名了。”
里赤媚:……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秦赋说的当然是真话,她的父母不知为什么对“FU”这个发音情有独钟,家中三个儿女分别被命名为秦扶、秦赋、秦芙也就算了,家中的哈士奇也被取了个“小富”的名字,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你若是不想叫我秦老板,便称我的字胜之吧。”
里赤媚愣了一下,看见秦赋转向一边的面颊,只觉欣喜的感觉填满心胸。
“胜之。”
秦赋轻轻应了一声,却不言语,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
阳光虽然被乌云挡住,但仍执着地从缝隙中洒出细细温暖。
“胜之。”
“嗯?”
“以后我们相伴而行如何?”
秦赋转过头,“你若能在三天内把《大明律》背熟我就答应你。”
里赤媚:……这个反应好像没料到。
张盼从劳燕那里得到的消息和里赤媚告诉秦赋的差不多,但和秦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截然不同,她在听说天命教的常使手段后直接将掌中的茶杯捏成了粉末。
她同自家嫂嫂的感情极好,常常听她讲述那些被淹没在历史中的秘闻,也听她说了她的夙愿,她的勃勃野心。正因为如此,张盼简直不能想象当她的嫂嫂知道阴癸派后人的作为后该有多愤怒。
清理门户。
这四个满含着杀气的字第一次出现在张盼的脑海中。
厉若海与她心意相通,自然读懂了她的愤怒,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张盼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我无事,也不会做什么的。”她安抚地笑了笑,恼怒归恼怒,她既然早已下定决心让自己的弟子独立应对这乱局,便不会贸然出手。
厉若海的目光中有了然的智慧,“你的弟子会处理好的。”
“他们自然会处理好的,无论是芳华还是如璧。”张盼点了点头,语气肯定。
“阿盼,你有没有想过让广厦宫站到明面上?”
张盼摇了摇头,“广厦宫不是寻常的组织门派,我们唯一的武器便是我们的思想,而思想的传播必定是从隐秘开始的。”
“然这思想必将从隐秘走向光明。”
“只是到了那时候,广厦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张盼微微一笑。
“会遗憾吗?”
“也许吧。”她点了点头,“但正如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比起儿女的辉煌,更希冀的是他们平淡的幸福。”
这一点,广厦宫的门人虽不会完全理解,但都会尊重。
白芳华在对往昔的追忆中等来了她的猎物。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她微笑着说,看也不看走近的人,只是踮着脚去嗅那开在枝头的梅花。
“白姑娘高深莫测,兰清又怎敢失礼。”
林兰清站在离白芳华三米远的地方,双手拢在袖中。
“何必那么紧张呢,以你和我的距离,如果你全力使用天魔遁我必然追不上你。”白芳华笑意不减,“还是说……你的主人连这个也吝啬于交给你?”
“白姑娘也是魔门中人?”
林兰清并不是寻常的奸诈小人,在知道白芳华已经猜到她身份后她毫不推诿,干干脆脆地承认了自己的来历。
她一点也不担心白芳华去向燕王告密,她如果想这么做早就去做了,她既然隐瞒了这件事就说明她们之间有交涉的余地。
“魔门……”白芳华冷笑了一声,“你们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吗?”
林兰清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白芳华打断。
“你觉得,我和单玉如谁更厉害呢?”
这话实在太过直白,直白到林兰清早已准备好的各种太极根本打不出来。
“阴癸派是款好招牌,交到这样的废物手上你不觉得可惜吗?”
林兰清做梦也没有想到世上竟有这样傲慢的女人,即便是魔师庞斑也不会这样评价单玉如。
但偏偏她的态度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这样的理所当然令林兰清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天下在这个女人的眼中仿佛只是一方巨大的棋盘,而单玉如在这棋盘之上连做棋子的资格也没有。
谁教她没有当年祝玉妍的武功和智谋呢?
“你可以不这么快回答我,我很乐意给你时间想想。”
“好好地想一想。”
在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女子温柔的语气中,林兰清落荒而逃。
白芳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环着手臂倚在了树干上。
张如璧根本猜不透自己的师妹想做什么,他背负着巨大的责任感,当然无法理解像白芳华这样什么也不看在眼里的散漫态度。
所以他感到了更多的烦恼。
“张公子,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听见这个声音张如璧便觉得太阳穴又是一阵刺痛,他想要发脾气,却偏偏不能发,只好以“嗯嗯啊啊”来回应这位大小姐的诸多问题,以希望她早些离开。
可虚夜月却像是看穿了他的这些个手段,不依不饶地缠在他身边。
今天也是一样的。
张如璧颓然地扔下了笔,眼神放空,打算完全无视耳边的噪音。
而虚夜月却停下了说话。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她的语气不像是失望委屈,甚至也没有愤怒,而是体现出一种诡异的兴致勃勃。
张如璧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说你到底是不是讨厌我?”
“我保证我不会生气。”
张如璧是真的不明白这位大小姐在想些什么,“你希望我讨厌你?”
“你知不知道……”她拖长了语调,神色却严肃了起来,“没有人讨厌的生活有多么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