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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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倾！”
澜厌飞快地接住了莲倾，倒下来的人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双目紧闭，看起来竟似是完全失去了意识。
澜厌都有些慌了。
地面的震动越发地厉害，强烈的摇晃一直没有停歇，雪也越下越大，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风云翻涌的天空好像随时会裂开一样。
似乎有什么要挣脱束缚出来了。
“莲倾，莲倾……”澜厌微微弯下身，挡去飘落的雪，一边急切地低声叫着莲倾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摸了摸莲倾的脸和手，触手微凉，再仔细查看，却始终看不出莲倾究竟出了什么事。
法阵的气息越发汹涌，风雪如刀，像是要将一切绞杀。
不能这样下去。他拧住了眉，抱着莲倾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开始在雪地上画了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转眼就又被新雪覆盖的痕迹，但慢慢地，地面的画痕染上了一抹淡红，之后越来越深，深红如墨的血凝在雪地上，连成了繁复的咒文。
法阵的气息已经强烈得快要凝出实体了，澜厌没有再迟疑，最后一挥手，鲜血如刃，顷刻便如同有生命般地疯狂生长蔓延，以两人为中心，深红的咒文铺了满地，映红了半边天。
漫天的雪开始消融，风也逐渐凝滞在空中，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一般。
澜厌一直屏息着没有动，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他看着自己抵在地上的手，有些不敢置信。
地面的震动没有停息。
明明一切都似乎被控制住了，可是地面的震动始终没有停下来，而且越来越强烈，地面厚厚的雪开始出现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越来越近，似乎这天地间再承载不住冲击，终于要彻底坍塌。
澜厌下意识就抱着莲倾往后急退，几乎同时，停滞的风雪骤起，铺天盖地，转眼就要将两人吞没。
寒气覆来，澜厌想都没想地往前一扑，将莲倾护在了身下。
耳边风声呼啸，之后便是一片死寂。
澜厌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预想中的风雪并没有落在身上，漫天的冰雪已经彻底消失了，就连地面的震动也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平复，他爬起来，看到的是最初的那一片山谷。
荒凉依旧，遍地乱石枯木，却已经有翠绿的嫩芽在灰烬之上随风微动。
没有尽头的路也好，庙院也好，风雪也好，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澜厌吐出口气，不管最后的异变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连环不断的幻境总算是破了。
微一凝神，还是能感觉到法阵的气息，只是比起最初已经要淡薄得多，也分明得多，似乎已经能触碰到法阵的基本了。
这一个又一个小法阵，也不知道当年布阵的人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更不知道这花了无数心思的法阵，封印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澜厌没有细想下去，因为有更让他头疼的事情。
莲倾始终没有醒过来。
怀里的青年看起来温顺安静，却怎么叫都叫不醒，身上没有伤，元神也毫无异样。
澜厌没有办法，只能放弃，背着莲倾回去。
好不容易回到山上的大宅子，将莲倾放在床上，澜厌就不知道接下去能做什么了。
他确实一点治愈的术法都不会，上一次莲倾受伤，他尚且知道要包扎，知道要给伤口上药，可是这一次，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前一刻两人还在说着话，还对峙着，莲倾脸上的漠然他都能记得清楚，可下一刻，莲倾就倒下了。
澜厌看着床上的人，慢慢地握住了拳头。
——那你想听什么答案？我说你听。
“我只是想……”
澜厌开口，话到一半又停在了那儿。
他觉得自己大概都有些死心了。
他一直都知道莲倾在隐瞒着什么，这个人的伪装一点都不高明，可是话都烂在肚子里了，撬不出来也没办法。
究竟隐瞒着什么，又在逃避着什么，他想，莲倾大概永远都不会告诉自己。
问了又如何？
床上的人看起来苍白又脆弱，似乎这时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疲惫的模样来。
“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
“你在害怕在什么？”
“为什么不能跟我说？”
一直一直地问，又一直得不到回答。
澜厌看着莲倾，最后终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了触莲倾的唇。
唇上没有一点温度，那种冰凉的感觉让人的心都忍不住颤了起来。澜厌下意识地用力，缓慢地摩挲着那苍白的唇，直到看到上面浮起淡淡的血色，才停下了手。
半晌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心跳变得剧烈起来，澜厌很快就退开了，但心虚的感觉也就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又一次吻了上去。
如同上瘾似的，一直被忽略的渴望一下子倾泄而出，再也压制不住。
澜厌想，他是喜欢这个人的。
也许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也许就是这一个瞬间。
直到从莲倾房间退出来，澜厌都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种雀跃又忐忑的心情很陌生，却有种拨开云雾的豁然。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如果莲倾醒来知道了，会开心么？应该会开心吧？
想到莲倾一直没醒，他又忍不住皱起了眉。也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大夫，凡人的大夫能派得上用场吗？
正想着，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澜厌定眼看去，才发现是花婶。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花婶正拎着个大篮子进来，脸上有些忧心，一看到他就问：“刚才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看到小哥你背着莲倾回来，是真的吗？”
澜厌微怔，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回来的时候村里的人也早就起来了，有人看到并不奇怪。
“怎么了？莲倾生病了？受伤了？”
看得出来，花婶是真的担心，澜厌犹豫了一下，道：“不要紧的，别担心。”
一样的话，他在心里也跟自己说了一遍。
花婶看着他，半晌才道：“既然小哥你这样说，那就好……他现在在休息？”
澜厌又点了点头。
“那我不进去了。小哥你还没吃早饭吧？”花婶把手里的篮子递出来，“先吃一点吧。”
澜厌也已经习惯了她送来的饭菜，接过了篮子便在院子的石椅上坐下。
花婶就站在一旁，居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澜厌知道她还是想等莲倾醒来，看一眼好安心，莫名地就对这个妇人生出了一丝好感。
“花婶。”
花婶似乎没想到澜厌会叫她，被狠狠地吓了一跳，看向澜厌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澜厌也不在意，安静地坐在那儿，好半晌才问：“你知道我跟莲倾的事，对么？”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