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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1 无力挽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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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无力挽回要懂得放手,逝别了的人再不可拥有。
——周柏豪《无力挽回》
G省医院
我推门冲进病房时,差点跟从里走出的医生撞个正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关系。”
低柔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润,我猛地抬头,正对上对方含笑双眸。只这么一瞬,我就被牢牢锁在原地。
长身玉立,墨眸挺鼻,笑颜清雅。明明是个甩了顾言不知道多少条街的人,可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顾言才是这世上配得起“温润如玉,举世无双”这八个字的人。
“痛……”病床那头传来的低喊声将走神的我拉回,我急急走过去,扶在床头,声音里满是担忧,“爸,你觉得怎样?”
“你是梁友生的家属?”
“对,我是她女儿,医生请问我爸爸手术情况怎样?会有什么后遗症么?”
“你放心,肿瘤全都切除干净,未来48小时只要脑内不出血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这两天一定要鼓励病人多吐痰,千万别咯在喉咙里,若实在咯不出,就去找护士,她们会用吸痰器帮助病人将痰吸出。另外,脑手术后有面瘫后遗症属正常现象,两天后就会很明显,不过你放心,届时我们会让其他医生来替他扎针灸以作缓解。”
“谢谢!”我抬首答谢,余光正好撇到他的工作牌。
神经外科副主任,林暮。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妈。”
“小夏?”
林暮见状,不作多留,“梁小姐,记得我的叮嘱。若病人实在咯不出,就去找护士。”
“是,麻烦你了。”
“林医生,这次多亏你了,真的很感谢你。”妈妈笑道。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作医生的职责,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去查其他病房了。”
“好,林医生请慢走。”妈妈将林医生送出门外,轻轻关上门,这才回首略不悦开口。“不是打过电话告诉你了么,手术很成功,不用回来。你马上就要毕业,在这节骨眼上回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妈,你还说。若不是那天我打电话给表哥他无意说漏了嘴,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躺在这的又不是外人是我爸!虽说手术成功,但毕竟是脑部手术,我能不担心么?况且学分我已修满,毕业答辩也弄完了,就差办理离校手续就可以拿到学位证顺利毕业了,你就别担心了。”
“我也是想到你临近毕业,要忙的东西太多,在这又帮不上什么忙,本想等手术做完再告诉你的,没想还是让你先知道了。再说,林医生是你堂哥找的熟人,说是这类手术做了很多次,叫我们只管放心。只是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已当上了副主任,看他修养谈吐,想必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吧。”
“妈,你又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当初大二还没结束就吵着一定要出国,什么原因你自己最清楚。妈也不是逼你,只是觉得时间过去了三年,你也该放下往前看了,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往。这次手术这么成功,一定要好好请人家吃顿饭,他这样年轻,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肯定会闷坏他,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好好,这事我一定记在心上,包林医生满意行了吧?”无奈苦笑,脑海里一闪而过顾言的面容,心里突然又开始拧着疼。
“行了,你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明天记得给你爸带几件换洗衣服来。”妈妈一边说一边把我往门外推。
“好吧,那要是这边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失神走到电梯口,未料竟遇到林暮。
我对他微笑颔首,“林医生。”
“梁小姐,你好。”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他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笑笑,率先进入,按下一层键。
电梯里,我们各站一个角落,气氛略微尴尬。我尝试找点什么话题,最后还是放弃。
电梯在10楼停住,门缓缓打开,抬步欲入的医生在看到我时眼里明显露出一丝疑惑,但视线移到林暮身上时,一副了然模样,唇角微勾了勾。
“阿暮,刚做完手术?”
“嗯,下去买点吃的。你呢,今天到你值班?”
“这位是?”他不答反问,林暮因他这一突兀的提问蹙了蹙眉,好半天才开口,“我一个病人的家属。”
“哦……只是家属。”对方故意拖长“哦”,略挑了挑眉,声音里全是戏虐。
好在电梯已到一楼,我侧首对林暮道,“林医生,我先走了。再见。”又对着他的同事颔首,算是打个招呼,便逃也似地快步离去。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八点,随便换了身衣服便下楼买点吃的上来。打开电脑,随机点了首音乐。熟悉前奏响起,是周柏豪的《无力挽回》。
坐在电脑前,登录邮箱,收件箱里安静躺着一封三年前来自于可可的邮件,发件时间是2011年10月14日晚11点。主题叫:顾言的婚礼。
三年,呵,三年。
三年过去了,我仍旧不敢点开来看,我仍旧逃避着他已婚这个事实;
三年过去了,我仍旧不能将顾言彻底摒除于我的世界之外,他的名字仍旧是这世上最短的咒语,想起就令我窒息。
三年前,向顾言告白失败的当晚,我回家对父母说:我打算今年去国外重念大二。
不去理会父母的责问,我说完这句话,便默默走进房里,坐在床上,无声哭了一晚。所有知道此事背后原因的人,都替我不值,都觉得我不该为了一个顾言,浪费一年时间,去国外再念一遍大二。
可是我不在乎。因为我不想看到顾言结婚那天,我更加不想以后每次看到他时,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他跟他妻子在一起的甜蜜画面。我承受不起那一次次万箭穿心之痛,我没有那样的勇气。
在卡迪夫念书这三年,确实很苦很累。但也正因忙碌,让我没有一点点空余时间去想顾言。大学毕业,导师很满意我的学习成绩,鼓励我读研,而且他很愿意成为我的导师。几乎想都没想,我就选择答应。
一年,我又可以晚一年再回国,又可以少一年的时间想顾言。
还记得刚到这,人生地不熟,周围的人一个比一个冷漠,我每晚都睡得很少。顾言结婚当天,可可用邮件发了结婚现场的照片给我看。
我看到主题时,几乎下意识关掉窗口,至此再不登陆这个邮箱。
如今,点开邮件,时隔三年再次见到他的容貌,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照片里的他笑得很幸福,眼睛弯成一条桥,隔着冰冷的屏幕,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无限喜悦与幸福。她的妻子,侧首看他,眼里写满柔情。
“如无力挽回要懂得放手/逝别了的人再不可拥有”应景的歌词,照片里俩人唇角弧度的一致,让我终于明白——不管我怎么努力去靠近顾言,走进他的世界。他喜欢的人,终究都不会是我。
“如果可以恨你全力痛恨你连遇上亦要躲避无非想放下你还是挂念你谁又会及我伤悲”手机屏幕上显示可可的名字。
“我今天在群里看到我们班有女生说在省医看到你,梁夏,你回来了?”
“嗯。”
“不是吧?你不是说还有一周才能回来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爸脑瘤。”
“那现在情况如何?”
“刚做完手术,医生说只要度过未来48小时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周六我休息去看看叔叔。”
“别,你连着工作了两周,难得上司肯给你放假,在家好好休息吧,他没什么的。”
“……好吧,对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下周五班上举行了一个同学聚会,你会来么?”
“不去,你知道我向来对这种活动不太感冒。”
“但……好吧。”
“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等我爸情况稳定下来我再打电话约你见面。”
“行。拜。”
挂掉电话,毫不犹豫地删掉可可这封邮件。心里某处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但更多的是长舒了口气。
我想,我应该开始新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