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再见》苏墨吟

3、Chapter 2 人非草木

　　还未戒掉，他留下给我，那动魄惊心。

　　——吴雨霏《人非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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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老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希望你认真听不要打断。”我能清晰听到我声音里掩盖不了的紧张，顾言举筷的手悬在半空，他愣了愣，默默点头。
　　“顾老师，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也知道喜欢你这一年多来，或多或少还是带给你不少困扰……”
　　“哈哈，哪有，哪有……”他突然笑了起来，连连摆手。

　　我被他这一打断弄得更为紧张，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双手紧握住躺在膝上写给他的日记本，我在心里纠结了三秒，突兀起身，径直走到他面前。

　　将日记本递与他，他有些受宠若惊道，“送给我了啊？谢谢。”同一时刻，我低声道，“顾老师，可以抱一下你么？”也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倾身环住他的肩，心跳声震得耳鸣。

　　他的肩膀很宽厚，身上没有任何味道。

　　我在他耳旁低语：“顾言，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我曾遇上你。”

　　周遭在此刻全部静止，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仍想贪恋地再多拥抱他一下，哪怕一秒都好。但我还是立刻松了手。

　　他无奈地笑了笑，抬首看我，眼里闪过太多我看不懂的感情。

　　“对不起，梁夏。今年十月我就要结婚了。”

　　我愣在原地只一秒，反身抓住椅子上的包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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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关心地问我结果如何。

　　我将告白经过告诉她们，她们听完后纷纷笑道，有点像小说情节。

　　我垂眸苦笑，是啊，金牛座本身就向往浪漫，我只是希望这次的告白，能让他记一辈子。至少，他以后想起这天，这刻，总会联想到我。

　　想到曾有个短发少女，爱他如生命。她愿为他放下她的矜持、她的骄傲，只为俯首称臣。

　　刚上课不久，意外收到顾言的短信。

　　我盯着屏幕看，明显感觉到心脏在这一秒停止。慢动作滑动解锁，我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谢谢，其实谢谢这两个字太轻根本没法表达我的感受。逐字逐句在看这本日记，心情随着你一起开心、紧张、兴奋、沮丧、伤心……我没想到，原来早上你是特意在等我。我没想故意去忽视你，甚至是讨厌你，故意去避开你。你是个好女孩，只是怕不适当的处理，伤害你。真心怕伤害到你。我可以和你做好朋友吗？偶尔出来吃吃饭、聊聊天。
　　梁夏，你现在只是因为被学校给局限住，所以才会觉得我是那么优秀。其实我没有那你写得那么好。我只是个普通人，脱下老师的称谓，我跟普通男人没有什么区别。等你以后走出校园，接触到更多的人，你就会明白了，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不论你以后想以何种身份跟我相处，我都尊重你的决定。只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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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收到顾言短信后，我没有回复，也不再跟他有任何联系。

　　办理完退学手续时，我意外在校门口遇到了顾言。

　　我看着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一点点变得陌生起来。他亦看着我，蠕动了下唇，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前行脚步越来越慢，脑里有太多想法闪过，我来不及一一辨别，最后还是决定假装不认识他，径直离开。

　　“梁夏，是因为我，所以你选择去国外的么？”经过他身旁时，他开口问。
　　顿住前行脚步，我冷笑开口，“你太高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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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地睁开双眼，脑部传来一阵刺痛。仿若宿酒方醒，我轻柔两旁太阳穴，借此减轻痛楚。

　　洗澡换衣，收拾了几件爸爸的换洗衣物，我急忙向医院赶去。

　　刚到病房我就把妈妈赶了回去。她现在这个年纪，熬了一夜身体怎能吃得消。没多久，林暮就来查房。

　　他看到我时，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接着就开始为父亲做检查。

　　窗外金灿光芒将他一半身子裹在里面，为他镀上一层柔和光芒。他神情专注，不时在病历上写写停停，整个人散发出温润的气质。我渐渐看呆，连着被他唤了两声才反应过来。

　　“梁小姐？”
　　“呃？不好意思。”我的脸倏地通红。

　　他身后的护士用病历挡着偷笑，这一举动让我更加尴尬，脸颊温度不断攀升。我似乎能感受到护士的嘲笑，定是以为我又是个花痴了。

　　“是不是还没倒过时差来？我看你似乎一夜没休息好的样子。”他温柔开口，语速不疾不徐，有一股说不清的清朗。
　　“可能吧。”我急忙顺着他的话说，也未反应过来他怎会知道我在倒时差。
　　“你的父亲暂时没什么大碍。等下我会安排他照磁力共振，看脑内有没有出血情况。”
　　“好的，麻烦你了。”

　　他浅笑摇头，优雅离去。

　　晚上妈妈来换班，我坚持不走。她并不理会我的拒绝，不由分说将我推出门外，叮嘱我好好休息，末了还附加一句，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请林医生吃饭。

　　我走到电梯口看到林暮身影时，总算明白过来刚才妈妈为何急着要我回家。

　　“林医生。”脑里一闪而过早上失礼的场景，我对他点了点头就急忙转移视线。
　　“回家休息么？我刚才看到你妈妈来了。”
　　“嗯……”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依旧像上次那样，绅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尴尬地笑着走进。

　　思虑了许久，我才缓缓开口，“对了，林医生……这周五晚不知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顿便饭，以答谢你替我爸爸做手术。”
　　“梁小姐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医生的职责。”
　　“如果林医生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叫上你的女朋友。”
　　“啊？”他愣了愣，“我，没有女朋友。”

　　这次轮到我诧异了，他这样完美的人，怎会没有女朋友。以他这个条件，追他的女生肯定不计其数，或许是他眼光太高，还未有人能有幸入他法眼。

　　似是猜出我所想，他无奈笑道，“以前有交过两个，但都嫌我没时间陪她们，所以就分手了。”
　　“挥别错的才能跟对的相逢，以林医生的条件，肯定能找到更好的。那这周五就说好了，在千变私房菜怎样？林医生千万不要拒绝，届时我在医院等你下班。”

　　电梯正好来到一层，我回头朝他挥挥手，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周五我特意打扮了下才去的医院。

　　毕竟跟林暮这样容易引起高回头率的人吃饭，我可不能丢了他的面子。

　　黑色短发刚好到肩，白色雪纺衬衫，领边门襟皆是黑色皮质，外搭粉色风衣，白色高腰铅笔裤更显腿笔直修长，脚踏匡威白色高帮帆布鞋。这么多年，还是不太习惯高跟鞋这个东西。

　　满意看着镜中自己，这才抓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离去。

　　跟林暮吃饭，自然不能穿得随意过了头，但我也不想打扮得太过隆重，引起他的误会，尤其那晚没头没脑的问了别人一句有没女朋友，虽然有事后解释，但仍是觉得怪怪的。

　　林暮下班已经快7点了，为了怕给他招惹什么闲言碎语，我选择在医院前面的街口等他。

　　没一会，一辆黑色奥迪在我面前停下，林暮放下车窗，对我清雅一笑，“抱歉，让你久等了，上车吧。”

　　上车系好安全带，我才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林暮在千变私房菜的门口将我放下，随即便去找车位停车。

　　我在门口等了没一会，没等到他来，反倒等来了结伴前行的几位大学同学。

　　“梁夏？原来你真的回来了啊。”
　　“快三年没见了吧，你在英国怎样啊？当初一声不吭就把学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这真是天意了，今天同学聚会你可一定要来参加啊！这么久都没见，大家都还蛮挂念你的呢！”

　　我就那么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启唇欲答，不料下个问题来得更快更多，索性放弃回答，由着她们发问了。

　　这时，林暮修长的清影自远走进。我这才看清他今天身着白底浅蓝细条纹衬衫，外穿浅灰针织衫，门襟与袖口皆为天空蓝，白色长裤。整个人是说不出的清贵俊朗。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歌词的含义——你美的像幅泼墨画中的仙。

　　他走到我身旁，对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在停车场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位置。”

　　“哇，梁夏，这是你男朋友吗？长得真帅！”
　　“梁夏，不错诶，你们是在英国认识的吗？”
　　“梁夏这同学会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参加了，你消失那么久，又在今天意外跟我们遇见，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再说，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可要让大家好好认识认识啊！”

　　林暮微微锁眉，疑惑看了我一眼，我尴尬笑笑，“她们是我大学同学，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稍稍后退一步，正好跟我并肩而立，回首看我的同学，“你们好，我是梁夏的朋友林暮。”

　　“林帅哥你好，我们是梁夏的大学同学，今天是我们同学聚会，没想会在这偶遇你们，既是天意那便一起吃个饭吧。难道你不想了解一下小夏在大学时的趣事么？”

　　我因王诺那声“小夏”蹙了蹙眉，她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好像大学跟我有多熟似的。但大学时我们几乎没什么交流。

　　林暮只是笑笑，并不作答，他回头看我，征询我的意愿。

　　看着眼前的众人，我知道这顿饭是吃定了的，就算我一再拒绝，她们仍有许多理由强留。而且，王诺这样子，是绝不会放过林暮的。
　　我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轻笑摇首，王诺她们一见，立刻前行带路。

　　我刻意压慢步子，离她们距离稍微远些，待看清她们走进的是哪个包房，我这才停步。

　　“抱歉，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大学同学。或者这样吧，等我进去打个招呼我们就走吧？”
　　“没关系，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个便饭吧。对了，刚才她们说我是你男朋友……”
　　“她们都误会了，也怪我没解释……其实，林医生，要不你就假扮一下我男朋友吧？你这么优秀，若我一会进去要是说你非我男友，我可不敢保证等会你能否安全离开这里了。”
　　“那就叫我阿暮吧。”
　　“呃？”
　　“林医生显得你跟你男朋友的感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