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休憩工作日》儒

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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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烈斯连忙避开他的拥抱，“难道你忘了吗？克莱维斯，”说着就双手捧住了克莱维斯那张可恶的脸，盯着上头那对眼睛沉声威胁，“我们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

　　“……那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

　　刚才的柔情蜜意仿佛全是错觉，朱烈斯抿起了嘴、扬起了眉，朗声警告，“当然有。你最好自己检讨你这次可笑而多余的行为，别忘了你身上的责任……”

　　“你在说什么……”克莱维斯伸手挥开了朱烈斯捧住他脸颊的手，一种难以形容的荒谬感比他的愤怒更强烈，朱烈斯怎能用如此温柔亲昵的动作，对他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指责？

　　“听见我的话了吗？”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朱烈斯又摆出那种正经八百的表情，“我不是在骂你……”

　　“难道你是在称赞我吗？”

　　“不……”朱烈斯有些恼怒，“……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

　　“……就听见你在骂我而已。”

　　朱烈斯不禁气结……克莱维斯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沟通？

　　“我……”

　　“可笑而多余……不是吗？你指责我的话。”

　　“确实如此。你不应该这么做。”

　　“……是谁说我对守护圣的职责漠不关心？”

　　“你履行守护圣职责的方式，就是用你的精神……”

　　“不然呢？”克莱维斯冰冷地打断他，“我该待在我的职务室里，摊开好几车的星图，对着帕萨愁眉苦脸吗？”

　　克莱维斯是在讽刺他的无能吧？朱烈斯敏感地挑起眉来，“你……”才开口说了一个音节，立时听出克莱维斯话里不对劲的地方，“……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

　　朱烈斯没有作声，绀碧色的瞳仁紧盯着他。

　　“多余而可笑……或许吧？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注意这件事，”克莱维斯说得很慢，情绪却仍很愤怒，“我根本不该插手、不该去找你、不该看见你苦恼地坐在执务室，为了要追踪那些意外流失的钢之萨克利亚，查阅整个神鸟宇宙所有星图的表情……”

　　“什么时候的事？”

　　克莱维斯摇摇头，他并不惯于倾诉，相反的，他还比较擅长将一切吞进肚子里。

　　“说。”话一出口，朱烈斯自己也知道语气很不对劲，连忙改了一种他比较不习惯，却比较柔和的说法，“请你……告诉我。”

　　“昨天、前天、大前天、更前一天……”克莱维斯有点勉强地说下去，“从出事那天起，”每天他都控制不了自己，每天他都束手无策地茫然前往，“我站在你职务室的窗外，离你还不到三公尺的地方看着你，你却……毫无知觉。”

　　朱烈斯伸出刚才被克莱维斯挥开的手，抚向他的脸颊，“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

　　“你不是那么迟钝的人，朱烈斯……是苦恼缠住了你，”而克莱维斯自己呢？眼看着朱烈斯陷入如此棘手的困境，却束手无策，那种无力感太过疲惫，令他不知所措，“你只是不想注意。”

　　“事情发生后，我几乎没有余力顾及到你。”

　　“但你明明如此苦恼，却完全没有想过来找我商量。是嫌我平常时太不可靠了吗？”

　　“你不是不可靠，克莱维斯。你只是……永远用那种出乎我意料的方式去处理问题。”

　　克莱维斯别过了头，“……我也就想得出这个办法。”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是‘多余而可笑’的事了吧？”

　　“这是什么话？”克莱维斯瞪着他，“为什么？”

　　朱烈斯也瞪了回去，“还问为什么？你老是用这种我绝对不会赞同的方式去冒险。你是真的没有想过后果？还是根本不在乎？”

　　“什么？”

　　“……万一你回不来怎么办？”

　　“我哪里都没去。”

　　“万一你的‘精神’回不来怎么办？”朱烈斯绀碧色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极深湛，直视着克莱维斯的脸瞧，看似严峻的神色里，藏着一种难言的恐惧感，“万一你就这样一睡不醒，那该怎么办？这个宇宙突然失去暗之萨克利亚该怎么办？圣地失去暗之守护圣该怎么办？女王陛下失去她的双翼之一又该怎么办？”

　　“我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吗？”

　　朱烈斯没有回答。

　　“别说这种话了。我……”

　　朱烈斯突然用他低了一半的声音插口，“……我失去你，该怎么办？”

　　这就是他的担忧吗？克莱维斯怔了怔，还没考虑过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答，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的景象却突然清清楚楚浮现在心里，清晰地就像曾发生过的事实。

　　他的卧室里，朱烈斯坐在他的床边，不显得光芒万丈也不显得锐利，只是很安静地望着克莱维斯自己沉睡未醒的面容，脸上甚至看不出悲痛。那样的朱烈斯看来似乎没什么不同，但他确实有着什么不同……

　　不知道什么东西从朱烈斯身上硬生生被挖走了一块。

　　这对朱烈斯来说太残忍了。心口一痛，克莱维斯立刻道歉，“对不起。”

　　“什么？”

　　“对不起。”克莱维斯重复了一句。刚刚那种想像，让向来冷漠的他在转瞬间就心软起来。虽然朱烈斯的顾虑毫无道理，但那对朱烈斯来说真的很残忍，他不该这么做。

　　“……怎么？”朱烈斯也很诧异。这家伙……竟然如此坦率地道歉了？

　　“没什么，只是道歉而已。”克莱维斯摇头，想不出什么话能带开话题，“朱烈斯……”他动作很轻柔地把朱烈斯拥在怀里，“跟你说实话……其实这件事我有相当的把握。我也不想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毕竟我也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永远跟你告别。”

　　“你……不对劲啊。”

　　“我以后若是没跟你商量过，不会再这么做了。”

　　“真的不对劲。”

　　“这样听话不好吗？”克莱维斯低声笑着，“……刚才你突然知道我偷偷做了这种事，应该也被我吓了一跳吧？”

　　太温柔了，朱烈斯反而有些不习惯，“还好。”听得他五官都别扭起来了。

　　克莱维斯挨得很近，朱烈斯脸上的一切细节都映入眼帘，“你好几天没睡了？”他自己的眼睛是睡得太久而有些浮肿；朱烈斯的刚好相反，太久没睡，两眼底下有淡淡的阴影。

　　“嗯，中间抽空回去过两趟，但没时间睡……就算有，也睡不着。”

　　“在我这里休息一会？”

　　“嗯……”他刚点头应承，随即改口拒绝，“不好。”

　　“咦？”

　　“……我要回去一趟。”

　　“回去……做什么啊？”

　　朱烈斯胀红了脸，“我要回去洗澡。”

　　“……在我这儿洗不就好了。”

　　“干嘛不让我回去？”

　　“……你一回去，就会忍不住开始工作了。”

　　“才不会。我……”

　　克莱维斯一点都不想让朱烈斯回去。每次都是这样，他一转过头就忘了自己的存在，满脑子只有职务、工作、责任。别让他走……至少别让他这么早就回去，让他再坦然一些、放松一些，让他记得还有自己这个恋人需要顾及，也让他习惯在忙碌的工作里抽空谈恋爱。克莱维斯算盘打得很响，不留给朱烈斯一点点表达反对意见的时间，便伸手把朱烈斯拿在手里的那张简略星图抢了过来，“这个就交给我了。”

　　“……你拿着做什么？”

　　“你尽管去慢慢泡个澡，我叫人赶到王立研究所把这图拿给……拿给帕萨，可以吧？”

　　“不，拿给奥斯卡，他会处理的。别吵帕萨……我已经放他两天假了。”

　　“真转性了？”克莱维斯眯着眼打量神情尴尬的朱烈斯，“你自己呢？”

　　“嗯……”

　　“放了几天假？”

　　“那、那个……我……”

　　“也是两天？”

　　朱烈斯扭捏地点点头，勉强承认，“你四天都没给我一点消息，我想先处理好你的事……”

　　克莱维斯皱起眉头，“安抚我？”

　　“不是。”朱烈斯垂着头，眼睛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就只是……为了弄清楚你为什么连续四天都没来吵我……”

　　“吵？”

　　“……找。”

　　克莱维斯笑起来，“现在弄清楚了吧？还有两天，你不愿意考虑我吗？”

　　“嗯，”朱烈斯低着头，脸上烫得厉害。他不着边际地想，不只可以煎蛋，简直可以炸金黄奶油薯片了，“会的，这两天……就想跟你在一起。”

　　“所以说，我的提议真没有错。”说着转身就走。

　　“你去哪……”朱烈斯刚说完，就瞪着克莱维斯拉住自己袖子的手，“哎？不要拉……”

　　“走嘛。”

　　“你……不要用拉的啦！拉我做什么？”

　　“我不拉。”克莱维斯说着就改用扯的，“我的浴室向来很干净的，我保证。”

　　“你的浴池水还能喝呢……喂，不要拉拉扯扯……用拖的也不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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