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休憩工作日》儒

9、第九章

　　◇

　　那间宽敞的职务室里，朱烈斯、克莱维斯、奥斯卡三个人都古怪地沉默着。

　　气氛尴尬……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内疚的朱烈斯，“对、对不起，”他僵硬地开口，“我不该动粗。”

　　奥斯卡迟疑了片刻，没有给予回应，反而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克莱维斯皱起眉头，“刚刚那样子，难道不是奥斯卡先动手的？”

　　“他没有。”

　　其实奥斯卡只是在盛怒之下伸手握住了朱烈斯的手腕，按着不断往后退的朱烈斯的肩头，再将他一把按在墙上……他确实没有‘动手’，如果动手的定义是殴打的话。

　　“不，我对朱烈斯大人动手动脚、拉拉扯扯，这是我的不对。”

　　“这不能怪……”

　　奥斯卡抢在他话前先道了歉，“对不起，朱烈斯大人。”

　　朱烈斯又开始内疚，他忍不住对着克莱维斯解释起来，即使明知道徒劳无功，“克莱维斯，我们只是说话的场面火爆了点……殴打首席守护圣什么的猜测是不存在的。”

　　克莱维斯微微冷笑，“我对主持正义这么伟大的事情没有兴趣。”他仍紧盯着奥斯卡，“只觉得素来自诩忠诚的炎之守护圣竟会如此失态……挺有趣的。”

　　“哼……”朱烈斯勉强忍住，不愿对克莱维斯回嘴。他有心想转过话题，真正该开口解释的事却让他如此难以启齿，“我、我……”

　　“把话跟奥斯卡说清楚。”

　　“我刚刚已经在说了。要不是你突然闯进来，现在已经……”

　　“是吗？”克莱维斯慢条斯理地摊手，“那就接着说完它。”

　　朱烈斯胀红了脸，一时开不了口。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朱烈斯。你那些没有必要的立场跟顾忌，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无论何时要面对质疑，我都不在意。但如果你在意，那我来面对。”

　　“什么？”

　　克莱维斯放缓了他的话，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有顾忌，那就让我来面对。”

　　“……你的逻辑到哪去了？”朱烈斯低声抱怨了一句。真正令奥斯卡无法接受的，是做为守护圣表率的朱烈斯‘私德有亏’，本该保持独身的守护圣不但有了秘密情人，对象还是个男的。这事严格说起来跟克莱维斯没有关系──奥斯卡从来就不曾对散漫怠惰的克莱维斯抱有什么期待──也不该让他来承担。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克莱维斯站在这里，让朱烈斯安心了许多。

　　“随你高兴。”

　　扭捏了一会，朱烈斯终于低声开口，“克莱维斯也在这里，我就直说了。奥斯卡，你、你所猜的都没错……就是……那个样子。”

　　“您一点也不想否认。”

　　“因为没有什么好否认的。”朱烈斯仍低垂着眼帘，但声音镇定了许多，“你就任守护圣的时候应该也被告诫过了，奥斯卡。以前曾有往例……做为女王候选人的女性偕同当时的守护圣之一，一起私奔到其他的宇宙去，这会影响到萨克利亚的平衡，仓促之间要找到守护圣继任者也有困难，这种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奥斯卡轻蔑地冷笑一声，“您想说明什么？您跟克莱维斯大人的事，不会影响到光之萨克利亚与暗之萨克利亚的平衡？”

　　“那是事实。”

　　“但是……”

　　克莱维斯突然插口，“那是事实。”复述了朱烈斯的话，“他喜欢守护圣这个职务，巴不得一直做到天荒地老。我虽然对此没有兴趣，但只要他想留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圣地……私奔什么，那种疑虑不存在。”瞥见奥斯卡又想开口，克莱维斯静静地摇头，“除此之外，影响到什么？”

　　奥斯卡一时语塞，“……没有。”

　　“那不就结了？我跟朱烈斯谈恋爱关你什么事？”他歪着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奥斯卡，“莫非你一直在偷偷暗恋朱烈斯？”

　　“没有的事！”

　　“不然，难道你是在暗恋我吗？”

　　“请您别在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奥斯卡很难得地胀红了脸，“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跟朱烈斯谈恋爱，你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

　　“我……”

　　“完全不影响你，是不是？”

　　“但恋爱这种事情……”

　　“你每天都在谈恋爱，通常还是跟不同的女人。”

　　“……没有每天！”

　　“克莱维斯，”朱烈斯打断他怪异的质问，“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是我跟奥斯卡的事情，我想好好跟他谈谈。”

　　“……只要他逼着你到墙角去还动手推你的时候，你能记得反抗就好。”

　　朱烈斯赏了他一对大白眼，“去你的。”

　　◇

　　激烈地‘交谈’了一小时后，朱烈斯拖着他比平常疲累十倍的身子回到了他的日影馆邸，进了他自己的卧室。表面上早已离开、实际上却躲在不远处苦候的克莱维斯连一秒也没有耽搁，在他进屋后五分钟内就火速赶到，做了朱烈斯欢迎至极的不速之客。

　　此刻，克莱维斯正用他温热的双掌，轻轻在朱烈斯修长白皙的颈上推着，替他散瘀活血，“所以你……到底跟奥斯卡说了什么？”当然，那一头碍事的金黄色卷发又被他高高地束了起来。

　　“……跟他道歉。”

　　“我真想不通。我们俩的事情，你老跟他道歉做什么？”克莱维斯压低声音，“爱了我这么一个不入流的怠惰守护圣，觉得很愧疚？”

　　“是啊……愧疚得要命，巴不得没发生过。”朱烈斯没好气地抢白，又横了他一眼，“毕竟是我骗了他。觉得遭受欺骗，奥斯卡会气成这样也是正常的。”

　　“你骗他？”克莱维斯被引起了兴趣，“你会骗人？”他笑起来，轻轻用指尖抚着朱烈斯淡色的嘴唇，“你告诉他你这里从来没被人亲吻过？你告诉他你的……”

　　朱烈斯没好气地拉开他的手，“别胡扯。我只是没把我们的事告诉他……”

　　“他是你妈？还是你爸？朱烈斯，难道你什么都要报告给他听吗？”

　　“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感情再好，也该有个限度。这么私人的事情，没有必要对奥斯卡解释。”

　　“但是，”朱烈斯脸上一红，“他说……”

　　这神情不太对劲了。

　　克莱维斯挑起眉毛，“他说什么？”

　　“他说，我每天都这么……呃……”朱烈斯有些难以启齿，“严肃正经的，完全就是刻意隐瞒的样子……”

　　“奥斯卡的台词绝对不会是严肃正经。”克莱维斯歪着头猜测……如果是，朱烈斯的表情就不会这么有趣了。

　　朱烈斯的脸胀得更红……奥斯卡当时嘲讽他的台词是‘冰清玉洁’。这话，就是把他的脑子拧成八大块，他都不可能说得出口。

　　“他到底是怎么说你的？”

　　“……反正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意思，”朱烈斯有些恼怒，“具体台词就这么重要吗？”

　　克莱维斯点了点头，“好吧，不重要。”他试着归纳出这场纠纷的全貌，“所以，奥斯卡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对你动手，就是因为你平日老是摆出仿佛已出家一个世纪的高僧模样，却隐瞒着所有人悄悄地勾搭了一个男人……”

　　“你的话也太难听了！”

　　“……明明是事实。”

　　“这……”

　　“说错了吗？”克莱维斯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甚至故作轻浮的样子，抬起了朱烈斯的下巴，俯首对椅子上的朱烈斯调笑，“你现在不正是摆出了清心寡欲的高僧模样，勾搭我这个男人吗？”

　　朱烈斯的心脏剧烈地在胸腔里原地跑步，怦怦乱跳。

　　“嗯？”

　　山不转路转。

　　“我、我……”

　　克莱维斯仍不知死活地在逗引他，“嗯？怎么不说话？”

　　对，山不转路转。

　　朱烈斯扬起了他那对灿金的眉毛，眉峰那不显眼的倨傲角度突然变得十分鲜明。

　　“是的，这是事实。”他一本正经地开口，“但你别忘了，决定权在我。”

　　克莱维斯愕然，“什么？”

　　“只要一秒，我就可以让它变得‘不再是’事实。”

　　是玩笑开过头了？还是朱烈斯误解了他的意思？克莱维斯一时被朱烈斯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彻底唬住了，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朱烈斯缓缓起身，与站在他身前的克莱维斯平视。

　　“怎么了？朱、朱烈斯……”

　　他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朝前踏了一步。克莱维斯一时不知所措，呐呐地跟着往后退。奥斯卡就是这样把朱烈斯逼到墙角的吧？克莱维斯这么想。只要自己别再傻傻地往退后就好了，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克莱维斯居然无法做到。他默默地望着朱烈斯一步步朝自己逼近，也就跟着他一步步怔怔地往后退，连一点反制的能力都没有。

　　气势已经完全被朱烈斯压制住了。

　　“你刚刚说我摆出了清心寡欲的高僧模样，在勾搭你……”朱烈斯浅浅地微笑起来，“克莱维斯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我是说了……”

　　“这是事实，但我也告诉过你，我能让它变得不再是事实。”朱烈斯又往前踏了一步，克莱维斯想跟着再退，后脚跟却踢中了什么硬物……

　　“你刚刚……”朱烈斯再度往前，克莱维斯退无可退，身子顺势往后仰，一屁股坐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说过了。”

　　朱烈斯的床。

　　“那么，我想请问你，”朱烈斯也毫不犹豫地继续进逼，把他逼得朝后仰身，直接在那张大床上躺平。朱烈斯那宛如贵族标准配备般的样版美貌，突然变得无比耀眼，“克莱维斯，你见过像我这么热情的高僧吗？”

　　“……没有。”

　　“那就对了。”朱烈斯轻轻把手伸进克莱维斯的长袍里，“你要记得，不必是高僧模样也能勾搭男人的……尤其是你，克莱维斯。你对我毫无招架的余地，无论我怎样都能顺利勾搭你。”

　　“……是。”

　　“不讨厌这样被勾搭吧？”

　　克莱维斯长叹了一声，“乐意之至。”顺从地闭上眼睛，认命地迎接这个突然间懂得转弯的男人接下来的侵略。

　　◇

　　他爱上转弯了。

　　在吻上克莱维斯的前一秒，朱烈斯想，或许该劝帕萨跟莎拉在圣地完婚并定居。圣地很需要一个懂得恋爱咒语跟水晶球占卜的女性占卜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