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轻》暗香凝雪

22、秋风凉

　　日子过的飞快，今天已是八月初五，明天就要大选了。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日子近了，心里却越发不安了。灵隐寺的缄言和凌寒那似笑非笑的深情眼眸，老是在眼前挥之不去。让我坐立不安。进宫，我怕缄言成真。不进宫，又怎么面对凌寒的一片深情。思绪纷飞，只是一个乱字。

　　在房中甚是烦闷，就领了倚香欲往后园而去。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又听那鹦鹉叽呱乱叫：“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忙迎了过去，人还未到跟前，就听见父亲爽朗的笑声：“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机灵了，我看，再来人了也免得秋儿他们通报了，让他报得了。”父亲边笑说着边进了屋，倚香忙搬了两个湘妃竹凳来，我与父亲坐了。父亲让倚香她们先下去了，我知道，父亲是有话对我说。

　　父亲看我的眼神满是慈爱：“时间过的真快，转眼我们雪儿已经十五岁了。当真是国色天资，惠质兰心，怪不得皇上一见倾心。”语中却有隐隐的担忧。

　　我嫣然一笑，明知故问：“既是这样，父亲怎么好象不高兴啊？”

　　父亲眉头微微一皱，轻叹了一口气：“女儿冰雪聪明，自然知道为父担心什么了！”

　　我岂会不知。只是父亲担心的又何尝不是雪儿担心的。不觉也锁了眉头，只是勉强安慰父亲道：“爹爹放心，雪儿进宫之后一定谨言慎行，循规蹈矩，与人为善。爹爹放心吧。”

　　父亲轻抚了我的肩膀，幽幽的道：“我女儿的脾气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从小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但是谁如果惹到了你，你也是不会放过他的。本来以为你大了可以为你择门好的亲事，一生富贵平安到老。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百计躲避，竟还是没躲过去。自古以来后宫皆是是非之地。看似富贵堂皇。实则明枪暗剑,防不胜防。不是你与别人为善，别人就会与你为善的。为父是真不想让雪儿去那种地方啊。”

　　转眼看我,眼中满是担忧，缓了一缓又问道：“雪儿是一定要进宫吗？”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不进宫，难道真要凌寒放下江山社稷陪我？那是万万不能的。

　　父亲见我眼神坚定，只是缄默不语，一手抚须，良久方才开口：“看来你与皇上确是有缘。任凭你幽居深闺，巧计设火殇毁容之局，竟还是让他见到了。只是那灵隐寺的缄言我们不得不防啊。”

　　“我慕容家世代忠良，自你祖父就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是为谋士，运筹帷幄，兵法娴熟。也是我大燕的开国功臣。为父虽说不及你祖父，但也侍奉了两代君王。我慕容家的一代忠名,为父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雪儿执意要进宫为父也不阻拦，只希望女儿常在君侧，为君分忧，效仿前朝史书上的贤德女子，象班婕妤永留贤德美名。万万不要入了妲己褒姒之流坏了名声啊！”父亲语重心长，到后来语气不由的重了。

　　我听了心下一惊，忙跪了下去，毅然决然道：“父亲放心，雪儿起誓，我慕容凝雪万万不会辱没了慕容家的名声。雪儿进宫后一定会经常劝导皇上，劝皇上近贤臣远小人，绝对不做那无德之人。有违此誓，有如此杯！”说话间拿了那白瓷盖碗，猛的一掷，只听“哐铛”一声，一地碎瓷,散裂如雪。

　　父亲忙扶了我起来，欣慰道：“既是如此，为父也就放心了，明天就要大选了，女儿先歇息吧！”

　　我携了父亲，撒娇道：“不嘛，雪儿要送爹爹嘛。”

　　父亲宠溺的一笑：“也好，恐怕你进宫之后，想要你这么拉我,也是不能的了。”语中竟有淡淡的凄楚。我也是眼睛一热,忙勉强笑道：“我们去花园可好？”

　　“好，雪儿说去那里就去那里！”父亲爽朗一笑，一如我小的时候那般宠我。只是再怎么宠，这种日子也不会太长久了。做了天子的嫔妃，就有了君臣之分，想尽享天伦子乐,却也不能了。思量自此，心中暗暗伤感，面上却仍和父亲说笑。一直往后园而去。

　　清风徐徐，吹起衣袂翩然，竟有了一丝丝的凉意。与父亲边赏景边闲话家常。不觉天色渐晚，日落西山，隐约可见繁星点点。父亲笑道：“好了雪儿，不早了。回去吧，晚来风急，不要着凉了。”

　　我淡淡一笑：“爹爹如果累了先回去罢。雪儿还想再呆一会，毕竟在家的日子不多了。”

　　父亲看了我笑笑：“也好。随你去吧，只是不要太晚了。”我微微点头，父亲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