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轻》暗香凝雪

23、夜如霜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隐约可见北方的天空上的北斗七星。我慢慢的沿着荷塘走。时已入秋，习习晚风吹拂淡淡疏柳，塘边是没膝深的青草，红廖。浅水处是一人高的芦苇，随风依依。，轻薄的纱衣随风起舞，宽大的衣袖经风轻拥在人的身上，柔柔的软，衣服的分量就更显得轻了。人也轻盈欲飞。

　　但见满目残荷，枝横叶败，满目萧索。唯有一点荷香萦绕。心情不由得更是低落，看天色渐暗，荷塘边又是荒凉，便顺路往桂树那里而去。天色愈暗星斗愈明。待快到了桂树那里，已是全黑了。不由的心里惋惜，现在正是月初，没有月光，要知道就早点出来，天黑了还怎么赏景。

　　边思索边加快了步子，隐约已经闻到了桂花馥郁的香味了。远远的看到一片星光，映出一树的密密匝匝的桂花，一蔟簇，一团团。那石桌石凳上落满了桂花。地上也如落了雪一般，一地的乱琼碎玉，那树上竟是满目的流光溢彩。我不由得惊呆了，快步跑了过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竟不知是谁挂了一树的小小的八角琉璃小风灯，灯下还垂了小小的风铃，竟有上百盏之多！一阵风吹过，叮咚乱响，煞是悦耳动听。

　　但觉花香沾衣，花落如雨，身上轻纱乱舞，天上星光，地下灯光连成一片，分不清是在人间还是在仙境，不由得随风而舞，轻轻的旋到秋千旁，绳索上面开满了不知道名字的紫色小花，千板上也落满了星星点点的桂花，轻挥衣袖，旋下落花如雨，手上有淡淡的微凉，竟是薄薄的一层霜，举手轻嗅，馥郁的桂花香起萦绕不去。坐在秋千上轻摇慢晃，似回到了儿时。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感觉只是在母亲怀里撒了几回娇，缠着父亲讲了几个故事，和倚香踢了几回毽子，和莫烟捉了几只蝴蝶，和子升哥哥放了几回风筝，时光就匆匆流走了，象是小时候捉到的蝴蝶，只是一个不小心，就从指缝中溜走了，再也找寻不到。当年垂发双髻的小女孩也长成了倾国倾城的女子。也许从今以后那样的日子是再也不会有了吧。

　　抬头看这棵桂树，竟是长的遮天蔽日了，秋千还是那个秋千，桂树也是那棵桂树，变的只是秋千上人的心情。

　　想到明天的大选，想到那个气宇轩扬，长身玉立。君临天下的男子，他，会是雪儿命中的那个良人吗？为了他，我别了父母。进入那深不可测的皇宫，值得吗？

　　恍惚间，似初见那日，在这漫天花雨中，他那清澈如水，似笑非笑的眼眸。不禁一笑，为了他，我不后悔………….

　　夜静风轻，只听到桂树旁边的柳荫里传来呜呜咽咽，袅袅悠悠的笛音来，声音且悲且怨，吹的正是李白的《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曲调甚是凄婉。原来是他，我早该想到是他的，试想有谁能擅入尚书府后花园，又有谁可以花那么多的心思布置那灿若星辰的百盏玲珑的风灯。是子升哥哥，我怎么把他忘了。天已太晚又四下无人，心中甚觉不妥，匆忙下了秋千想离开，笛声猛的停了，只听那清澈的嗓音道：“妹妹如果想让子升吹一夜笛子的话，尽管离去！”

　　我听了心里猛然一惊，子升哥哥一向说到做到，我可不想让两家人合府上下睡不安宁。只得停步转身，抬眼见子升正在那桂树的枝桠上，明灭的烛火，映的他那英气逼人的脸庞阴晴不定，手中是一支通体碧绿的笛子，眼中是深深的哀愁，看到我停下看他，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一张脸也生动起来。笑道：“雪儿还是在意子升的不是吗？”

　　我心中有深深的不忍：“子升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吹笛子？夜寒风重，小心着凉。”

　　但听衣袂划空之声，感觉白影一晃，子升已翩然落地，语气中有淡淡的愁绪浮动：“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三个晚上了。”转身看到那琉璃风灯，忽然又兴奋道：“雪儿，这夜景你可喜欢？”

　　我猛然看到了他背在身后的手上缠了纱布，惊道：“子升哥哥的手怎么了？”

　　他听了猛的把手藏入袖中，淡淡的道：“没什么。”

　　我走上前去。拉了他的手，见血头过纱布渗了出来，惊道：“怎么回事？”

　　在见子升凄然一笑：“只要雪儿高兴，这点伤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