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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太子似乎也有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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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七,离武林大会还有十三日。
李项、李瑞、李信先后前往杭州。
太子已在杭州停留三日。
桑白一行在逢来楼躲了将近一个月,海间王府的人仍在寻他们,始终无果,想来谁都料不到,他们竟大摇大摆地躲在全杭州最热闹的逢来楼,甚至还与这些抓他们的人面对面接触过。
沈伯舒安排他们进逢来楼,帮他们易了容,桑妙的容貌最容易认,干脆被贴了个络腮大胡子。而桑绿则换了妇人的衣裳,有一回在大厅里端茶被人看上揩了油,差点穿帮。
方越仁与戚长楚很少来这里,七鹤宫被人盯上,行事须得谨慎,杭州是七鹤宫本家,势力庞大,对方也不敢明面上来。
一连许久相安无事,他们也等到了想等的人——当今太子。
酒楼大门外种了几株梅树,是太子最喜爱的腊梅,楼里的摆设,也都依着沈伯舒打听到的太子的偏好而布置。
多少起了些用处,太子已连续三日来到这里。
逢来楼内依旧客满,桑白一面擦桌子,一面留意身后人的言行。太子耽于享乐,甘酒嗜音,素来名声不佳,此回亲临杭州,正是为了替当今圣上修别宫之事而来。
凭这三日对蓝衣人的观察,桑白觉得之于对方,正事反倒为其次,前来游玩才是真,他今日比以往多带了一名随从,那随从年龄不大,看上去比桑绿小上许多,眼神却极冷,乍看上去还有些熟悉。桑白收拾完桌子,从蓝衣人身侧经过。
“金丝楠阴沉木。”
桑白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蓝衣人,自己身上的确带着这种木头,是当时梅子谦在毁了沈伯舒给他的珠串后,硬塞给自己的。阴沉木是上好的木材,需在地里埋个成千上万年,才能有那样细腻的色泽与纹理,数量稀少,价值极高,何况还是最为名贵的金丝楠。
桑白舍不得拿它做机关,便一直将其佩于身,藏在衣服内侧,却被身侧蓝衣人发觉了。
对方指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你们这逢来楼真是藏龙卧虎,有小二武功极高,也有小二身携稀世宝物。”
桑白摸了摸嘴边那贴上去的媒婆痣:“那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说着,皱眉,捂紧怀中,“客官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太子温和地笑笑,桑白转身,打算离开对方,方才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开,听得身后人又道:“且慢。”
桑白龇紧了牙,他的手随着对方的出声,被对方突然反扭着按到桌上,太子表情丝毫不变,在外人看来,他只不过是拉住酒楼小二而已,唯有在其中的桑白知道不是这样,太子的力道直接传到了他的骨头里,桑白甚至觉得,对方只要再用力,自己的骨头就能轻而易举被其捏断。
蓝衣人很快松开了手:“冒犯了。”他琢磨道,“原来逢来楼不是所有人都武艺高强啊。”
桑白才觉得奇怪,太子是会武的么?若非事先看过沈伯舒提供的太子的画像,他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他正想着,这位传言中无能昏庸的太子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抬手轻轻摘掉了他脸上的媒婆痣。
……
桑白语塞,心一下跳到嗓子眼,只见蓝衣人依旧维持着他无害的笑容:“能请你帮个忙么?让替你们易容的人为我改个容貌,我要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桑白觉得事情的发展已全然超乎他的预期,太子要参加武林大会?而且,方才他听得清清楚楚,太子说的是你们二字,对方一早知道他们做了伪装,但若是清楚他们所为,又为何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提出这样的要求?
桑白怀着心中的狐疑,道:“好”
蓝衣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当即起身,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换上一副不耐烦的面容,仿佛之前的温和全是装出来的,他催促道:“带我去。”
“……”面对眼前人的变化,桑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磨蹭什么?你想反悔?”太子两眼一瞪,他谓身侧面目阴冷的少年道,“师弟,走。”
桑白转身默默带路,嘴里噙着对方的“师弟”二字,想了想,问:“不知客官身属何派?”
“飞鱼阁。”
桑白咳了几声。
回到伙房,看到桑白出现,桑绿正要上前,跑了两步,看到太子,立马又调头跑回原地,梅子谦亦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桑白。
桑白斟酌了阵说辞,道:“这位是飞鱼阁的英雄。”说完,他看到梅子谦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两记。桑绿则被口水噎住,憋红了脸,四处找水喝。
太子再次换上人畜无害的笑颜:“在下重涯。”
桑白觉得自己摸到些太子的性子,言曰:“为我们易容的人不在这里。”
语毕,如他意料的,太子收起了笑,一脸冷淡。
此人果然有病。
暂时将太子这个烫手山芋安置好,罗桑门聚在一处商量对策。桑羊并未易容,他虽然挑衅了李项的人,却没有人看到他的面容,虽然如此,他还是被桑白禁了足,把这贱人放出去,再安全的地方都会被他连累弄得一塌糊涂。
“飞鱼阁?怎么回事?”桑绿想不明白,“孔昂现在何处?我们找他问个清楚?”
“他不在杭州。”梅子谦摇摇头,“不知伯舒与他说了什么。”
桑白心下推测:“看样子,这太子加入飞鱼阁,也像是有段时日了,我们不知太子对我们的事了解到何种地步,就这般与他接触,恐怕要漏了马脚。”
桑羊见大家陷入深思,终于找到机会说话:“小白啊,你问他那个师弟不就明白了?”
“此话何解?”
“你忘了,那小家伙闯入罗桑门,还被你扇了耳光。”
桑白一愣,顿时回忆起来,睁大眼,是冷蛇那个杀手!难怪看对方的眸子,会感到眼熟。他怎么进了飞鱼阁?桑白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在白龙山庄,自己被孔昂认破与梅子谦有关系,多半还有这一层原因。
桑绿与桑妙带太子去易容,桑白与梅子谦便趁着当儿将小杀手唤至园中,对方戒备地盯着两人,眼里还有被桑白打过的满满的屈辱。
来软的还是来硬的?桑白朝梅子谦看了一眼,转向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小杀手:“别怕,这回不打你。”
……
没多久,小杀手就招了,当时他不敌梅子谦,逃出罗桑门,跑去通风报信,冷蛇认定他打草惊蛇,办事不力,冷蛇不需要无用的棋子,下狠手杀他,之后冷蛇便直接会面梅子谦,而他有幸被孔昂所救,便此留在飞鱼阁。
“孔昂对你有恩,你得报答他。”桑白言道。
小杀手皱了皱眉,语气不大好:“还用你说?”
“我们的事,重涯知道多少?”梅子谦直接问他。
“知道你们是罗桑门,知道你们去白龙山庄捣过乱,知道你们还想在武林大会上出风头。”
“还有呢?”
“没了。”小杀手没好气,“你们看我做什么?都是阁主说的,我一个字没提,我才来杭州没几日,是阁主教我找他的,你当过去的事光彩,我非要出去宣扬啊。”他又想起桑白打他耳光,怨毒地瞪向桑白。
那便是说,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告诉太子,打发走小杀手,桑白脑袋里转悠,以太子的立场,他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份到处说,极有可能是他哪次离宫,机缘巧合下入了飞鱼阁。
“我觉得太子没有他表现给世人看的那样简单,他不可能全然相信我们,但他至少还不知道你的事。”若非要论个好坏,这可能是好事,尽管危险,至少他们有了一个跟太子交朋友的机会。
梅子谦赞同桑白的意见:“我甚至认为,他秘密为圣上的别宫而来杭州的目的,可能是幌子,实际另有所图。”
桑白闻言沉默了,这会与海间王府的几位侯爷要巴结他,有什么因果联系吗?
太子易完容,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对着铜镜左看右看,十分满意,问身侧:“师弟,小昂何时来此?”
“阁主仍在明州,大抵四五日后。”
“是么?我与他可是好久不见了。”
太子身旁的随从良骥迟疑一阵:“公子,你当真要参加武林大会?”
“为何不去?”他望向窗外,眼底深处竟透出些留恋。
有下人进入房中在良骥耳边低语一阵,太子支走小师弟,良骥上前禀报:“项侯爷与信侯爷分别传来密函,他们已离开长安,尽快与太子汇合。”
太子冷哼:“我走到哪,他们都要跟到哪。”
另一边,桑白一行也得到了类似的消息。
蛇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