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末日剑装》夏特爱尔

65、第六十三章

　　西门吹雪的脑袋里塞满了超出她所能承受的废料，所有的感知瞬间累积到至高点，然后到了极限，突破屏障一般，咔嚓一下，全部消失。
　　连同她刚刚升起的反抗意识一道，消失。
　　人在深度昏迷的时候会遇到什么？
　　理论上来说，什么都感觉不到。
　　从闭眼到睁眼，不过是瞬间一般的事情。
　　周围并非静悄悄，而是十分嘈杂，好似很多人在走来走去。大妈们拉着家常，空气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也就是说，这里是......医院？
　　西门吹雪瞪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好一阵，才偏过头，开始观察四周。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平常惯用的单间，而是那种一个房间有八个铺位的普通病房。不过，也应该是没办法的事，谁会和哥哥叶孤城一样，就算她得的是小感冒也如临大敌，一旦出现发烧症状就想着把她送进加护病房浪费资源过度治疗。
　　她所在的位置离墙只有一个床位，那个床位上躺着一个干瘪的老头子，陪床是个聒噪的老太婆，大着嗓门用带口音的普通话絮絮叨叨抱怨儿子一点也不孝顺，单位一点也不念旧情，国家一点也不体谅。这个月的开支紧张，儿子给生活费又给得不情不愿，单位该的养老金越来越少，刷卡一看可用的社保额度少的可怜。
　　“......切，忘了老本的败家玩意，什么东西，是他欠我俩滴，整得跟我俩欠他似的，上次同他介绍老王家的闺女，哪里亏了他？还敢耍脸子，不知好歹，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怨不得一大把年纪了还讨不到媳妇，就知道说我多管闲事，呸，我还真就看不惯！”
　　老头看着老太背后提着饭盒走进来的中年人，满脸尴尬：“老婆子，少说两句！”
　　“嘿，凭什么不让说！敢做不敢让人说啊？我还偏要说！又不靠他养老！等他来养，还不早喝西北风去了啊！”
　　中年人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妈，你这是戳我脊梁骨啊！”
　　老太回头一看，哟，这是背地说话被人当面碰见，老丢人了！却还是嘴硬道：“怎么，我说错啦，你半年不知道要来看我们一回，若不是这回老头子生病，压根不会想到我们吧，啊？看人家公益广告播的啥，常回家看看！亏你是搞广告的，那些广告你自己看过没啊？”
　　中年人瞥了一眼醒过来的西门吹雪：“妈，要说回去说，别让人看了笑话！”
　　老太婆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过去，正对上西门吹雪直勾勾的双眼，给吓了一跳：“哎呀，你醒了怎么不说一声呢！”
　　西门吹雪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不认识。”
　　“偷听别人说话，没教养！”老太婆本来被儿子抓包就不高兴了，一看西门吹雪小姑娘家一个人好欺负，立马转移火力，“年纪轻轻搞到医院来，什么玩意！父母都不在，该不会是来堕胎的吧！现在的女孩子真是......”
　　什么人啊这是！
　　西门吹雪大怒，这种泼妇还真是让人恶心：“满口喷粪，令人作呕！”
　　那中年人本打算喝止自己的母亲，可听到西门吹雪这样说话，却也不高兴：“小妹妹，不要乱说话！”
　　西门吹雪看都没看他一眼：“原话奉还！”
　　她之前说的话太文绉绉，老太婆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到现在才回过味：“哟嗬，你这个......”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西门吹雪已经坐了起来，不耐烦地扯下手上的针头，双手握住吊瓶支架的主干，将又黑又粗的铁柱猛地掰弯！
　　吊瓶随之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玻璃和液体散了一地。
　　随着这声响，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纷纷看向这边，彼此小声询问着发生了什么。老太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碰了碰自家老头子床边一模一样的吊瓶支架，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中年人浑身一震，声音都变了调：“误会！都是误会！”
　　老太婆又惊又怕，忍不住又起了话头：“什么误会！难道她能敢动手？小小年纪不学好......”
　　这次轮到老头子喝道：“闭嘴！”
　　这个女孩子既然有这样的力量，就算本人不动手，说不得有人替她出气。他们一家都是普通人，哪里禁得起外道折腾？
　　“老婆子就是嘴欠，请小妹妹你不要放在心上。”老头子这么一说，狠狠瞪了老太婆一眼。老太婆被这一眼瞪的收敛了起来，竟按捺住，也没有反驳。“大家一个病房，又是对床，这可是缘分呐！”
　　中年人也知道凡事须得与人为善，赶紧上前点头哈腰：“这个，冤家宜解不宜结，请这位女侠高抬贵手......”
　　这话说的奉承，十分讨巧。西门吹雪虽然不以为然，却也失了怒气。她扭过头，将吊瓶支架拧回原状，就在此时，房间里忽然有人问道：
　　“摄像机在哪里？”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开关，其他病床的病人和陪床的议论就像水流一样喷涌而出。“那是魔术吧？”“近景魔术？”“那个吊瓶支架是道具吧？”“不过剧情好奇怪哎，哪有剧本用这种羞辱性的词汇攻击学生。”“也许是电视剧也说不定。”“哎，这三个老演员的表情好真，老戏骨吧？”“也许是传说中的话剧也说不定呐。”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西门吹雪忍不住惊讶，这些人的反应，怎么像从来没见过异能者似的？
　　异能者的存在应该已经广为人知了才对呀！
　　就算都没见过，也不至于怀疑这是有托搞出来的魔术啊？
　　说起来，之前听到的对话内容也很奇怪。都是末世丧尸遍地了，人人参考末世文不相信金钱，通常以物易物来换取资源；企业大都崩溃了，根本没能力顾及养老金发放；国家急于消灭丧尸控制局势，完全没精力宏观调控保障社保。人能活下来已经很辛苦了，过一天是一天，才不会纠结资金外物。
　　而且，自己会在火车上昏迷，还出现在普通病房，本身就说明了事有蹊跷。又是在火车上出事暂且不论，只是以哥哥的作风，这时候应当已经关照过了医院才是。就算床位紧张，身为特权阶级，在她的床边居然没有看到什么大佬的手下待命一旁，还真是件怪事。
　　“这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由于之前闹出的骚乱，护士被吸引了过来：“又是八床？”然后，她才注意到西门吹雪，“哎呀，你醒了啊，真是太好了！啊，你怎么自己把针头拔了呢，你身体不适，应该继续输液的呀！这瓶怎么碎了......真是的，”她斜了一眼八床的那个老太婆，“怎么回事？”
　　看来这老太婆挑事还是惯犯，护士第一时间就开始怀疑对方。那个中年人也不想招惹西门吹雪，赶紧息事宁人：“这个，真不好意思，我在路过的时候给带倒了......”
　　护士挑眉：“这得给人家重新挂一瓶，你带倒的，赔给人家？”
　　中年人连忙点头：“我赔。”
　　护士十分惊讶，小声嘀咕道：“居然转性了？”接着，她面带微笑，转向西门吹雪，“小妹妹，你还是躺一躺吧。”
　　西门吹雪抿了抿唇。
　　“不好意思，”她开口道，“请问，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哎，你不记得了吗？你们学校发生集体食物中毒了，”护士告诉她，“不过不要担心，情况不严重。中毒是生熟交叉污染造成的，很快就能痊愈。”
　　这时，还有人同别人解释：“那个承包食堂的都被学校和家长给告啦！听说市里很重视这件事，副校长都要引咎辞职喽！”
　　“不不，等下，那刚才那下难道不是魔术？”
　　......学校？集体食物中毒？
　　“那么，”西门吹雪觉得越发古怪了，“其他同学，在哪？”
　　“大部分人中毒不深，已经回家调养了，”护士笑道，“按理说你的中毒程度也不深，应该早就醒了才对，没想到一直昏迷到现在。医生也没查出原因，检查结果显示，你的身体很健康。”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医院才对。学校发生集体食物中毒，怎么可能？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分明是在通往东江市的列车上。她和安熙面对面坐在餐车里，旁边站着过来叙旧的木小树。
　　然而现在她却一个人躺在医院，被人告知自己是在学校发生了食物中毒。
　　且不论她现在在哪，由于丧尸横行，学校早就停课了才对。整个氛围都不对劲。换句话说，末世到来，哪里会有人有闲心关心学校和社保？应该说，这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一点末世到来的紧张意识。他们仿佛依旧生活在末世前的安逸之下，整天讨论家长里短，平平常常快快乐乐。没有九死一生，没有生离死别，没有绝望恐怖。
　　这怎么可能？
　　西门吹雪满心疑虑：“我感觉，不需要用药了。”话音落下，西门吹雪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我要回去了。”
　　护士敢忙伸手来扶：“哎，小心！”
　　西门吹雪反握住护士的手，第一感觉，好凉.......
　　不对！
　　她瞳孔紧缩，心跳一下子急促起来——
　　脉搏，没有！
　　“你没事吧？”护士毫无觉察，以为她刚醒来力气不够，“挂不挂也没关系，反正是生理盐水。你确定你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西门吹雪站起来，靠近她的脸——
　　呼吸，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