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末日剑装》夏特爱尔

68、第六十六章

　　西门吹雪将墨镜按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毫无起伏的胸膛和隐约的尸臭，谁能发觉眼前的众人全是尸体？不过，他们为何要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活人们到哪里去了？
　　安熙他们，现在又在哪？
　　“幻境将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合理化，包括你的存在，丧尸的存在。”叶芝继续科普，拿了一瓶未开封的橙汁递给西门吹雪。“幻境将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合理化，包括你的存在，丧尸的存在。你们乘坐的火车经过了这座城市，但你们来自不合理的外部，于是顺理成章的，所有人都被留了下来，并分割开来。你需要一个身份，所以幻境就给了你一个身份，所以你现在是市一中一名由于食物中毒被送往医院的普通学生。”
　　西门吹雪拧开瓶盖：“其他人，也有，新的身份？”
　　“正解，”叶芝点了点头，“只不过你比较显眼一点，好找一点。”
　　整个城市看起来更像一个梦，取下墨镜之后，被欺骗的双眼前只有日常。上班族在办公楼里庸庸碌碌，学生党在校园里朗朗读书，大妈们在街角就着收音机跳广场舞。一对对情侣在步行街散步，有小偷伺机跟在后面行窃；高楼上的大屏幕正在放映电影广告，有行人驻足围观；打工的青少年抱着一大叠传单在发，有人无视有人停下来询问。没有末世，没有丧尸，人们安逸幸福，不会感到恐惧和绝望，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自然。本该死去的人依然还活着，还活着的人不需要背负杀人的负罪感。
　　不过，这说法也不全对。
　　还活着的人部分沉浸在虚假中不得自拔，更多的人试图找出因由，逃离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叫做丽都，暂时可以自给自足，但没有正常的生产资料来源，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崩溃掉，”叶芝一边开车一边说，“而且，你不觉得这种未知的情况很有意思吗？”
　　......重点是最后一句吧喂！
　　“我不觉得，会很有意思，”西门吹雪一本正经，“可以先行离开吗？”
　　“啊哈哈，可惜不行，”叶芝直接否了她的提议，“幻境不会放你走的。这个城市对于活人来说，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设定。”
　　“什么设定？”
　　“类似壁障的精神结界，”叶芝描述道，“只要活人出现在边界附近，就会被攻击进入昏迷，然后被送进医院。这攻击的原理还未可知，你的话，恐怕会重复需要监护人签字才能出院的过程吧。”
　　“为什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
　　“好吧，”西门吹雪松开墨镜，“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请问。”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很想编个故事骗你，”叶芝余光瞥了她一眼，微笑，“但我认为，欺骗还是越少越好。”
　　“是啊，”西门吹雪凉凉道，“你只会，用模棱两可的话、和错误的推论，误导我。”
　　叶芝转过头看她，眼神就像初见面一样清澈温和：“你生气了吗？”
　　“啊。”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更多的是懊恼而已。不管怎样，叶芝上一次就帮了她，只不过同时算计了她，于是双方扯平。这一次，叶芝同样帮助了她，接下来是否可以扯平，就要看双方的表现了。
　　况且，不管他俩之前有怎样的人情往来，都不妨碍西门吹雪协助哥哥叶孤城把这个通缉犯送入监狱。还人情的话，帮他请个足够负责的律师就可以了。
　　一码归一码，才不要姑息犯罪分子。
　　“抱歉，”叶芝看上去十分诚恳，“当然，我不会后悔我做过的事。”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没有放在心上。她不需要道歉，叶芝原本和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她没有这个立场。不过，这种时候，她也没打算斤斤计较，既然叶芝打算缓和关系，她也不打算拒之门外。
　　“我接受你的道歉，深渊的......断罪者，”念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西门吹雪感觉很别扭，皱了皱眉，“你的绰号，还真是中二幼稚。”
　　“人人都有黑历史，这就不要计较了啦。”叶芝停下车，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走到另一边替她拉开车门。然后，他伸出手，指向前方：“欢迎来到丽都幸存者基地。”
　　眼前所谓的丽都幸存者基地是一座巨大的宜居超市，门口挂了暂时歇业的牌子。眼下问题虽然很多，惊喜也有很多，例如超市里一排一排的肉类和蔬菜，还有各种速食产品。电力充足，大功率空调持续运作，让人看了就觉得奢侈。
　　现在可是末世，但这一整个超市都是他们的！
　　西门吹雪下了车，一声小孩子的欢呼响起：“你回来了！”
　　接着，那个在端兴市见过的小孩子江淼像个炮弹一样扎进她的怀里，在她的胸腹蹭来噌去，开心地不断重复：“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叶芝常年挂着的微笑僵了僵，毫不客气地揪住江淼的后颈，把他提起来：“年纪轻轻，不要占女孩子便宜。”
　　江淼凶巴巴地瞪着叶芝：“你这是嫉妒吧？心理阴暗的家伙！”然后他迅速变脸，冲着西门吹雪讨好地笑，“上次害姐姐在爆炸遥控器上留指纹都是这个混蛋的错！我是逼不得已才受他指示的，姐姐一定要喜欢我，讨厌他！”
　　西门吹雪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叶芝把江淼放在地上，伸手把他的脸扯向两边：“说的你好像很无辜一样，爆破小子。”
　　江淼挣扎着想要同样掐上叶芝的脸，奈何身材短小手不够长，张牙舞爪一阵完全碰不到，泪眼汪汪冲着西门吹雪含糊着告状：“姐姐，咯机务偶！”
　　叶芝笑得更温柔了：“我不是在欺负你，我是在教育你。”
　　“焚蛋！”
　　叶芝的确在欺负人，可江淼也不是什么纯真的小朋友。据叶孤城查到的资料显示，这个小鬼可是去年全国理化竞赛一等奖，名副其实的天才，新鲜出炉的炸弹专家。上次叶芝使用的炸药就是出自他的手，定向爆破用量精准，据说设计思路对于单向爆炸弹的研究很有启发作用。
　　至于单向爆炸弹嘛......单向爆炸弹指的就是能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力量朝一个方向进行释放的炸弹。普通的炸弹爆炸，由于爆炸面积成球面和椭球面，大量释放的能量就被浪费在了目标之外。如果能减少爆炸的面积，有针对性地释放能量，就能大大增强炸弹的威力，节约制作的成本。
　　因为所以，江淼在军事方面的价值很大。卿本佳人，奈何从贼，都是圣战同盟的严慕害死他哥哥惹的祸。现在异能者研究协会也很苦，谁让严慕是借他们之手上位的呢。本来异能者迭出，使得他们这个新成立的机构大出风头，谁料还没风光多久，就爆出内部存在间谍叛国，不能更倒霉。被借机敲打是免不了了，不过将来他们必占上风，大家还是留了许多余地。
　　想到这里，西门吹雪弯下腰，平视江淼的眼睛，陈述道：“你哥哥，已被追封为烈士了。”
　　叶芝闻言松开了手，江淼满脸红痕，眼神一下子冷了：“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西门吹雪直白道，“抚恤金，高考加分，政策便利，目前，用不上。”
　　“是啊，没用！”江淼愤怒道，“人都死了！都死了！我连仇都不能亲手报！什么烈士，只有几行字不到的场面话，虚伪！”
　　“并不是虚伪，”西门吹雪认真反驳道，“这种补偿，只在荣誉，其他都是附加。没有荣誉，就没有爱国。”
　　“呵呵，所以让遗属抱着荣誉去死？！”江淼的声音十分尖利，“国家才不会重视，总是用完就扔！老兵是这样，烈士也是这样！”
　　“后续福利不到位，不能影响，荣誉本身的补偿性质，”西门吹雪耐心地回答，“也许，我是局外人不懂，但那几行字，证明了你哥哥的存在，不是么？”
　　有些事情不是看起来没有意义就不去做，只要做了，就是意义所在。
　　江淼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是他第二次在西门吹雪面前哭了，上一次没有眼泪，这一次却是实打实地泪流满面。西门吹雪不知所措，看向叶芝，叶芝摸了摸鼻子：“你说的道理没错，不要自责。小孩子只要哭一哭就没事了，还有助于释放情绪。”
　　听到叶芝这样说，江淼哭得更厉害了，一把揪住西门吹雪的衣服不放，瞪着叶芝哽咽道：“最、最讨厌你了！”
　　“是，是。”叶芝看上去温柔，实际上心肠硬地很，有耐心也不会用在江淼身上。他双手插进裤兜，对西门吹雪道：“不要管他了，你会不会做饭？”然后他补充道，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不会，可现在肚子好饿！”
　　西门吹雪无语，江淼愈加不依了，扑到她的怀里：“让、让他去死！”
　　叶芝顿时不耐烦了：“你不饿吗？”
　　随着肚子里传来一声干瘪的哀鸣，江淼这才不情不愿止住哭声：“我也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