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末日剑装》夏特爱尔

7、第七章

　　搜救行动进展的一点也不顺利。他们没有大型工程器械，连千斤顶也没有，对于困在变形车厢里面的人无法采取有效的救援措施。他们没有足够的药物，没有专业的医生，也就对付不了大面积的烧伤和坏死的肢体。更多人被挤压成了一团，以一种人体不能做到的姿势堆积在一起，分不清谁是丧尸，谁还活着。不过，过不了多久，还活着的都死去了，变成了行动不便的丧尸。
　　参与搜救的人各个吐得昏天黑地，空气中尸体的臭味阴郁浓重，令人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呆。车厢内壁涂满鲜血，到处是碎块或者软绵的残余。他们哭着吐着寻找着幸存者，最终只找到七名，其中两名受伤很重，行动不便。
　　但是他们必须离开。现在全国各地都出了乱子，警署军队戒严都来不及，根本没有警力处理荒野上的列车事故。他们只能先离开，然后才能考虑回援......虽然可能就这样没有回援了。
　　“还有十七公里，”西门吹雪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地图，用她特有的那种慢悠悠的声音道，“卢家村，快到了。明日，再走。”
　　普通人大约走三四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但是他们这一行今日经过一系列的变故，饱受惊吓，又带着伤患步行了两小时，天色已晚，大都疲惫不堪了。有人带出了不少压缩饼干之类的食物，都进行了统一分发。
　　当天晚上，西门吹雪和陆羽便连同另外几个杀丧尸的主力商量一番，四人一班，二小时一趟，轮流守夜。夜色微凉，他们可没带什么被褥出来，好在荒野上灌木不少，稍微收拾了一番，便燃起了数堆篝火。
　　西门吹雪是女生，被排了第一班，陆羽同她一道。安熙拖来一截木头当枕头，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她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追尾事故中惨烈的画面。她没能打通父母的电话，担忧害怕一分未减，总是将父母的身影代入见过的尸体之上。在路上，她终于见识了丧尸是个什么东西......方素和队伍里其他几个人先后变异了。这些丧尸毫无理性，只嘶吼不断，挣扎着扑向新鲜的血肉。和电影里演的没什么差别。
　　她也见识到了西门是如何从那柄大黑伞中抽出利刃，将那些丧尸轻轻巧巧，一剑斩杀。当然，她也明白，那只是看上去轻巧而已。
　　西门的动作十分熟练，优雅而淡漠，杀意满满，帅气，又残酷。
　　在她的想象中，父母或是被丧尸撕咬，或者是变成了丧尸，死在西门这一类人的手下。而这两样都令她难以接受。
　　“安熙，安熙，”何璐也睡不着，黑暗中心神不宁，“人类是不是要完蛋了？”
　　安熙心烦意乱，含含糊糊地安慰道：“别瞎想，人类可是很顽强的生物。”
　　“可是一下子就死了这么多人。”
　　“我们一定会得救的，不能放弃希望。”
　　“现在政府都不管了。”
　　“他们只是......只是腾不开手而已。”安熙想了想，摇头道，“统治需要人民，等稳定下来之后一定会来救人的。”
　　“是吗......如果我们之中有官二代富二代就好了，他们一定不会这么怠慢。”何璐还是有些不甘心。
　　大多数国人都这样，点背怪社会，命苦怨政府。他们抱怨特权，只是因为特权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安熙翻了个身，仰望满天星斗：“谁知道呢。”
　　何璐话锋一转，又道：“我觉得我好没用......”
　　“大家都一样啦......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西门不一样。”
　　安熙没有接嘴。是啊，西门吹雪不一样。
　　“她怎么会那么厉害呢？”
　　“因为她是练过的嘛。”
　　“陆羽......也很厉害。”
　　“因为他也练过的啊。”
　　陆羽和西门吹雪都是能力超群的同伴，但相较之下，何璐憧憬陆羽，却害怕西门吹雪。这算什么啊，小女生的攀比心理？比起展露锋芒的熟人，居然更期待异军突起的陌生人，这种心态也是令人哭笑不得。
　　安熙不是不能理解何璐那种别扭的感觉，可是西门是她的好友，她全然信任她，有西门在，她才不会感到不安。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李愈也开口了：“比起他们，我们的确太没用了。不过，也一定有我们才能做的事，一定能帮上忙。”
　　邓嘉言也道：“就是啊，说不定我们跟他们学两招，也能变得那么厉害。”
　　白文忽然开口：“说不定还有异能呢。”
　　“异能？”
　　“末世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嘛......”
　　“啊哈哈你小子平常看那么多网络小说，还当真啦？”
　　“可是丧尸也是网络小说里的，不也成真了？”
　　“我还以为只有电影讲这个......”
　　“你看得太少了......”
　　“明明是字太多了......”
　　男生们一加入进来，话题顿时愈转愈偏，听起来轻松了许多。连受惊过度，沉默寡言的范唯都插了几句，气氛轻松许多。到底是年轻人，不朝气蓬勃一点，怎么对得起年轻的生命。他们还有未来要闯，不能在起点就懈了气。
　　安熙想了想，还是爬了起来，拢了拢头发，去找西门吹雪。
　　此时西门吹雪正抱着她那把大黑伞坐在营地东方的一块巨石上，整个人就像溶入了月色一般，冷清寂寥。在所有人中，她年纪轻，又是女生，却拥有一把能拔出剑的伞，让人感觉像是在拍电影一样，引人好奇。不是没有人想跟她搭话，只是她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能结束对话，渐渐的，就没有人打扰她了。不少人还用手机给她拍照，画面中的她脊背挺直，自有风骨，也的确像个电影演员。
　　安熙一靠近这边，西门吹雪就察觉到了。她转过头，在大石上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又向她伸出手：“坐。”
　　安熙握住她的手，爬上石头，坐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棒棒糖，递了一根苹果味的给她。她自己则拿了一根橘子味的，含在嘴里，往西门吹雪肩上一歪，悬空的脚不时晃啊晃。
　　眼前是广袤的荒野，夜色暗沉，天空和大地的分界模糊不清。远方星辰闪烁，像是缀在深蓝色天鹅绒上的钻石，光线冷利，弥足美好。
　　然而背面却是伤痕累累的人群，篝火明亮，却照不亮人们内心深处的阴霾。这场灾难已经让人们失去很多，随着灾难的持续，还将失去更多。
　　“呐，西门，”安熙靠着西门吹雪，低声道，“我们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西门吹雪的强调不疾不徐：“可以说是，优胜劣汰。”
　　安熙喃喃道：“乱世要来了的节奏。”
　　这个世界从来强者为尊，但当这种不合常理的外力出现，洗牌过程会混乱到什么地步，还不得而知。
　　“我们，会活下去，”西门吹雪静静道，“我会保护你。”
　　“哈哈，真是令人安心呐......”
　　一夜过去，朝阳升起。这夜晚过的并不平静，有一个重伤者在昏厥中死去，还有三个伤者在夜色中变异成了丧尸。众人休息的不好，却也不能在荒野上多呆，只得整装待发。不是没有抱怨，可他们别无选择。一路上愈加沉闷，连一直咒骂他们的中年妇女都闭嘴不言，只浑浑噩噩地顺着前路行走。有些身体不好的人还生了病，可也只得互相拖着咬牙前行。
　　剩下的十七公里，他们走了六个多小时，终于在下午三点赶到了可供临时休整的卢家村。但在进入村庄之前，所有人都自发停在了山坡上，不敢贸然前行。谁知道眼前的村庄会不会有问题？万一丧尸遍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远眺过去，山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却门户紧闭，隐隐有人影在道路上走来走去，衣衫褴褛，动作缓慢。那不是丧尸，又是什么？除了人影，还有一些矮小的影子来回晃悠......不是小孩，是狗。
　　打量着眼前的村庄，陆羽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把一手搁在安熙头顶，一手搭在西门吹雪肩头：“你们，记不记得，生化危机里面......动物也会发生变异？”
　　西门吹雪用伞柄隔开他的手，转过身：“丧尸狗？”
　　陆羽点了点头：“不错。”
　　安熙咔嚓一声，咬下口中棒棒糖的一部分，含糊道：“乡村......土狗很多。”
　　“在列车上，宠物托运车厢，也有一部分动物发生了变异，”陆羽补充道，“只不过关在了笼子里，挣脱不了。后来又发生了追尾事故，受伤的人太多，我就把这事给忘了。不过，现在想起来，还不算晚。”
　　安熙一愣：“这么说起来，也有还未变异的宠物也......”
　　陆羽沉痛地补充道：“现在，死定了。”
　　安熙心中有些不自在，可救的忘了救，也是可惜。
　　“人，动物，都很可怜，”西门吹雪捏一把安熙的脸，“已经过去了，不要多想。”
　　“安啦，我才不会钻牛角尖呢。”
　　话说回来，前路未明，自该有人探路。陆羽和西门吹雪对视一眼，便只好招了几人一道。王涛自从被咬，总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丧尸，干脆自告奋勇来替人开路。情操高尚，却无甚用处——他太弱了，未愈的伤口也影响了他的反应速度。于是，最后还是没能带上他。
　　倒是部队出身的几人还有点用处，能跟上陆羽和西门吹雪的节奏。为首那个叫张泽湍，他两个兄弟，一个叫张朔，另一个叫张宇轩，三人同姓，却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是在部队里认识的战友，因着投缘便败了把子，一道退役南下创业，谁料中途出了这等差错。
　　“不过，陆总就算了，西门真不愧是叫着剑神的名字，身手不凡呐！”张朔话说，一边走一边搭话，也不指望他们回话，自得其乐。“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西门吹雪一言不发，陆羽却接上了话头：“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介普通公务员而已，可当不了什么老总。”
　　张朔又道：“这可不是客气，公务员好啊，升官发财，有钱的都是总啊！”
　　“那就承你吉言喽。”
　　“我说的嘛，一定作数。以后还指望您多多提携。”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