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末日剑装》夏特爱尔

85、第八十二章

　　“爸爸，”杜悠语拉着杜怀真的手摇了摇，“吴老师生病啦。”
　　杜怀真应了一声，麻木地看着邻家大婶啃噬吴小花裸露在外的头部手部，就像大婶其实是在给吴小花治病一样。
　　对，就是治病。吴老师生病了，脑子不清楚，这才搞错了颜色，一定是这样没错。如果不是生病，怎么会分不清楚颜色呢？颜色是再一目了然不过的东西了，不是吗？
　　于是随着吴小花在惊恐中死去，邻家大婶慢慢对她失去了兴趣，爬了起来，嘴角还挂着令人作呕的肉丝。
　　这样太难看了。
　　杜怀真伸手捂住眼睛，没有人会治病治成这个样子吧？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他周身激荡开来。这不是世界应有的姿态，这不是眼前应有的画面，这不是思维应有的真实。
　　这些是假的。不存在。
　　既然如此，删档。重来。
　　当吴小花低吼着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的瞬间，杜怀真把遮挡眼睛的手拿开，一切都被掩盖掉了。
　　世界还是以前那个样子，邻家大婶看上去和蔼可亲，吴小花看上去容易害羞，他们不约而同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不得不忘记，随着身为人的部分死去，丧尸的部分令他们无法把握过去和未来。
　　他们是假的。不存在。
　　但对杜怀真而言，这些才是真实的存在。
　　“这条紫色的裙子真可爱，”吴小花伸手想要摸一摸杜悠语的脑袋，“很适合你。”
　　可是，有什么东西还是发生了变化。
　　杜怀真下意识地一把打开她的手，不想让她碰杜悠语一下。这女人......这女人......太自来熟了，对，太过轻佻，会带坏杜悠语的，还是让她们保持距离比较好。
　　吴小花的脸色煞白——唔，其实她的脸色已经够白的了，一点血色也没有，她刚才脸色有这么白吗？
　　只不过在这个情况下，她的脸色应该会变白才对。
　　“不好意思。”杜怀真给她敷衍地道歉，却不想解释，他也解释不出，难道直说自己感觉她很脏吗？“失礼了。”
　　吴小花的表情泫然欲泣，然而她的眼眶里其实一滴泪水也没有。这令杜怀真感到虚假。此处应该有眼泪才对......没有眼泪的话，怎么彰显人物心思敏感？
　　抑或者善于做戏？
　　男主角是个冷酷多疑的单身律师，带着一个天使一样可爱的女儿，本身就形成了反差萌，这种时候一般有个笨拙善良的女主角从他女儿入手进入他的生活，然后靠着自身的纯真善良，坚持不懈打动了男主角才对。
　　对，就是这么个套路。
　　于是吴小花捂着嘴哭着跑开了表示自己受到了伤害......这是感情经历过程中必然出现的波折，先抑后扬，反正最后会苦尽甘来的吧？
　　再来怎么回事呢？
　　跟踪吴小花买菜的痴汉男二号跳了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男主角欺负了女主角：“狗眼看人低！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杜怀真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接着男二号就哼了一声，追着吴小花的身影跑走了。周围所有人都在看戏，哪怕男二号在指责过程中把一筐子蔬菜打翻，也没有超市管理员出来找麻烦。说到底，所有人都在配合剧情。只不过由于冲突背景是超市菜场，所有人的气场都被削弱了，一点也不高大上，如果真的开播导演会哭的吧。
　　其他人怎样都没关系，杜怀真完全没放在心上，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按照套路来说，自己会在往来过程中，见识到吴小花的天真单纯，然后放下戒心，乃至产生好感......毛线，他现在只对吴小花产生了由内而外彻彻底底的拒绝之意，生理到心理的恶感可没那么简单可以消除。
　　天真单纯不代表没智商，可是套路里吴小花这种，纯粹是蠢而已吧。
　　这么蠢的女人，杜怀真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应付的必要。就算杜悠语需要母亲......不，她不需要母亲。她有自己就够了。
　　想到这里，他蹲下身，摸了摸杜悠语的脸。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不错，不愧是他的女儿，不会被轻易哄骗。不过，她的体温还是太低了，这样对生长发育不好。买完菜、吃完饭，就带她去医院。
　　杜怀真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计划，站起身，向着超市熟食区走去。
　　“这男配角哪里冒出来的？”木小树指着屏幕一脸忧郁，“他刚才还游荡在肉食区对着生肉流口水，怎么突然一下就改头换面插入剧情了？”
　　“剧情需要吧，”刘夏和木小树同是平凉县出来的人，很快就认亲勾搭到了一块儿，“而且他能用的人，不，丧尸也越来越少了。”大部分丧尸都去填了七级丧尸的胃，整个城市除了剧情区，基本上都空了。
　　“我怎么觉得，”西门吹雪看着杜怀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剧情有点，似曾相识？”
　　“当然似曾相识了，当然似曾相识了！”安熙捂住心口，一脸感动，“这是经典偶像剧啊，男主杜怀真是我最喜欢的演员！你说我能不能给他要个签名？”
　　“可以的吧？”西门吹雪迟疑道，“只要他能，活下来。”
　　从刚才的视频里可以看出，杜怀真就是他们所寻觅的幻境操纵者。他不是律师，他本是个演员，全色盲演员。他没有女儿，没有分辨色彩的能力，同时没有自觉地沉浸在这个属于他的梦幻世界里。他的常识构筑了整个幻境的常识，他的意愿形成了整个幻境的剧情走向。他是这里天然的王者，没人能预料打破他的梦境，会引来怎样的变化。维持这样一个庞大幻境的杜怀真到底是疯子还是傻子？也许两者皆有。
　　迄今为止，西门吹雪和叶芝做出的改变都是小打小闹。也许叶芝知道该怎么去做，但是西门吹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真想要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找他嘛，”叶芝笑眯眯地插话，“虽然他现在脑子有点不清楚，不过也不是不能沟通。”
　　“真的吗？”
　　“最好不要，”西门吹雪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叶芝，“要试探的话，你自己去。”
　　叶芝摊开手，耸了耸肩。杜怀真只是脑子坏掉了，不是智商出了问题，在剧情设定中，这人本身就毒舌腹黑，安熙只要一个反应不对，说不定就落到了吴小花的下场。这种风险不值得冒。
　　“你这家伙真讨厌！”安熙也用鄙视的目光看他，“欺骗小女生，你也好意思？”
　　“我哪里骗人了？说的全是实话啊，”叶芝摆了摆手，不甚在意，“是你们想太多了。要不要跟我打个赌？赌我能不能把签名毫发无伤地要回来？”
　　“不要，”西门吹雪立刻回答，“你，现在就去要，不许耍花样。”
　　叶芝眨了眨眼：“......我怎么感觉你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
　　“你自找的，”西门吹雪瞪了他一眼，“去不去？”
　　“去。”
　　叶芝笑了笑，两指并拢，潇洒地做了个划帽礼，从窗台上翻身而下。这里可是五楼......安熙冲到窗台往下看，就见叶芝不知用了什么法门，已然安全着地。数分钟后，监视器画面上就出现了叶芝的身影。此时的他手里拿了一叠纸，随着两人的交谈声传来，大家明白了，他假装成社工在发调查问卷。杜怀真还处在偶像剧的桥段里，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一个残障人士......没错，他假装自己是个听力障碍的残疾人，戴着助听器用手语，何况这个残疾人长得非常像好人。不管走到哪里，好皮相永远给人好印象。
　　调查问卷啊，心理测试啊，都是犯罪分子套取个人信息的不二法门。大部分人对这些东西都抱有轻视的想法，往往因小失大。比如叶芝回来把问卷一展示，杜怀真的住址电话偏好雷区一应俱全。这些东西足够用来给杜怀真做心理评估了。
　　当然，安熙的签名也拿到了，甚至是一句完整地祝安熙幸福安康。怎么办到的？很简单，叶芝编了个故事，故事里的安熙是个可怜的换了心脏病即将动手术的小女孩，叶芝自称在给她收集祝福来的。
　　“我此时的心情略有些复杂，”安熙看着到手的卡片思绪万千，“这家伙胆大心细，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他只是个骗子而已？”
　　“嗯......他......也许，就是个骗子、而已，”西门吹雪扶额，“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骗术，发挥到了极致，也差不多。”
　　叶芝的目的当然不是单纯的去拿签名而已，他肯定在杜怀真本人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杜悠语也是，叶芝送给小姑娘的发夹西门吹雪看得很眼熟，她确信江淼当着她的面摆弄过。可是即使她知道叶芝在干嘛，也搞不清楚他的目的，也许人家就是习惯性留一手也说不定。西门吹雪拿他没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武尧和叶孤城。
　　这两个人出手的话，想来叶芝应该没办法损人利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