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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女人 ...

  •   迹部和忍足身边绝不缺少美人,无关男女。但迹部笃定他们是不同的。忍足潇洒倜傥的关西狼外皮下与其说是冷漠的心,不如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没有心。
      很多年后,即使和手冢的初识在迹部的记忆中只剩下一些模糊晃动的影子,迹部仍然能够清楚记得他和忍足初识的每一个细节。迹部想,那只说明自己和手冢的相识在不适宜的时间和不适宜的地点,于是留下了不深刻甚至让人厌恶的第一感觉,被华丽至上的自己忽略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显然,这个理由绝对无法说服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大少爷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事实上,他和忍足的相遇无论任何人看来都更加不合时宜。
      他们相遇于忍足母亲的葬礼。
      从小接受商家教育而显得圆滑事故远胜于同龄人的迹部,毫不犹豫地承认他不喜欢忍足的父亲,并且“不喜欢”到从不吝啬于在人前表现出这种情绪的程度,即使长大成人后,他已经记不清这个忍足世伯何时何地如何冒犯了他,这种根深蒂固的厌恶感仍然强烈地保存着。
      那天,身着黑服的少年笔直地站在他毫无好感的世伯身后,乖巧地沉默着,仪态恰似任何一个丧母的贵公子,公式化的动作和表情,无可挑剔。然而,迹部不知为什么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年平静无奇外表下的不寻常。那个少年自始至终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周围的贵族夫人拿着手帕掩着画着精致妆容却没有丝毫眼泪的眼睛,大肆泛滥着同情心地谈论这个孩子隐忍的悲伤,迹部只是在心中冷笑。即使自始至终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迹部仍然笃定,这个少年静若寒谭的眼睛下澎湃着汹涌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充斥着他小小的身体,悄无声息地集聚着,拥有足够扭转少年性格的力量。
      葬礼的结束,少年站在墓碑前,紧紧地握住碑石,猛地转过头与他目光相接。刹那间,迹部想到冬天北方低矮房屋屋檐下悬挂的冰柱,锐利而冰冷。他看到少年的嘴唇微微蠕动着,无声地说着什么,如同誓言。然后,他知道,这个少年必将从他身边带走什么。
      那一年他们十岁。
      即使之后他们成为了死党,迹部仍会有意无意地想起少年默默许下誓言的坚定,虽然他并不清楚那个誓言的内容。莫名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作出防范。天才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仿佛结成了某种默契,在适当的界限内彼此交心。

      当某狼将手臂搭在迹部的肩上,眯起眼睛看向主席台长发披肩的女孩时,迹部多年养成的习惯开始作祟,心里某个地方不经意地跳动一下。女孩红着脸,支支吾吾地站在樱树下困难而笨拙地组织语言,迹部傲慢地笑了。他不是圣人,甚至不是正人君子。送上门的上等货色,作为商人,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那个叫做远藤静的女子,成为迹部大少爷后花园中又一朵无刺的玫瑰。
      忍足只是淡然地看着,带着暧昧的笑容转身离开。忍足的漠然,让迹部心里燃起一丝不快。

      多年后,幸村指着迹部,失去了平日的温和,不可遏制的愤怒。他说,迹部,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面对幸村的指责,迹部无言以对。瞬间,自信和勇气土崩瓦解消失殆尽。他无力推开眼前的门,即使他知道手冢就在那扇门的背后。错过了,便是一生。

      迹部的insigh读不懂忍足,也同样读不懂远藤静。迹部挫败地想,一开始主观地将远藤静等同于那些空有外表没有智慧的女人,显然是个错误,或许这正是一连串事件扭曲着脱离正轨的先兆。
      没有一个普通女子能在迹部刻意回避时找到他并笑得无暇而自然。越是简单的身世背景,越是单纯的履历,就越为可疑,而她对于这种昭显的可疑毫不避讳,处之泰然。迹部不是一个惧怕挑战的人。不巧,他又正处于缺乏新鲜玩具的时候。单手抚上眼角的泪痣,挑起嘴角,勾出危险的笑,迹部宣布了一场游戏的开始。
      然而,结束了早期躲和追的试探,游戏却没有像迹部想象中的有趣。迹部对平淡无奇的约会吃饭看电影甚至□□开始感到厌倦,而就在这个时候,远藤静靠在迹部的肩上,笑的温暖:“景吾,或许我们会有个孩子。”
      迹部看着她,不置可否。
      远藤静低下长长的睫毛,说:“我想你陪我去证实。”她抬起头,眼里有泪光闪动,“可以么?”

      聪明的女子不会用孩子作为挽留男人的工具,远藤静绝对不蠢。
      “喂喂,小景~~”忍足用银质小勺把迹部的咖啡杯叩的清脆作响,“回魂啦~~”
      思路被打断,迹部不满地抬起头瞪了忍足一眼。
      忍足推了推眼镜,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小景你好像从来没在哪个女人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难道她就是你认定的人?”
      迹部不屑地冷哼:“她?还不能达到我要求的百分之一。”
      又是一个玩具么?忍足舔舔嘴唇,低下头搅着粘稠的咖啡。

      迹部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听任女人任性的一天,正如他从不知道一个胎儿的证实需要如此繁琐的检查。对于迹部显而易见的烦闷,远藤静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递过一份文件:“景吾把这个送到住院部就回去吧,之后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女人的细心确实或多或少触动了迹部心里柔软的部分,产生了少许类似于好感的东西。
      迹部独自走在通往住院部的长廊里,长廊外是一片青色的草地。在嬉戏的人群中,迹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拥有海蓝色发和温和气质的人,即使他和所有人一样穿着宽大的蓝白条住院服,带着病人惯有的苍白。那少年扬起晶莹的下巴,看着不远的窗户,神色凝重。
      在这样平民化的地方遇到立海的公子,完全超出了迹部的预料。而能让幸村精世露出如此复杂表情的人或事更是勾起了迹部一百分的好奇。迹部直截了当地快步走向那个房间,甚至没有和幸村做表面上的寒暄。
      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模糊的争吵。走得进了,清冷的声音清晰可辨。
      听到这个声音,迹部下意识地皱了眉。如此熟悉的声线,他绝对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时间又记不起来。轻手轻脚走到墙边,迹部站在门外向内,看到一个清瘦男人的背影。男人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木桌边缘,骨骼凸现,似乎要将它捏碎。挺直着背脊,微微颤抖着。不只是声音,背影也似曾相识。
      “迹部少爷?!”住院部的部长越过男人的肩,看到站在门口张望的迹部,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男人回过头来。那是一张精致而冰冷的脸。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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