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rden of everthing》苹果超人

9、死亡

　　死亡，永远是人类最难以面对的话题，虽然每个人都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必须经历的过程，如同四季交替一样自然。
　　手冢母亲的突然死亡宣告他们之间交易的结束。这个人从此与自己再无干系。迹部这样想着，却一直默默站在他的身后。看他独自将母亲送入火化厂长久地注视着跳动的火焰，看他独自捧着骨灰走在墓园潮湿的小道上，看他独自将鲜花和照片放在漆黑的墓碑旁，之后，静静地跪在那里。
　　秋天的风带着刺骨的寒冷。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和数不尽的冰冷墓碑。
　　自始至终，手冢没有对迹部说一句话，感谢或者驱赶。他的眼神空洞木然，尽管没有眼泪，迹部仍然看到了深刻的悲伤和绝望。
　　挺直的背脊弯下，双肩深深地塌陷，那个坚硬如北极冰峰的人，在他的面前瞬间崩溃。
　　迹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那个背影太过落寞，几乎是出于本能，他走上前，拥住那个人，紧紧地，感觉着他在自己怀里的颤抖，他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只能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喃喃低语：“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仿佛古老的魔咒。

　　离开墓园的时候，迹部走在手冢的身侧，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绵长，迹部的私家车在路边迎合着他们的速度慢慢滑行。手冢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微蹙着眉沉默地回忆或者缅怀，平静地脸上斑驳的泪痕已干，再看不出任何波澜，但迹部却从他灰暗的眼眸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气氛宁静，空气似乎冻结凝固，光与影造就的迷蒙中，恍惚间，迹部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梦中，他和身边的人一起走在没有终点的路上，道路蜿蜒地在他们面前展开，延伸至莫名的远方，或许一生那么长。
　　然而，手冢却在这个时候陡然停住了脚步，突兀地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迹部。
　　豁然梦醒。迹部的眼中闪过一丝仓皇，继而恢复清亮，目光灼灼如夏日艳阳。 “本大爷送你回去。”
　　手冢淡色的嘴唇微微颤动，想要拒绝，已经被某个霸道的人不由分说地拉住胳膊推进了后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由一臂骤然缩短至一拳。改变的只有距离和空间，不包括手冢的沉默。迹部觉得乏味，索性偏过头去看窗外变幻的风景。再转过头来时，手冢安静地将头靠在玻璃窗上，睡着了，纯净如初生婴儿。
　　迹部看着那张睡梦中仍然绷紧的嘴角，想，真是个倔强的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赖别人一点呢？他伸出手，小心地扳过手冢清瘦的肩，让他温热的脸靠在自己的肩上，感觉他暖暖的气息平缓地流淌在自己的颈窝，有木棉的味道。肩上的沉重带来些微酥麻，蔓延着，抵达心脏，变成舒缓的安心。
　　“直接开回去。”迹部压低声音吩咐司机。
　　没有问这家伙的住址，不愿叫醒他，莫名地想守护他的睡脸，贪恋这个人带给自己的片刻宁静和安心。此刻，和忍足之间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千丝万缕欲语还休的暧昧都变得不再重要。坚硬冰冷的车壁阻隔了城市绚丽的霓虹，两个俊美少年在移世的空间内相互依偎着，俨然一幅绝美的画卷。
　　车停在迹部家豪宅下时，手冢仍然沉沉地睡着，呼吸平稳。迹部让司机打开车门，自己工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家伙打横抱着，略高于自己的身高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单薄的身子突出的骨骼，抱在怀里不同于女子的纤细柔软，强硬地如同本人，竟是说不出的手感，互相碰触的肌肤也灼烈地燃烧起来。关注于怀中的人，迹部不知道自己此刻流露出的表情是怎样温柔。
　　坐在床边，迹部第一次仔细地看着平静地躺在床上的人。瓷白的皮肤，坚挺的鼻梁，平日被眼镜遮挡的长长睫毛幕帘一样垂着，无比精致。这个人有着不输于忍足的美貌，却是不同的。
　　忍足是罂粟，而他，是雪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