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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过了山套来到宋军大营,李思成早在营门口迎着,将两人接入,来到大帐前,赵羽停下脚步问道:“靖哥哥醒了没?”
      李思成道:“王爷醒了,只是精神十分困倦,末将让他在帐内休息。”

      赵羽又道:“他知不知到我来了?”

      李思成道:“王爷刚醒,末将还未及向王爷禀报。”

      赵羽“嗯”了一声,便看向白玉堂。白玉堂摇头道:“自己的事,自己去说。”

      赵羽拉着白玉堂的袖子娇声道:“白大哥,你先帮我和靖哥哥说一声啊,要是他生气,你也可以先劝一劝啊。”

      赵羽见白玉堂无动于衷,嗔道:“要是展大哥在此,一定会帮我的。”

      一听赵羽提及展昭,白玉堂的心又是一动,不由自主地在想,若是猫儿在此,他又会如何做呢?见赵羽一脸恳求之色,白玉堂无可奈何地道:“一起进去吧,先认个错,若王爷真的责怪,白大哥帮你劝几句可好?”

      赵靖惊醒过来,依稀认出眼前之人是李思成,环顾四周,自己已在一座大帐之内的床上,勉强镇静下来问道:“我怎么会在此处,其他人呢?”

      李思成看赵靖精神困顿,且有伤在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照实说的话,必会让他担心不已。且赵羽和白玉堂昨夜去辽营营救展昭,至今未归,更勿论说出檀州所发生之事,李思成只好道:“其他人都无碍,王爷先休息一下,待末将安排好军务,再向王爷禀明。”说完,逃似地出了大帐,来到大营前等候赵羽。

      赵靖已觉有异,无奈身子还十分虚弱,无力再追问下去,虽然曾经历过数十次战火的洗礼,但如此次这般惨烈的还不多。身边朝夕相处的弟兄一个个地倒下去,即使是早已看淡了生死,赵靖仍是难以接受,那么多人的惨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对方要的只不过是他一个人,本来那些兄弟都可以活下来的,但是他们为了自己,却死而无悔。那自己是否也应该为那些牺牲生命来维护他的人好好地活下去呢?在辽营里,有那么一刻,赵靖几乎已经放弃了,不为了别的,他宁愿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之上,也不愿成为朝堂之上尔闾我诈、君王之道的牺牲品。

      正想着,见李思成复又回了进来,白玉堂紧随其后,而那个跟在他身后犹抱琵琶半遮面之人,却不是展昭。赵靖正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有没有毛病,再定睛一瞧,不是自己的妹妹又会是谁。

      赵靖也不问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羽,赵羽深知自己哥哥的性格,他不问,是在等着自己说。想想那事也瞒不过,只好上前一步,跪倒在赵靖床前,将檀州城内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待到她全部讲完,赵靖早已气得变了脸,李思成也跟着跪了下来,禀报道:“都是末将失职,没有看护好公主,以至于生出这样的事端,请王爷处罚末将。”

      赵靖黯然道:“你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

      赵羽在一旁低声道:“靖哥哥,这事原是小羽做错了,你就原谅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赵靖强压怒火,冷冷地道:“靖哥哥?!我可当不起你这声称呼。你贵为公主,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要谁的命就杀谁,哪里还有做错的地方?”

      赵羽如何受得起赵靖这番重话,想到自己为了来檀州所付出的巨大代价,一路上的风尘辛苦,在檀州与唐朝山、高聚的对峙,又连夜去辽营救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最爱的哥哥,可是赵靖竟然说当不起她哥哥。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被碾得粉碎,一咬唇,霍然站起身道:“人是我杀的,若兄皇怪罪,小羽自会承担,大不了给他们抵命就是了,不劳靖王爷操心。”言罢,转身冲出了帐外。

      赵靖听了就差没气得吐血,见赵羽跑了又担心她的安危,想要下床去追,却被李思成按住道:“王爷息怒,保重身体要紧,公主的事,回檀州后再议吧。”

      白玉堂也不料赵羽性子如此之烈,话一出口,最难过的莫过于赵靖了,忙劝慰道:“王爷,公主只是个孩子,口不择言,王爷不必放在心上,白玉堂这就去将她找回来,请王爷宽心。”

      赵靖只得道:“有劳白兄了。”

      白玉堂出了帐外,远远看见赵羽的身影急追上前,若是当年,白玉堂并不会认为她的话有何过份,私心里还会觉得赵羽有担当,很似自己的个性。但如今一见赵靖这样,才知道有时候说话和利剑一样,都会伤人的,不同的只是伤心和伤身。曾几何时,自己任性妄为,也惹下不少祸事,那时节,展昭几次相助,也说了自己几回,当时年少轻狂,不可一世,往往对他冷眼相对,常挂在嘴里的那句话就是:“白五爷自己的事,自会承担,不劳展大人操心。”想来当时,猫儿也如今日的赵靖,一定心里很难过的。

      赵羽跑出帐外,被寒风一吹,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想着赵靖素日里对自己百般的关爱呵护,就算大大小小惹了无数的祸事,哥哥总是会维护自己。这一次,也许真是自己逞一时之快,做得太过了,忆起刚才说出那番话后,瞧见他的神情惨淡的样子,暗暗后悔自己不该乱说一气,伤了他的心。心里惦念着赵靖,但此刻再回去,恐惹他生气,又停下脚步踌躇起来。

      白玉堂走近赵羽,见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便知她已经后悔了,叹息一声道:“王爷很担心你。”

      赵羽低下了头,幽幽地低语道:“我知道。”

      白玉堂道:“那就快回去吧。”

      赵羽惶惑地问道:“白大哥,靖哥哥这样生气,是不是事情很严重?”

      白玉堂宽慰道:“这些事,王爷自会处置,你也勿需太过担心。”

      赵羽一笑道:“是了,任何事他都可以处理得很好,对了,你有没有告诉他展大哥失踪的事。”

      白玉堂道:“王爷伤得不轻,猫儿的事,还是等回了檀州再谈。”

      一行人回到檀州城内,已是午后,派出的探子纷纷回报,萧寒山一再受挫,辽军又后撤了三十里,暂无入侵宋境迹象。

      赵靖回到王府,先将兵权收回,除留下足够人马守护檀州外,另将原驻守城北大营的军队照最先的部署全部遣回,守住进军檀州的要道,以防辽兵再次入境。又命一员副将带三千人马,到战场之上把战死将士的尸首全部收敛。白玉堂在旁暗暗叹服,经此大变,赵靖仍能运筹自如,事无具细,一一顾全,堪为帅才,只可惜朝庭非但不能用之,反而欲除之而后快,心里实在为赵靖感到不值。

      全部安排妥当,赵靖看身旁只剩下白玉堂,问道:“方才未及问起,展兄至今未见,是否失陷辽营?”

      白玉堂道:“本来是的,不过目前不能确定。”

      赵靖奇道:“这又是何故?”

      白玉堂便将昨晚夜探辽营救展昭的经过说了一遍,当听到囚禁展昭的帐内看守被人用一种叫“棱”的暗器杀了,赵靖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直到听到玉公子点破赵羽的身份时,赵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细细回想在萧寒山身边的那个玉公子,他和展、白两人都曾交手,偏偏放过自己,还有那枚打中师傅救了自己的暗器,那蒙着的黑纱背后,究竟是怎么一张面孔呢?

      心里在竭力否认,不可能是那个人,自己当□□那人发下重誓,永不相见,又将他迫下悬崖,他应该死心了,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妥协,又怎么会卷土重来呢,但若真是他,只怕展昭已落入他的手中。

      白玉堂见赵靖脸上晴雨不定,心中也有所怀疑,问道:“王爷莫非认识那位玉公子?”

      赵靖深吸口气,暗想这事既不能肯定,也不方便和白玉堂说,只好回道:“本王也不敢确定,不过本王相信,展兄生命应该无碍。”如果是那人,必会拿展昭来威胁自己,在还未达到目的之前,展昭是安全的。

      白玉堂听赵靖的口气,显然不想多谈,却又十分肯定的告诉自己展昭不会有事,他应该对那玉公子有所了解。心里惦记着展昭的安危,赵靖既然不肯坦言告之,白玉堂也不多问,上前一步道:“王爷,此次奉旨前来的是展昭,并不是白玉堂,如今展昭不在此地,檀州的事王爷自有主张,白玉堂要先告辞了。”

      赵靖一听便知他误会自己有心隐瞒,毕竟也曾经历过那些事,展、白两人不同于他人的感情赵靖岂会看不出来,他忧虑展昭那是必然的。将实情告知,且不说自己猜测是否属实,若真如所料,只怕以那人深沉的心机,加上又有辽人的支持,白玉堂胜算甚微,一动不如一静,那人既已出现,迟早会找上门来,最有可能就是在返京途中拦截自己。

      想到此,赵靖凝视着白玉堂,缓缓地道:“白兄,我以为,经此一役,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展兄为救我而下落不明,他的生死,我岂能不放在心上。白兄若是信我,就请暂且留下,回到京城之前,必会还你一个展昭。”

      被赵靖如此一说,白玉堂倒觉有些不好意思,共同经过了生死,对他也算是很了解了,赵靖和猫儿都是言出必行之人,他既然保证猫儿不会有事,那还是应该信他一回。何况就算自己要去,茫茫人海,了无头绪,又能到哪里寻找,如果猫儿脱险,必定会来找赵靖的,那是他的责任。想起方才对赵靖的误会,白玉堂带些歉意道:“王爷,是白玉堂卤莽了,敢问王爷,现在有何打算?可还要返京。”

      赵靖苦笑道:“檀州的事,总要给朝庭一个交待,等几日韩琦来了,交接好檀州防务,本王便会返京,也有几年没回了,总要再看一看。”

      白玉堂听这话中透着凄凉,也觉不是滋味,也许是因为对赵靖的好感,白玉堂心里十分不愿他就这样回京,那很可能意味着失去自由之身甚至是生命。“王爷有没有想过就此留在檀州?”

      赵靖显然是没想到白玉堂会有此一说,怔了一下才道:“当然有想过占地为王和朝庭分而治之,但是目前强敌四起,辽军逼境,西夏新起,又屡屡犯我大宋边境,南夷也蠢蠢欲动。新帝继位这五年来,朝政稍安,正该一致对外抵抗强敌之时,我若是不尊朝庭节制,恐怕其他几位王爷会纷纷效学,大宋便会成为散沙一盘,到头来受荼毒的还是百姓。”赵靖说到此,忽而一笑道:“其实休说是为君,就算只管理一方,本王也没那个兴致。何况,韩琦大军已近檀州,皇上的心意已决,是一定要我回京的,除非本王下决心要与他一战,否则又能如何。”

      白玉堂略有不甘地道:“即便王爷为大局考虑,也不必做此牺牲,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容身,一走了之,朝庭又能把你如何,这样岂不快哉?”

      赵靖笑道:“你这话若是传到朝中,难免会有‘为臣不忠’之嫌。快意江湖,确实是本王的素愿,只是这条路却不是我能走得了的。若是一走了之,非但朝庭不能心安,怕我有朝一日会卷土重来,更会有人假借我的名义,起兵造反。只有本王回京,做出姿态来,才能免去一切不利因素,稳定大局。”

      白玉堂瞠目半晌,才道:“我以为这天下只有那只猫儿最傻,原来竟还有同道中人。”

      赵靖坦然道:“本王已死过一回,何惧之有?此次回京,决不会任人摆布,有些事,还是会争个是非曲折。京中尚有一些与我交好的大臣,想必皇上应该不会做得太过。”

      数日后,韩琦果然领兵来到檀州,赵靖为解他疑惑,亲自出城将他接回,安排好一切事宜后,便将檀州兵权交付于他,只带赵羽和白玉堂以及四名心腹家将返京。

      临行之际,赵靖打发掉其他人,只将李思成唤到身前,问道:“李将军给皇上的密奏可有送出?”

      李思成闻言大吃一惊,神情异常尴尬,半晌才道:“王爷恕罪,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赵靖笑笑道:“本王早知你的来历,并没有怪罪你,这几年来,你在本王身边,无论是军务政务,做得都非常出色。据我所知,你所呈的密奏,从来也无不利之言,我又为何要怪你。只是这次,本王想请李将军帮个忙,不知将军可担当否?”

      李思成暗暗佩服赵靖果然气度不凡,五年前他是奉皇上的密旨,来到赵靖身边,当时还以为瞒过了赵靖,不想身份早被识破。这几年来,赵靖待他如心腹一般,给他绝对的权力来发挥他的才能,不知不觉中,李思成早把赵靖当作朋友,只出于责任要向京中传递消息,多半还是指赵靖并无反心。

      赵靖也知李思成是身不由已,自己的言行远在千里之外的皇上知道得很清楚,身边必有人通传消息,稍一查探,便知道是谁,但赵靖却从未向任何人透露此事。本来此次决定回京,并不想揭破他的身份,但因赵羽之事,赵靖不得不向李思成挑明。

      李思成毅然道:“王爷所托之事,末将只要能办到,一力担当。”

      赵靖道:“思成,本王请你在上呈的密折中,将小羽杀高聚及唐朝山之事抹去,就写上是本王遣人所为即可。”

      李思成讶异道:“末将如此上报,朝庭岂不是要追究王爷的责任?”

      赵靖无所谓地笑笑道:“就算报了是小羽所为,朝庭一样会追究本王的责任,又何必将小羽也牵涉入内。”

      李思成情知赵靖极疼妹妹,当然不想赵羽有事,何况确如他所言,说到底,皇上要对付的人是对他皇位有威胁的赵靖,而不是赵羽。“末将遵命就是,还望王爷多多保重。”

      李思成刚离开,白玉堂就闪了进来,“要是皇上也有如此容人之量,那王爷也不必顾虑重重了。”

      赵靖不至可否地一笑,问道:“小羽怎样了?”

      白玉堂道:“她正在收拾东西,和另外两个小丫头在道别。上次听公主说起找高聚的经过,我就有此疑惑,李思成应该清楚她的个性,怎么会放任她前去,以至于事情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原来他也是皇上遣来的,这就难怪他不想与高聚发生正面冲突,只好借助公主之手来讨要救兵。”

      赵靖叹道:“李思成本就是大将之才,无论他是谁派来的,只要行事端正,本王都不会介意,只怕这次回京,将来再见无期了。”

      ——————————————————————————————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夜阑人静,窗外琴曲悠扬,声声飘荡于水云之间,和着清冷的月光,一丝丝落到房中,惊醒了昏迷中的人。睁开星眸,印入眼帘的是半卷流苏帐,案上红烛高烧,房内飘着若有若无的兰香,听音辨曲,传来的琴声,正是李后主的“虞美人”。

      琴声忽止,展昭由床上坐起,凝神细想,这才忆起自己束手被俘后,押在帐中,那玉公子失信竟让萧寒山对自己用刑。懒得去看萧寒山那张狰狞脸,那人竟还妄想要自己求饶,伤重之下,又穴道被封,刑具加身带来刺痛,再后来就昏了过去,好象又醒过来,但最终还是在痛苦中再次昏迷。

      那么现在呢?这又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嘴里似乎有药味的苦涩,展昭暗中运息,无一丝停滞,穴道早已被解开,再看身上,被刑具撕裂的伤口也被小心地一一上过药,衣服由内至外都被换了,一套极舒适的白色丝质内衣着在身上,一袭白袍搭在床架上。

      见到那白衣,展昭的思绪片刻间就被那个人所占据,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玉堂。”一定是玉堂救了我,每一次自己受伤危难之际,最早来到身边的总是白玉堂。

      “公子,你醒了。”推门而入的披发少女娇声软语道,“还是主人料得准,他说公子今晚便会醒过来。”说到主人,少女脸上洋溢着十分的崇敬。

      展昭却稍稍有些失望,少女口中的主人,当然不会是白玉堂。“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在下又是如何到了这里?”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肯定不在辽人手中,不然不会有如此待遇。

      少女调皮地一笑道:“此事,还是待我家主人来了,由他告知公子,更妥些,公子昏睡了这几日才醒来,该先用些点心,宛儿这就去准备,公子稍待。”

      展昭等少女走出房后,立刻由床上起身,顺手拿起白袍穿在身上,这衣服,颜色虽不太合适自己,却十分合身,难道此间主人的身材与自己相妨?听少女所言,想是已昏迷多日,不知道玉堂和赵靖是否脱险,正想着,少女复又进了房,手上托着一盘米糕道:“公子请先将就着用些,宛儿刚才回复过主人,他一会便会来探望公子。”

      展昭谢过少女好意,拿起一块米糕放在嘴里,但觉香糯异常,京城临江楼出的米糕也不过如此。只听门外有一个深沉的声音道:“这糕是京城临江楼请来的师傅做的,香糯的很,多吃些也无妨。”

      门一启,进来的人乍看,给展昭的第一感觉是,这人就似丛林中走出的一只野兽,带着比冬日更冷的萧瑟,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偏偏又给人觉得有一种优雅的气度。

      展昭一笑道:“这糕真的很好吃。”虽然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此地的主人既然肯露面,就算自己不问,也一样会给出答案。

      来人却是一呆,方才展昭那一笑,竟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似乎蕴藏着一种难言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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