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赶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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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木纳尔预言书——《其顿告女神书》第二章第五段第三句：小鬼们分享了魔鬼给予的祭品，当天空星星坠落，神灵却仅仅给予一声叹息。
阑珊做了个十分美味的梦。
母亲兴高采烈地为她准备了最爱的糖醋排骨和豆腐鱼。可正当她夹起一块诱人的鱼肉时，浑身却像自己常年调成震动的手机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那筷子上的肉怎么也送不进嘴里。当她愤怒地张大了嘴猛朝前咬去时，上下牙齿猛烈的撞击终于将她拉回了现实世界。
“哎？”
阑珊低头看了看悬空的双脚，顿觉自己终于体验了一把凌空感受。难怪梦里感觉自己在天上飘，原来真的是在飘……
视线慢慢上移，对上一双贼绿贼绿的眼，这无疑是清晨最有效的清醒剂，比洗个冷水脸好上百倍。
莫扎将阑珊又提在手里摇晃了几下，确定已经完全醒来后，才重新扔回地上。
现实与梦的巨大反差让阑珊心里发酸，她开始想家想母亲想豆腐鱼。
还没来得及从思念中酝酿些悲伤来发酵，莫扎猛拍了她一下脑袋，颐指气使地对抱头打滚的某人一通伊里哇啦，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
语言不通造成的结果就是鸡同鸭讲。阑珊看都不看一眼嘴皮子翻得利索的莫扎，直到他将一把略显笨重的朴质短刀塞进手里，她才抬起了迷茫的眼睛，顺着他高高举起的手指头，看见了附近不远处的一团缓慢移动的小黑点。
……该不会，那就是他们的早饭吧？这么有难度的工作交给她这个新手没有问题吗？
“额……”阑珊张了张嘴，思索着该怎么让这只毛怪明白，要一个到了十九岁都没杀过鸡的人去做如此专业的工作，是相当不理智的。
纵使已然明了言语的障碍不是光靠一个晚上的磨合就能消失，但深深受到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一思想影响的阑珊，在经过了漫长的思想斗争以后，仍然努力地扑闪着明亮的双眼，求助般地望向莫扎。在与他更加明亮（亮得冒绿光）的眼睛对视不到半秒后，阑珊猛地转回头，毅然决然地朝着猎物飞奔而去。
实在是太可怕了，阑珊心跳如雷，那双绿招子分明就透露出“你要是不去的话就吃掉你”的恐怖内容。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阑珊在心中默哀数秒，举刀悄悄从它背后靠了过去。
那只是只还不及路边的杂草高的小兽，圆滚滚的身下是短笨的四条蹄子，从背面看去，就像只被切掉尾巴的无耳宠物猪。
一点点，一点点靠近。就当他们相距不到数尺，阑珊正将刀高举，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要刺下去时，像是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小兽猛地转过了身来，一双灵动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阑珊，那挥刀而下的动作就这么生硬地顿在了中途，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僵持到眼角抽筋。
只听铛一声响，短刀落地……
阑珊突然冲过去，面色痛苦地一把抱住了圆滚滚的小兽：“啊啊啊啊啊啊～～～我下不去手～～～实在是太可爱了～～～”
“毕？”小兽在阑珊怀里不断挣扎，还是逃脱不了被轻薄的命运。
盘算着将它带在路上充当活跃气氛的小宠物，阑珊两眼呈放射状心型，沉浸在对可爱事物的免疫状态下无法自拔。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后面将可怜的小兽从阑珊怀里扯了出来。
放血，扒皮，肢解，掏出内脏……动作之娴熟，下手之果断，令人瞠目结舌。
阑珊近乎呆滞地瞪着两只比目眼看完了这只小可爱变成食物的全过程，大脑瞬间当机。
心狠手辣的厨师末了，还将一根兽腿放在她手上，一边咀嚼着生肉一边拉着她快步赶路。
纵使才醒来那阵是有点饿，但现在胃口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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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腿长体健，奔跑如飞，自然是阑珊怎么都追不上的。他原本觉得小不点身体虚弱缺乏磨练，想在路上好好锻炼锻炼她。结果不争气的阑珊走得慢不说，每天被催促着行进个几十里路就受不了了。起初，莫扎还会放缓了速度来配合她的步调，到后来就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加上这一路行来并非为了游山玩水，也就放弃了坚持，开始驮着她飞奔起来。
纵使如此，阑珊的脚丫子仍然起了许多水泡，踩在地上的时候，硬生生地疼。
由于白天除了进食，基本上都在赶路。莫扎火力全开地赶路虽然速度很快，但稳定性很差，常常把阑珊颠得昏天黑地，偶尔冒句话出来全句都带着颤音。这样的状况当然不太合适交流，因此白天忙着赶路，而夜晚来临的时候，莫扎则会像游乐般时不时教教自己的宠物说人话。
一如某夜，星光灿烂：
莫扎与阑珊席地而坐，一狼观星，一人……抠着脚指甲里的脏物，偶尔会挪到莫扎身边，讨好似的用刚抠过脚的手为他挑虱子。莫扎指着身旁树上安睡的鸟影：“ＰＯＬＩＡ（鸟）”
阑珊将注意力从脚上移开，认真地念道：“ＰＯＬＩＡ”
莫扎指着天上的星辰：“ＰＯＳＯ（星辰）”
阑珊有些茫然：“ＰＯＳＯ”什么意思？天空么？
莫扎指着不远处一群长相奇怪头上顶角的兽群：“ＬＯＢＯＩＳＥ（亚玛兽）”
阑珊努力眯了眯自己的眼睛，还是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ＬＩＢＯＩＳＥ”难不成是山羊？！
莫扎指着自己，没有一点得意和炫耀的表情，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口吻念着：“ＱＩＯＲＩＧＯ（美男子）”
阑珊呆了片刻，还是老实地重复了一遍：“ＱＩＯＲＥＧＯ”语言果然是种艰深的东西呀……完全无法理解。不是叫莫扎么？改名了？难道这意思是……毛怪？
一阵纠结的思考后，阑珊决定将它当作莫扎的姓氏使用。就是不知道该叫他ＭＯＺＡ ＱＩＯＲＥＧＯ呢，还是ＱＩＯＲＥＧＯ ＭＯＺ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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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路和谐的前进，阑珊他们终于在十多日后路过的一片泛蓝的湖泊，于遥远的地平线上看见了一处城镇。
城镇啊，有人居住的城镇。不是浑身长毛直立行走的不明生物，而是看上去很正常很自然很人类的城镇，那瞬间，阑珊莫名地有了种情绪叫感动。
莫扎斜了一眼兴奋莫名的阑珊，对于她对人类群居地如此强烈的反应有些困惑。这一路行来，虽然也曾认为小不点其实并不是什么妖兽，但在她身上却闻不到任何一点人类的气息。这也是最开始时莫扎将她当成新生的妖兽的原因。
可是后来十多日里才发现，纵使阑珊的身上一直是邋遢的，肮脏的，但其身体本身并没有散发任何气味。而经过那么多天后，新生的妖兽应该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特有的标志气味。
非人非兽，莫扎如此想着。他猜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阑珊被人类驱逐出了聚集地，成为了弃孩。
很有些自说自话的想法，因为交流的不便，莫扎并不能从阑珊那里得到正确的答案，也不可能在询问后得到任何的答复。
莫扎对人类的态度不若某些兽族那般激烈，但也好不到哪里。不过既然阑珊已从人类中脱离出来，只要不来碍事，他并不介意将她继续养在身边，一如他以前豢养的宠物一样。
然而此宠物不知好歹居然如此向往着人类社会，莫扎奔一口气奔至湖边，态度恶劣地将她摔进湖里。
阑珊没有防备地跌进水里，狼狈地呛了几口水。她恼怒地瞪着岸上心情莫名恢复的莫扎，满脸的莫名其妙。这几日相处下来，阑珊知道莫扎也就不过是看着吓人，并不会真的伤着自己，开始尽显欺软怕硬的作风，对他也不再战战兢兢了。
莫扎笑了几声，大声吆喝了两句，阑珊估摸着这应该是在调侃自己，越发气闷。
饱饱地洗了个澡，天还未黑，莫扎难得地不继续赶路，打算就地休整。
晚上，认为已经和对方混得脸熟的阑珊习惯性地钻进了莫扎的体毛里寻求温暖。莫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不点，傍晚的湖里经过清洗，那平日里除了明亮的眼便再也看不分明的小脸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她黑了，也瘦了。脚上的伤倒是恢复得很快，可是前些日子赶路时断掉的脚指甲再次长出，却透着怎么也洗不掉的脏，蚊虫的叮咬也让胳膊腿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红点。
弱小且易受伤的人类，似乎比任何一种妖兽都要难养。
拿捏不定，但思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阑珊每晚的必修课开始了。
打呼磨牙说梦话，还外加睡姿不佳，莫扎有些无奈和嫌恶地一把推开她：“吵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赶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