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青缘（ 女尊 ）》草自春

13、第十二章 追悔往事，寻药千山

　　……陌摩公子毒使得好，医术也是不遑多让，其他方面虽不如这两样出色，却也决不是上不了台面。又兼二人容貌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
　　她忽然停住了，目光呆滞的看向我背后。


　　我回头一看，不禁偷偷吐吐舌头。原来是陌摩，忽然想起刚刚阿姐说的毒仙，一激灵，搞怪的动作嘎然而止，脸皮顿时僵硬了起来。
　　陌摩逆光站着，看不清什么表情，却可以明显的感到机括激动的整个人都在微微的战抖。我诧异的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一道冷漠的声音终于响起：“你！想看华生就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人。
　　我错愕，也顾不上机括了，急追而去。

　　血色迅速从我脸上褪去，我不知道我竟然会看到这样一副情景！那个瘦削到不成人形的人是他吗？！那个剧咳一阵就气喘咻咻的孱弱的人是他吗？！那用青筋毕现、骨节大起的手紧紧抓住胸口痛苦的紧敛着眉、死咬着不起丝毫血色的唇的人是他吗？！
　　我眼中一片朦胧，大睁着眼，任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抱住那颤栗痛苦的身体，心里一片绞痛，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不停的摇头，不停的落泪。
　　一双大手抚上我的头，华生哑声说：“小姐？……咳咳……”刚吐出两个字又是一阵剧咳。
　　我赶紧轻轻给他顺气，看他咻咻喘个不停。被他咳嗽吓回去的泪水又来了，一下子把脸埋进他怀里，哭叫道：“我都做了什么？！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顽皮，不听华生的话，根本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我总让他操心，从来都这么任性……华生压抑沙哑的声音响起：“凤儿，我没事……咳咳……我没事，别担心……”
　　“哼！成天的偷懒耍赖，顶顶的一个投机取巧的人！顶嘴撒泼、诡辩谗舌却又软弱无能！可有想过那个为你生受一掌的人，在你耍乐偷懒优哉时，又在受什么罪！这会儿子哭的倒痛，只怕转眼就忘的一点不剩了！”陌摩冰冷的声音加上如此冰冷的话更是冻的我心里再绞上三分，脑袋一片嗡嗡作响。
　　华生看着抱胸依在一边儿冲我放冷箭的陌摩摇摇头，手却不住的轻拍我，却是怎么也止不住我的颤抖：“大公子……咳咳……不要……说了……咳咳”
　　“哼！不说？！等你化成了一堆白骨，我看再要说什么都晚了！就为这么个薄……”
　　“师兄！莫要再说了！”成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把拉住对我放毒箭的陌摩，拖了出去：“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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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后我就不肯离开华生半步，端茶倒水，侍候服药，日夜都守在他床边。他一咳，我就忍不住落泪。背过他，一想到他这几个月受的苦，又是噼噼啪啪的掉眼泪。多少人劝我，我也不听。
　　不知道这样过了几日。这天，华生看着端药的我，强忍住到嘴边的咳嗽：“凤儿，快去休息吧。”勉强喘了口气，接着说：“这里有人侍候着，你……”
　　我不理他的劝说，一脸坚决的要他服药。
　　“凤儿……”终是忍不住，轻咳了数声。
　　成尘也终于看不下去了：“凤儿，你还是休息去吧！他看着你，不忍你伤心，总忍着不敢咳。这病本就难受，你也不忍心……”
　　我低下了头，收回药碗，眼泪啪啪坠入碗中。
　　看我这样他更是无奈：“你要是垮了，教他怎么安心好好养病。你……”
　　看我无动于衷，他顿了下，走到我面前，扳过我的肩，迫我和他对视，然后严肃的说：“要帮他养病并不是非得侍候在前。这药都是不易得的，熬制配方也辛苦。这些时日，你也学了些药理，也有些功夫。与其镇日在此落泪悔恨，不如好好休息，健健康康的帮忙采药熬药。你现在这样，于他于你都不好！”
　　听了这话，我的泪方渐渐止住，看了看一边隐忍痛苦一边焦急担忧的华生，复低头仔细思考着成尘的话。成尘说的有道理，再自责华生也已经伤成这样了。与其悔恨过去，不如努力补救伤害。这样整日自责哭泣实在是没出息！我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还让华生担心，我要好好的，给华生寻药治病，把华生的身体养好。
　　再抬起头来时，心里一片清明，看住华生的眼睛坚定的说：“华生，你把药喝了。我回去休息。我要好好的，我要给你采药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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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乖乖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直奔陌摩那里，一看到他，我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要他允我给华生采药治病。
　　他看我这样，又是好一顿冷嘲热讽。说着说着就开始细数这八个月来华生如何如何受罪的，我木然的听着他说着那些令人揪心的种种。原来一开始华生的伤就凶险异常，不让我和他见面也是华生的交代，陌摩不在山上的那几天是因为山上药品器具不足，他带了病的奄奄一息的华生下山抢救。亏得华生意志坚强，一路竟是挺了过去。
　　开始是咳血、呕药、昏迷，几次都凶险异常，即使如此他心里依然在不停的担心我，梦呓中都是我；经了这几月的调养，才渐有起色，也还是这样咳嗽、痛苦不止。英儿是后来硬闯了进去才知道了华生的情况，可是华生总是嘱咐他莫要告诉我。
　　听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在眼里滚动了，我咬住下唇，不许它落下来。说完了这些，陌摩仿佛不解恨般的又开始说我这几个月多逍遥，多懒惰，把我的缺点、没良心罗的像小山一样高。
　　终于他说累了，停了下来。我又坚定的说要他允许我给华生采药治病。他又要发作，忽又话锋一转：“采药治病？你倒看的起自己！就凭你？三本医书给我背了五个月，现在又不知道还给我多少了！到曾叔那随便抓几种药，就得有泰半不认得。采药治病？哼！你还不如回去做梦来的快些！”说完冲我一甩袖，背过身去。
　　我低下了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说的是事实。我起了身，冲他拜了拜，扭头就走。
　　“你个混蛋！这样就走了？意志力这么差？居然不管华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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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住处呆坐了会儿，翻出鹅毛笔和几张纸，开始写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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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每天不停的背医书，认药材。这样不够！不够！还不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开始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晚上入前世幻境找地方偷听偷学，白天努力钻研，还要时不时去探望华生。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我的身体却有些受不了了，精神开始变差，胸口总闷闷的。陌摩是不屑管我的，成尘看我这样很是担心，给我把了脉，严厉的批评了我，要我注意身体，不可再这样了。我想，可能是我太用功，身体消耗过甚，引起了旧伤。我抚着闷闷的胸口，想着华生日日要受比这不知要痛苦上多少倍的罪，就更是停不下来了。
　　成尘看我这模样，硬是把我留在他那里休养了一段时间。我心里着急，却又不能违了他的好意。晚上是去不成前世幻境了，只能多看些医书熟悉药材。这样，又过了一段日子，身体竟也慢慢好了起来。
　　我心下有了计较，大概那个洞穴可以大大降低我去前世幻境的消耗，却也仅仅是降低，消耗还是必然的。以前也就开始连着几天去，因为凝神很麻烦，心不静还进不去，所以渐渐也会去的稀些。况且那会儿，白天是懒散娇养惯了的。所以，消耗并不明显。这些时日却不同，自然架不住我这么消耗。
　　我便修改了日程计划，减少去前世幻境的次数。另外，这些时日我考虑过了。医学那么广深，药物又那么多，学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倒不是存了什么偷懒的心，而是着急想快些能帮上忙给华生治病。于是，我再次找到陌摩询问华生的详细病情。忽略掉陌摩那一大堆批评讽刺，我得出了大致的情况。
　　华生的病不止是那一掌，也不止是旧疾复发，他先天本就有不足之症，体质积寒积弱。本来早年的这些病候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已经制住了大半。只要没什么大的变故，他又是练了武强了身的，就是体质畏寒些，寿命折损了些，倒是也可平安无事过此一生。可惜遇到了我这么个煞星，替我挡下白晶的一掌。白晶练的功夫至阴至寒，正是一下子催开了他的旧疾，旧病新伤两相攻击，没多少人受的住。
　　我问英儿关于华生旧伤的事，他看了看我，犹豫了下还是答他知道，却不说是什么伤。只劝慰我说华生以前受伤时的情形比这严重多了，最后还是好了，这次也一定没问题的。听到这里，我心里更是一阵心疼，怎么也想象不到华生有怎样的过去，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了解了他的病情，我学习就专攻这一方面。认药还是要全面些，却也有了些偏重。时光转瞬间又过去了三个月。现在连曾叔都忍不住要夸我了，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用功，学的最快，也最会学的徒弟了。看着洞穴里成摞成摞的笔记，我比谁都清楚这句夸奖是怎么来的。陌摩也终于松口了，允我跟着曾叔去采集草药。此后，我对药理的认识就更不用说了。
　　我这大师傅陌摩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总是有些似有似无的敌意。面对其他人他都可以保持他冰冷的酷哥形象，可一对上我就仿似吃了炸药，冷还是冷，酷还是酷，却似是冰山下的火山，透着股隐怒在里头，说出口的话又狠又准又毒又辣。真是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他的，貌似我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啊？就是脾气秉性跟他不对盘，也不能这样深仇大恨般那！

　　无论如何这种日子竟也过了好多年，因为山上常年都是积雪，常常让我有种时间静止的错觉。不过曾叔那里的药材已经不知换过了凡几，我也不止是背书识药了，也开始学着诊药治病，用经验去验证研究药性了。华生也终于不再那么整日的咳嗽，只是人还是苍白消瘦。成尘阿姐（就是机括）那里偶尔也去，可是已经少之又少，整天泡在曾叔的药房。倒是他们俩没事经常来看看我。
　　这日，做完了一天的功课，刚进华生的房间，成尘就拦住了我，低声告诉我陌摩正在给华生疗伤。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抿着嘴轻笑了下：“华生，这些年身体已经好多了。近些日子师兄便开始给他运功疗伤了。”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说实话那些什么功夫内功的东西我也就电视上见过。功夫我是信的，内功什么的却总觉得是子乌虚有的东西。我也跟华生习过武，似乎没什么大效果，英儿倒是力气挺大，跑的很快，似乎跟什么轻功内力沾边儿。难道这里真有这种东西？
　　久没有冒出来的好奇心一时抓的心头难受，就轻声对成尘说：“可以看看吗？”
　　“……，好！不过你莫要出声，运功疗伤不比寻常。”
　　我应了声。
　　进了内室，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并不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掌对背或掌对掌，只见华生仰卧在床上，闭目抿唇，似在忍受着什么。
　　陌摩一掌浮于他身上，让我吃惊的是他掌下和华生的身体间竟然悬浮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石，此刻那晶石正散发着幽幽的红光，里面红光流转，似云非云，似雾非雾。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春青树，这个世界还真是不一样啊！竟有那么多奇妙怪异的东西。那晶石随着陌摩的手在华生的身上游走，慢慢华生身上浮起一层红光，一股隐隐的雾气缓缓由他身体内蒸腾而出。汗！真有几分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不过电视上多是头顶冒烟，华生却是浑身都在冒。
　　看着那晶莹流转的红晶石，有股熟悉感升腾起来，可是我确是没见过这种东西啊！那到底是什么让我感觉这么熟悉呢？
　　正想着，那边陌摩已经运功完毕，最后那石头停在华生的额头。晶石的红光渐渐褪去，敛去了光芒的晶石竟然只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头。我微微诧异。可是那股熟悉感更强烈了。陌摩细心的将那块石头用绢丝包好收入怀中。
　　运功完毕后陌摩和华生俱是一身汗湿，我赶紧在旁绞了两个帕子，一个递给陌摩。拿了另一个，细细的给还没缓过来的华生擦拭。
　　此时，华生双眼紧闭，消瘦的面上浮着淡淡的红光，沁汗的皮肤也不再那么苍白。等我擦完他的手臂，那些光已经完全褪去，华生的脸色复又显出苍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缘故，看着他竟然不似以前那么孱弱了。华生微张开眼，疲倦的冲我笑了笑，又不支的歪头睡去了。
　　我跟着成尘陌摩走了出去，剩下的工作留给寒玉做（华生的日常活动都是由寒玉料理的）。一路上我一直沉默地思索那个红晶石，陌摩也反常的没有对我冷嘲热讽，只拿眼时不时的瞄我一下，成尘也不多话。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大叫了一声，吓了他俩一跳。我忙说要他们稍等，便飞也似的回到我的洞穴，环顾四周，取了桌上的镇纸，一下子冲到陌摩面前。递给他，着急的看他的反应。陌摩看了看手中的镇纸，嘴角抽搐了下，似要发作，我赶忙说：“它夜里会发光的！”
　　陌摩愣住了，复又仔细的查看。他看了看天色，移坐到远处的一个亭子。我怔了下，立刻明白他是要等天黑。便随着他和成尘一起到了亭子等候太阳落山。
　　当最后一丝阳光被大山吞没时，那镇纸上的星云渐渐显现了出来。我走过去，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圈，那星云便追随我的手指转了个涡。陌摩惊讶的看着我的动作，却没有去研究那镇纸，反而一把扯过我，把住我的头，向后抓开我额前的留海儿，用拇指抚过我的眉心。
　　疑惑的声音响起：“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