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山中小庙》团***长

5、第 5 章

　　他看上去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已经被安置好的客人会擅自回到前厅，因此一时之间有点愣住了。但是很快地，老人反应过来，迈开双脚快步走了过来。
　　佐助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既没有慌乱也没有躲闪，看上去完全没有坏事被撞破的尴尬，反而是在自家等候客人光临般的安然自在。
　　他似乎在用这种态度说明自己并没有图谋不轨，但是对方看上去完全没被安慰到的样子，反而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他身前。
　　“您在这里做什么？”居士第一眼就看向了神像背后的阴影处，直到确认了两幅甲胄完好无损之后，才微皱着眉头把目光转向黑发的少年。“我以为您跟您的同伴都已经去沐浴了，没想到您倒是一个人回到了这里。难道是鄙社的汤泉有哪里出了问题，或是提供的服务不合您意了么？”
　　“不，贵社的温泉相当棒，至少我的同伴对此很满意。”说这话的时候佐助脑中回想起鸣人的样子，他一脸诚恳地看向老人的脸，“因为刚才参观的时候有点在意的事情，所以才想着回来看一眼。”
　　“在意的事情？”
　　佐助抬起自己的右手，并在灯光下摊开手掌，老年居士注意到那只骨肉匀称的白净手掌上分布着几处明显的老茧，看上去不是因为家务所致，而是因为手的主人在进行着某些运动，比方说——练剑。
　　“我是剑道社的部员，家父有收集各式武器的癖好，他曾经叮嘱我说没见过的新式武器固然有趣，但都比不上见到一柄好剑所产生的感动。受家父影响，我每次出门在外，遇见没见过的武器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拍照留念，特别是这种毫不逊色于真剑的仿制品，我甚至会忍不住想去试试它的手感。”说话的时候佐助一直直视着居士的眼睛，这一次居士并没有在那双眸子中看到令他感到战栗的因素，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他注意到那双黑眸虽然一如既往地深沉，但其实并不像一口深井，反而显得清澈透明，看上去藏不下谎言与欺骗，这让他觉得不久之前自己看到的深沉眼神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而且很快他发现少年的右手确实攥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相机模式。“偷溜进来确实是我的不是，刚刚在参观的时候无意间注意到了盔甲，离开之后想到没能拍照就一直很在意，之后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回来，本来是想从大门进来的，但是没想到我们走后您就把门给锁上了，无奈之下才从旁边的侧门溜进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实在是很抱歉。”
　　“您的眼睛……”
　　老年居士再开口时却说起了其他话题。
　　“什么？”
　　这次换黑发的少年疑惑了。
　　“不，没什么。”察觉到自己走神的居士很快换了话题，他现在又恢复成那个笑容可掬的迎客老人了。“您的眼睛很特别，我很少见到黑得这么纯粹的瞳孔。”
　　确实少年的瞳孔是非常纯粹的黑色，大部分人在脱离婴儿时代后，瞳色里多少都掺杂着一点灰或浅栗色，但是面前人的眼睛很特别，它既不像婴儿那般是有些泛青的黑，也不是美瞳渲染出来的死板的黑，那种颜色很难描述，每个近距离见到这双眼睛的人都很难不被这种特殊的颜色吸引。
　　“很多人都这么说。”可能是听过太多类似感概，佐助只是点点头。
　　“呵呵，可能是我这个老头子太大惊小怪了。”老人笑着说，“没能向你们介绍这两副盔甲也是我的失误，来到这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心急火燎奔着温泉去了，很少有能安静下来听我说完这段神话历史的孩子。这个大厅平时是不对外人开放的，之后您要是还有拍照的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把门打开的。还有刚刚听您说到了‘仿制品’的字样，想必是认出了这把草薙剑的样式了，因为您喜欢剑道所以能够一眼认出来这并不奇怪，但是您又提到它与真品对比也毫不逊色，这份眼力见识真是太让人惊讶了，这可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拥有的。”
　　“我曾经在热能神宫见过草薙的真品，机缘巧合也亲身使用过它。”佐助垂下眼帘，看上去更像个热忱于剑道的少年，“至于真假剑的区分方法是家父所教，目前来说我使用那个方法鉴别古剑从没有失过手，特别对于年份越久的古剑效果就越精准。”
　　这话听着有些狂妄，但是被眼前的人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娓娓道来，倒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信服感。
　　老年居士也不禁啧啧称奇，“能独创出这样的方法，令尊真称得上是位真正的品剑大师，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非常希望能跟他讨教一番呐。”
　　佐助迟疑了一下。
　　“抱歉，家父已经过世多年了。”
　　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尴尬，老年居士张着嘴刚想说点什么，再度开口的少年人就打断了他的，“不过没关系，家父的遗志我会好好继承下去，将来有一天我能不负重托把家族姓氏发扬光大的话，到时候由我上门拜访您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坚定。老年居士无法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从开始见面到现在，对方的表情一直是保持着礼貌的淡漠，即使是提到了如此悲伤的往事，情绪似乎也没有任何变化。他不能确定对方的心里的想法是不是跟面上一致，于是决定尽早结束这个话题。
　　“真是非常遗憾，不过我相信您的父亲能有您这样的儿子，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客人您要是已经拍完了照片的话，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吧，最好先在祭典前用过晚膳，因为每次祭祀时候神社都要斋戒，过了这个时间点，今晚就不会再有其他食物供应了，您要是想吃东西，要么下山，要么就得等到明早了。”
　　“我马上过去。”佐助把手机收回口袋，照完相后，他好像就对草薙剑的仿品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开的时候连看都没看那盔甲一眼。老人面目和蔼地站在他身后，看样子要一直目送他离开。
　　“需要我领您过去么？”
　　佐助背对着他摆手，“谢了，我认识路。”

　　老年居士站在神台附近晦暗的光线中向着他的背影微微鞠躬。
　　“那么，路上小心。”
　　他用诵经一般平板的声音念道。

　　回浴室的路上佐助碰到了好几个神社的神官与巫女，这间面积颇大的神社里头不止老年居士一个神官，他主要的职责是是负责迎接生客，其他的人更多居住在庙堂的深处，现在因为祭典的缘故，很多人看上去都是行色匆匆，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跟他打一声招呼，在那其中，佐助甚至见到了几个比他更加年幼的孩子，估计是本地来神社见习的初中生们。
　　在拐角的地方他迎面撞上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巫女，视线对接的时候他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不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黑发的少年向旁边让开空间，对方没有一点犹豫，毫不停留地从他身边穿行过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正前方就是浴室的大门，佐助进门的时候，发现挂在墙上的包不见了一个，今晚的神社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消失的那个鱼板背包绝对不会是别人的。他微微皱眉向着布帘走去，从帘子的下方可以看到房间内充斥着氤氲的雾气，除了凝固的水珠掉落发出的滴答声外，四周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

　　漩涡鸣人不在里面。

　　他的木盆留在了水池边上，里面的浴衣被拿走了，除此之外他放在外间的拖鞋，背包……一切的东西都消失了，就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这里。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佐助有些焦躁，鸣人大概是先他一步离开了，按那个笨蛋的个性久等他不来，肯定是先去吃饱喝足，再自己出发前往祭典现场了。他一直都是个特别喜欢热闹的毛躁的家伙，让他安静待着别动简直跟要了他命一样。但他通常会在黑发少年的事情上表现出更多的耐心，很少会像今次这样不告而别，再说了这次让他等待的时间也并不算长，他又在出发前摔了手机，除了佐助手里的这一部之外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通讯方式，原本佐助觉得这些大大小小的外因会让那个家伙多少变得老实些，但现实还是给了他闷头一棍。古老闭塞的地方让他们之间的联系宛如脆弱的丝线般一扯就断，现在佐助终于意识到他没有任何办法能联系上金毛的同伴。

　　这个发现使得他开始不满。但是即使不满，现在可供发泄的对象也不在他身边，于是黑发的少年有点郁闷地扯开衬衫的第一枚扣子，目光阴沉地扫过平静的水面，同时嘴里传出了低沉的威胁。

　　“那个白痴，等我找到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