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黑猫 ...
-
雨过天晴。
屋瓦上的泥水早就被冲刷干净，早晨的太阳晒了一会就干了，灰黑的瓦片被晒得暖洋洋的。
在屋顶上偶遇了白猫，懒洋洋地舔着像带了手套一样黑色爪子，看见我倒是亲昵地蹭过来躺倒露出了白肚皮，我就低头给它舔舔脑门。
它挥着爪子想跟我玩，下面就听到老头儿叫喊着：“白雪啊，吃饭啦。”
白猫一咕噜翻身，走几步，回头看我。
我蹲坐着不动，看着白猫轻盈地跳下屋顶，绕在灰白头发的老头儿脚下柔声喵叫。老头儿就呵呵笑着把碗放它面前，汤汤水水的一碗，好像还有一个死不瞑目的大鱼头。
老头儿蹲在旁边看了一会猫咪吃饭的香甜模样，屋子里老太太训他，“猫吃饭人就不吃啦？别看啦，来吃饭！”
“哎，来啦。”老头儿乐呵呵地进屋了，过了一会端着个饭碗出来了。
墙上挂着水墨画，山山水水花鸟鱼虫，还有一副画着倦怠打哈欠的猫咪。
北边住着的大多是退休的老教师，生活很有情调，门口旮旯点地方寸金寸土地一点点种上各种花草。
狸花卧在一个坐轮椅的老太太的腿上，咕噜噜地被摸毛。
“……哎呀你们不知道啊，本来我都要跌下去了——我这把老骨头要是摔了可不得了啊！——多亏我家乐乐蹿过来推了我一把，好险没摔下去！”
老太太爱怜地摸着腿上趴着的狸花，语气带着庆幸。
我直到走远了还能隐约听到老太太絮叨叨的声音，狸花黑手套都碰上很好的饲主呢，不知道三花现在过得怎么样。
回到家姚奕在看电视。
姚奕之前很喜欢一起玩的小哥哥因为准备升学搬家了，姚奕又不想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就宅在家里看动画片。
我凑过去，钻进小孩怀里。姚奕很是熟练地摸毛。
变成猫最棒的一点大概就是可以享受到全身按摩了，那种被从头撸到尾巴的感觉不能更苏爽了，时不时用尾巴勾住姚奕的手腕让他换个地方重点照顾，舒服得我差点翻出肚皮。
那群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姚奕玩的小朋友突然之间又上门来，说毛毛搬家了，玩游戏缺人。
姚奕当然拒绝了，关上门继续边撸猫边看动画片。只是原本咕噜噜舒服得瘫软的猫咪突然一个蹬腿，爪子拍开他的手，跳下他的腿，自顾自地出去了。
姚奕：喵喵喵？？
现年八岁的姚奕小朋友，无助地伸着挽留的爪子独立寒风中，人生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翻脸无情。
*
小学生的暑假特别悠闲。
姚奕就和姚妈妈一起上下班。
姚妈妈的单位在乡下的社区医院，从家门口的公交车站坐9路车，中间还要转车，辗转将近半小时，路还不好。
姚妈妈有些不懂小孩子的思维，她不觉得自己单位这种小医院有什么乐趣可言，再加上大热天的，心疼儿子跟自己跑来跑去，但到底拗不过姚奕，看到自家儿子每天都开开心心地陪她上班，姚妈妈就也很开心了。
只除了一件事。
“小奕，你要带猫？”姚妈妈看到儿子不忘把猫装包里带着，有些无力。
姚奕有些紧张，祈求地看着妈妈。
“带去医院走丢了不准哭哦。”姚妈妈只这样说了。
姚妈妈的单位真的是那种很小的医院，只有一栋三层的主楼，和一排做门诊用的平房。
我趴着包口，闻到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嗯……啊啾！”我打了个喷嚏。
姚奕倒是很兴奋的样子，四处张望着。他三岁之前都是和姚妈住在医院后面的员工宿舍，他还记得他在医院东面的学校上过幼儿园。
“在医院不要让猫乱跑知道吗？”姚妈妈叮嘱。
“嗯！”姚奕用力点头。
姚妈妈去会议室点名，姚奕在外面等妈妈。隔壁的中药房散发出药材的味道，姚奕探头探脑瞅一眼，看到高大的架子还有一排排有铜圈的小抽屉，更里面的光线幽暗，显得尤其深邃。姚奕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不过并不妨碍他觉得很厉害。
中药房的两个值班阿姨知道他是姚妈妈的小孩，逗了他几句。
一个比姚妈妈还要大些，另一个却只有二十许。姚奕问好时都喊做阿姨，把年轻的那个喊得脸色一黑。
阿姨就笑，乐不可支，“乖乖你可记得了，比你妈妈年纪小的都要喊姐姐知道吗？”
年轻的绷了会脸也忍不住笑了。
说笑间就有一个老爷子过来抓药，五十岁左右，头发有些灰了，不过却很讲究地朝后梳着，还抹了头油。
阿姨收敛了笑意，脸上淡淡接过老爷子的单子瞟一眼，再往旁边年纪的一递。
年轻的扫一眼单子，“肉桂、附子、杜仲……”咦？这个药……？？她忍不住抬眼诧异地看这个老爷子，目光怪异。
阿姨捣了她一胳膊肘，“抓药啊。”
“哦？哦！”
姚奕拿着柜台上的算盘拨弄，他知道这个是大人算账用的，他觉得很神奇，这么多珠子，是怎么用来计算的呢？
他注意到阿姨收钱时手指快速地打几下算盘，就报出了结果。
好神奇！
来抓药的老爷子全程不做声。
人走了后年轻的问阿姨；“他抓的药是不是那种……？”
“可不是！”
“他年纪不也不小了吗？”
“那人前些日子才续娶了一个女的，比他小十几岁呢！”
“什么？是这样？”
“嗨，这算什么，我跟你说……”阿姨看了一眼玩算盘的姚奕，凑近年轻阿姨的耳朵低低地说道：“那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十岁的女儿……”
说话时，女人的神色嫌恶而鄙夷。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黑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