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黑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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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奕小孩子心性，在一个地方呆不住，偷偷溜进会议室给妈妈汇报一下就放飞自我了出去玩了。
五岁以前都是和妈妈住在这所卫生院后面的员工宿舍，医院空气里特有并不算好闻的消毒水味道对姚奕来说都充满亲切感。
到底是村镇上的小医院，落后又没钱，难免有许多地方不够规范。
用过的纱布药瓶针筒输液管等等若干的白色医疗垃圾没有及时处理，都堆在医院围墙外边。
我路过时还看见来倒垃圾的医生赶走了几个附近不懂事的小孩，然而那几个小孩里面已经有人手快捡走了几个针筒。
熊孩子。我得出结论。
乡村医院看病打针的大多是感冒发热之类，少有严重的传染性疾病，这几个小孩就算作死也不会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远远跟上那几个小孩 。
小孩子们的头是一个黑瘦的女孩子，还尤为高挑，比周围的小孩高出一个头，身后还跟着她壮实的亲弟弟。
我作为围观群众完整地观看了女孩子是怎么霸道强势地将其他人归为小弟的全过程。
无外乎威逼利诱加忽悠。
我是大开眼界目瞪口呆。
他们好歹明白尖锐的针头不是什么好玩的玩意，只是拿着针筒扮演医生的角色给“病人”打针。
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小孩子们的游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老了，完全体会不了小孩子们尖声笑闹的乐趣在哪里。
要不要回去享受姚奕的摸毛服务呢？我无聊地甩了甩尾巴转开视线，认真思考。
这个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很突然的，却让人眼前一亮。
乡村小镇里的孩子由于不受家长拘束，整日在外野，和城里娇养的小孩比起来，大多显得灰扑扑的不太光鲜。
但这个小女孩不一样。
她比起其他孩子稍微白一点，个子更高，大概七八岁？她的家庭应该比较宠她，穿着对比产生美的衣服，发育超前的小姑娘胸脯上已经有了小小的隆起。
总的来说，是一个比较时髦的小姑娘，画风格外与众不同。
我看到本来在玩医生游戏的那群孩子见女孩子走进了，突然嬉笑着一哄而散，摆明了孤立的态度。
小姑娘似乎也习以为常，只径直走着自己的路，头也不抬一下。
我远远跟在小姑娘后头，打算等周围没人的时候去撩一把。
下一秒悠闲甩着的尾巴毛就惊得炸开了。
那群嬉笑的顽劣孩童又结队跑回来，朝着女孩子扔石子土块，一边做鬼脸，一边说着可能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恶劣言辞。
“破鞋！”
“不要脸！”
我从话语中嗅到了不详的味道。
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小姑娘很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强装出凶狠的模样捡了几颗石子扔回去，飞快跑开了。
——借此掩饰她红红的眼眶。
我悄悄地跟在后面，记住了女孩家的地方。
*
姚奕给妈妈说了一声就被放行了。
虽然几年前还在这边居住，但每一次来都会发现这个他出生、长大的小医院一点点变陌生。
前前后后熟悉了一下医院的新变化，姚奕新鲜感过去了就准备出去溜一圈。
姚奕看到医院门口堆着一堆白色的垃圾，有药瓶、针管、输液线……姚奕小心地靠近，站住盯着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叫旁人来看，只会觉得小孩可能想捡针头玩。
张医生就是这么想的。
他们院规模不大，隶属公家，建啥都得院长向上申请。前一阵子才建了门诊的一排平房，现在又愁医疗垃圾的堆放处理问题。附近人家的小孩又不懂事，瞎捡些垃圾堆里的针头玩耍，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于是又一次看到有小孩子站垃圾堆边，张医生下意识紧张，“嘿，小孩！别在这边玩！”
走近了看到正脸，张医生认出这男孩是同事家的小孩，语气放柔和了，但还是认真地警告了，“这些东西都不干净，不要碰哦！”
面对大人的千叮万嘱，姚奕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瞎跑了一圈，新鲜劲过去，姚奕看到医院不远处一群附近人家的小孩在玩。
小孩子的圈子比较排外，如果没有孩子王带着加入的话，通常是会被拒绝加入的。
姚奕安静谨慎地围观了一会，踌躇着上前请求加入，不出意外被拒绝了。
姚奕略有点失落，但并没有太难过，就要走开了。
“等一下！”
一群小孩子里那个最高的领头的女孩子叫住姚奕，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而友好热情地邀请姚奕一起玩。
“你之前住在这边对吧！我记得你！一起来玩吧！”
姚奕愣了一下，看着那个高而黑瘦的女孩子。女孩子对他露出温暖鼓励的笑容，姚奕心里一动，暖洋洋热呼呼的，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就要跑过去。
没走几步就见那群小孩不满抗议起来。
姚奕茫然无措的目光投向那个开口邀请他的女孩子，下意识继续走了几步。
“不是不是……哎你等等，别过来！”
黑瘦的女孩子来不及对周围其他人解释，看向姚奕脸色一变，厉声喝止他的脚步。
姚奕顿住了，不带我玩也没关系的……姚奕想这么说，但他又从黑瘦女孩的言行中，察觉到微妙的不对劲来。
“那，我还是先走吧。”姚奕看女孩子和其他人辛苦沟通的为难模样说。
“不行！”黑瘦女孩一口否定，接着又像是发现自己语气太硬而刻意柔下声调安抚，“你再等一下就好哦。”
有哪里怪怪的……
姚奕歪了歪头，残余的对女孩子的感动消失殆尽，他听到把同伴拉到一边的女孩子谈话中有“打针”“医生”的字眼。
他看到，边听着黑瘦女孩子说话边朝他露出笑容并投来目光的孩子们。
那些笑容和眼神，让姚奕本能的抗拒。
“好啦，你和我们一起来玩打针游戏吧。”黑瘦女孩子笑眯眯的，旁边同样开始笑眯眯的孩子们也表现出接纳的姿态。
“大人说，垃圾堆的针头不可以玩的。”姚奕谨慎地说道。
黑瘦的女孩子和旁边的小孩对视一眼。
“不是这个啦。只是假装打针而已……”
女孩子用没有针头的空针筒对着自己的手背有模有样打起了“针”，接着要求所有人都挨个“打”一次。
姚奕觉得有些无聊，他提出回去的请求。
“哎，还有很好玩的游戏哦！”女孩子急忙阻止，严肃而一本正经地，“只有勇敢的大孩子才会玩的！”
这么说着，黑瘦的女孩子拿出针头安上针头，像真正的医生吸取药水后推挤空气一样，凭空推挤着活塞，“该你啦，你不会是胆小鬼不敢玩吧？”她微笑着说。
“我不是！”姚奕下意识反驳。
姚奕并不愿意真的挨上一针，大人都说了不能碰这个的，但她却偏偏要玩，还准备给他打。
姚奕不是傻子，所以他想坚决地拒绝。
然而开口前一秒，姚奕冷不丁发现，他左右身后围满了小孩，黑瘦女孩就站在他面前，正好是个包围，也就是说，要是他们有什么想法，他根本跑不掉。
姚奕舌头转了一下，“我当然敢啦！我妈经常夸我！但是这个不会很痛吗？”
黑瘦的女孩子高兴，叠声哄道，“不痛！当然不痛！”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差指天发誓了。
姚奕瘪嘴，“我不信！除非……”
“除非什么？”黑瘦女孩子迫不及待追问。
“除非你先打给我看看！我才会考虑一下。”姚奕理直气壮要求。
“这个……”
黑瘦女孩子犹豫着环顾四周，被她目光扫到的孩子无不后退一步。
“你看明明大家都不愿意，一定是因为很痛的原因！”
姚奕趁热打铁。
黑瘦的女孩子一咬牙，“谁说没人愿意？他就愿意！”她攥住一直跟在她后头的小胖子，瞪眼看他，威胁的语气，“对吧？”
“啊？啊！”小胖子哭丧着脸，硬着头皮，点点头。
啊？姚奕也有些傻了眼，来真的啊？
来真的。
女孩子用胶皮管扎住小胖子手腕，拍拍手背，就把针尖戳进肉里，打进去的空气在手面鼓起一个包。
小胖子惊恐着看针头接近，扭曲着表情被针扎完。
“你看，不痛吧。”黑瘦的女孩子展示成果。
“真的不痛哦。”强忍眼泪的小胖子逼出笑容劝说。
姚奕：……【冷漠脸.jpg
“现在该你了吧？”黑瘦女孩子松了一口气，拿着针筒要给姚奕打。
姚奕后退几步到安全距离，咧嘴一笑，坚决摇头，“我不要。”
“什么？”出乎意料的变故，黑瘦女孩子呆愣而不可置信，最后表现为被欺骗了的愤怒，连同周围的小孩一起质问，“为什么？！说好了的你要反悔吗？！”
“对啊对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为了你人家都先打过一针了！”
面对群情积愤，姚奕不仅完全没有紧张不安慌乱的感觉，甚至还想笑。
这帮子人，黑瘦女孩用苍白无力的话语要求他挨针，小胖子似乎忘记手背的痛为大姐头摇旗呐喊助威，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着“公道话”。
整副场景像一场滑稽的小品。
姚奕首先认真地反驳了，“我没有答应哦，我说的只是会考虑而已。”
然后，他微微一笑，歪头反问，“大人不让玩针头，你们知道原因吗？”
“因为很脏，像你这样打到手背里，会生病死掉也说不定呢！”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堪称惊悚的吓人话。
最后不出意外地看到小胖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小胖子哭喊着指责，“都是你！都怪你！我要告诉爸妈！哇呜呜……”
“等等！我不是！我没有！是他啦！怪他！”黑瘦女孩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刚刚他说，打针会生病死掉哎……”
“真的吗？”
“怪不得大人不让我们碰……”
“好可怕！”
“那打了针的他……岂不是……”
小胖子哭声停顿了一息，继而爆发出更尖利的哭嚎，“妈——！！！！！！”扭身就甩泪向家的方向跑去。
“哎等等我啊！”黑瘦女孩急忙追上去了，狼狈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开始的神气。
没有继续待下去，回去找妈妈的姚奕弯弯眼，脚步轻盈。
嘻嘻嘻！
“乖宝今天玩得开心吗？”姚妈妈问。
“开心~”姚奕露出洁白整齐的小米牙，快快乐乐地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黑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