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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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4
虽然身处一座诡谲莫测的荒宅，面对着一个行容妖异又莫名对自己有些敌意的顾公子，但是戚少商这一夜倒是过得安安稳稳、无灾无险。
昨晚，戚少商在吃完顾公子给他做的清炒蘑菇和一些剩饭之后，自动自觉地刷了碗盘，之后他们两人就坐下喝茶，当时的气氛实在尴尬，在顾公子锐利的眼神下，戚少商的心虚越发严重，这种感觉……就好像抢了别人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却完全记不起来。
戚少商是第一次来江南，他搜肠刮肚也没有任何相关顾府的记忆，但是那些不知名的画面和片段又让他觉得顾公子对他的敌意也许并非空穴来风，但是同时他也有些委屈，就算真做过什么，也要有人告诉他吧，顾公子从见面开始就对他冷冰冰的，说话都没超过十个字，连姓名都不愿相告，现在还用这种眼神看他什么意思？所以他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两人默默互瞪了好一会儿，最后顾公子可能比不过他眼睛大，只是挥挥手示意他随便选间客房，然后就把他丢在那里，自己回了后院。
这一晚虽然平静，戚少商却睡得不算踏实，乱七八糟的梦就没有停过，一会儿是红衣的小姑娘扯着他的袖子喊爹，一会儿又是青衣的公子拉着他的衣角哀怨……他就这么半梦半醒了整夜，神经一直处于紧绷和放松交替的状态。
一大早，戚少商缩在被子里，还有些迷迷糊糊，蓦地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点重量……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却看到一身红衣的小忆笑嘻嘻地看着他：“戚哥哥起床啦！”
被噩梦折腾了一整晚的戚少商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住小姑娘肉肉的小鼻尖以示惩戒：“你这个丫头……”反正也睡不踏实，他迅速起身洗了把脸，收拾好自己，推开窗就见天已大亮，但是天井里的雨却仍然在下，宅子里还是灰蒙蒙一片——这雨，怕是永远也不会停的……戚少商想了想，将扒在自己大腿上的小团子抱到面前，问道：“你爹呢？”
“爹？”小忆歪歪脑袋，“是说小顾吗？”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状，小忆顺势爬爬爬爬爬进了戚少商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小顾不是爹，小顾在厨房，马上就有早点吃，我们先去玩吧！”
戚少商年纪尚轻，未曾娶亲，这也是第一次与小孩子相处，但是小忆精灵可爱，虽然不知道什么理由总是黏着他，倒也不会让他嫌烦，他将小忆扛上肩膀，一大一小说说笑笑地向饭堂行去。
到了饭堂，顾公子尚未出现，戚少商此时有意离开，但是未向主人辞行总是不礼貌的，转念又一想，横竖也已经在这里过了一夜，自己还是囫囵个的，没有缺胳膊少腿，如今又是青天白日，料也不会出什么事。戚少商想通此节，便大大方方地在红木桌前坐下，将小忆从肩膀放到大腿上，开始问她一些琐事。
小忆看起来倒是七八岁的模样，心智却似四五岁的孩子，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漫无边际，很难抓住重点，戚少商只能勉勉强强拼凑出一些：反正打从小忆记事开始，她就已经和小顾住在这座老宅里了，老宅附近的天气不好，一直都在下雨，所以她也很少出去玩，小顾不是她的爹，小顾就是小顾——大部分内容，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戚少商本也没指望从一个孩子口中问出什么，见她好奇疑问的模样更是心存怜爱，心下已是对这位顾公子多了一点好感：一个独身的书生，收养这样一个孩子，不管他是人也好、是……也好，都是难得的一副好心肠。
一大一小又聊了一会儿闲话，戚少商抬头就闻到了一股青草味——是那位顾公子，端了两个食盘，拐进了门。只要看到这位顾公子就忍不住心虚的毛病可能是改不了了，戚少商摸摸鼻子，把小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起身接过食盘，帮忙布筷分碗。
顾公子冷眼看着戚少商，既不帮手也不说话，气氛又是无比尴尬，只有小忆在一旁仿佛没事人一般，哼哼唧唧念念叨叨一些童言童语。
戚少商埋头苦吃，清粥小菜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好容易熬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见那顾公子住了筷，他腾地跳起身：“我去刷碗！”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收好碗碟，就听“嘭”得一声，顾公子已经掀了桌。
戚少商转身要跑，却被顾公子揪住了后领——他不由得想起昨晚小忆想扒到他身上却被顾公子丢到一旁的场景，真是何其相似——只是这种时候哪里还容得他多想，就这电光火石的机会，他没有抓住没有跑掉，那张妖异的俊脸就再次离他不到三尺，戚少商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又要停跳。
那紧抿的薄唇昭示着主人的愤怒，好一会儿才微微开启，露出其中一点菱色：“你在怕我？”
戚少商的眉头皱得老高，他的脑中又开始盘旋一些不知名的画面与片段，黄沙大漠酒肆血光……无声又模糊——这他妈到底是搞什么鬼？！他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面上却只是死死地憋着，一双酒窝深深浅浅、明明灭灭。
“少跟我来这一套！”顾公子的怒色没有稍减，只是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下却还是略略放松了点，“你倒是怕我什么？！”
屋里的水汽渐重，压迫得人衣衫都有些湿湿的，戚少商心知是对方的名堂，却就是不动不说话，顾公子也不放开手，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如羽的长睫上都凝起了水雾，还是谁都不肯让步。
最后还是小忆打破了僵局，她蹬蹬蹬地跑过来抱住戚少商的大腿，对着顾公子喊道：“小顾小顾，要戚哥哥带我去玩！”
顾公子皱了皱眉，思量了一下却还是放开了手，他看看小忆，又看看戚少商，终于回复到面无表情：“既然如此，你带小忆去镇上吧，竹林的阵法已撤，你可以走了，天晚她自会回来的。”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
戚少商满心复杂地将小忆抱起来，回头却见青色背影在朦胧的烟雨中渐行渐远，周身笼罩着一层深深深深的寂寞。
CH04 Fin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