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汲秋

16、16、5月30日—【血苹果】

　　16、5月30日—【血苹果】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异的对话里结束了。虽然被暮凉的无厘头给整的哭笑不得，但至少他表现得很真诚。而同时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提起南歌的名字。
　　最后还是我先忍不住，在回图书馆的路上问他：“张一鸣和南歌的事，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陈彤最近在跟一个大案子，腾不出时间来帮我，所以没什么新的消息。你呢？”
　　“新消息倒是没有。不过你昨天见了我的室友，有什么感想吗？”
　　“那个短头发的，挺漂亮……”
　　“喂，你认真点。”
　　他皱着眉，窘出了一张“我哪里不认真”的脸来，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是叫吴双吧，感觉她很讨厌南歌。原先觉得你说起南歌来语气不好，不过跟她比起来，你算很宽容了。”
　　“果然……在你心里，我的形象不是很正面啊……”
　　“没有的事。”他否认，“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正直、很诚实的人，所以我才会和你在一起。”
　　“你这话说的……”我笑了一下，“你觉得吴双凶巴巴的，然后呢？”
　　“然后，她和你挺像的。我是说，如果你的男朋友被南歌那样子夺走了，你和她的表现应该会差不多吧？”
　　我摇头：“有可能，不过这也说不好，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有男朋友……昨天她们知道我有‘男朋友’的反应你也看见了。”
　　“可是……为什么？”
　　“我很久以前喜欢过一个人……”我抬头，看着黑蓝色的、飘着零碎白云的夜空，“我高一喜欢上他，高二和他告白，结果，他告诉我，他是个同性恋。”
　　“……”
　　“当然，我不是歧视同性恋。只是那个时候，付出了很多的心情去喜欢，结果因为这种我无能为力的原因被拒绝了，觉得很沮丧。我想我是那种……呛过一次水，就再也不敢去学游泳的人吧……当然，游泳我还是会的……呃，因噎废食，应该是这样的一个成语。所以，我在高二以后就没再把心思放到男生身上去过，大学也是这样……我这么说，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所以……”暮凉微微皱眉，“你对我，是没兴趣的？”
　　“这就更不好下结论了……”我跟他分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长得很好看，这一点你肯定清楚，所以，对我来说，光是看着你的脸，我就觉得赏心悦目，这就意味着我愿意看见你，但同时你又是个异性，出于因噎废食的这个属性，我不会让自己太陷进去。所以，现在算是处于一个矛盾的边缘……”
　　“等等……”他打住了我地叙述，“你不会也是处女座吧？”
　　“双子。”我轻轻瞟了他一眼，“有点人格分裂，希望你不会啊太介意……”
　　“不介意，你继续。”
　　我点头：“总之，现阶段我们就是刚认识十天的朋友，也许过了十年，我们还是朋友，也许是情人，也许就形同陌路了。这个我们谁也没有把握，所以，没有讨论的必要。但不能说我对你没兴趣，如果你愿意和我长期发展下去，那么你需要发挥你的魅力，让我喜欢你。如果你不愿意和我长交，那么你可以慢慢疏离我，我都可以，随你喜欢。”
　　“就是说，我们之后的关系，是取决于我的态度的？”
　　“是的。”
　　他打了个响指，像是捡到一块钱硬币一样，傻笑了半秒，说：“明白了。走吧。”

　　在清楚地说出这段话之前，我自己甚至都还没有理顺我对陈暮凉的感情。但是在说话的过程中，我慢慢明白，这就是我现在所抱有的想法。
　　简而言之一句话，我是有可能喜欢他的，只要他要，我就在那里。

　　*——*——*
　　晚上依旧是相对无言的复习。说来奇怪，和暮凉在一起，甚至比我一个人复习的效率还要高。
　　我自己看书，过不了一个小时总是要打打游戏，刷刷新闻。可现在，每次我想要停下来放松的时候，抬起头就看到暮凉板着一张俊脸，认真画图的样子。于是就把心里那小念头给逼了回去，继续看书。
　　虽然不知道暮凉以后还会不会和我一起来图书馆，虽然不确定在长久的陪伴中，这种效率会不会因为边际效应而减弱，但是这一刻，我觉得，有陈暮凉在这里，真的太好了。

　　*——*——*
　　回到寝室，打开大门就看到地面上有一小滩血，然后还有许多间隔一致的小血滴，一路蔓延到了厕所的门口。
　　这血还红得挺新鲜的。
　　“谁来大姨妈了？”我踮着脚尖绕过这些鲜红色的液体，走到厕所门口，探出头，发现里面挤着吴双和尚小晴。
　　尚小晴正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吴双则拿着剪刀和纱布，抱着手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我注意到洗手台上放着一把水果刀和一只血淋淋的、被削掉了一半皮的苹果。
　　“割到手了？”
　　“叫她用削皮器，不听，非要用刀，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吴双耸肩，这么回答我。
　　我一头雾水：“这好端端的，干嘛要用刀削苹果？吃饱了撑得没事可做啊？”
　　“你们没听说过吗？”失血者抬起头来，从镜子里望向我们，“如果削苹果，可以一直不断皮的话，就可以许愿。”
　　“只是说苹果皮不断，也没说非要用刀吧？”
　　“当然要用刀！”尚小晴肯定地说，“不然也太没诚意了。”
　　“那么，你要许什么愿？我觉得期末全科优秀都比用刀把苹果皮削得连起来要简单。”
　　“……”尚小晴斜了我一眼，“那我没话说了。”
　　“你还真想许这个愿望？！”我呼出长长一口气，“那我也没话说了，你们动作快点，我要洗澡！”
　　“洗什么澡，臭着吧。”
　　我挑眉，转了个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孙筱筱呢？又回家去了？”
　　“是啊。”
　　“今天才周四，她明天上午不是还有一门专业选修课吗？”
　　“那课只上到十二周，上礼拜就结束了。”吴双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拜托你可以不那么……某人附体么？”
　　她指的某人自然是南歌。
　　“这不是……都大三了，大家课都不一样……而且，你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为自己辩解道。
　　“得了吧，我看你，根本就是，一门心思都扑到男朋友身上去了。”
　　“……”我眨眨眼，不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