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汲秋

17、17、6月1日—【儿童节】

　　17、6月1日—【儿童节】

　　星期六，儿童节。
　　坊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小学生过情人节，中学生过光棍节，大学生过儿童节。
　　现在，当我坐在图书馆里，看着陈暮凉递给我的麦当劳儿童套餐赠送的免费玩具时，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离上次见面只隔了一天，暮凉又空降到了我的面前。
　　当然，我坐的并不是两天前的那个位置，我甚至不在两天前的那个楼层。
　　“又是一层一层找过来的？”
　　“是啊。”
　　“那这是什么意思？”
　　“室友几天前给他女朋友买的，说当儿童节礼物。”
　　“所以？”我戳了戳那个塑料玩具的脑袋，“你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他们在今天之前就分手了，他放着也没用，所以我就拿来了。”
　　“借花献佛、伤口上撒盐说的就是你这种行为……”我把玩具推到他面前，“而且，我觉得我更适合过妇女节或者重阳节。”
　　“你不要啊？”
　　我嫌弃地撇撇嘴：“不要，你自己拿着玩吧。”
　　“那我晚上再还给他……”
　　我在心里叹气，然后默默地为他的室友点起了三根蜡烛。

　　“对了，你上次说……你的专业是什么来着？太复杂了，没记住。”
　　暮凉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的物理不错喽？”
　　“还可以。”大概是摸不准我想要他做什么，所以他回答的有些犹豫。
　　“是这样……”我翻出我的课本，“这一段公式，我实在看不懂，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我试试。”他说着，伸过手，把我的课本接了过去。他的指尖和我的有一瞬间的触碰，但是这个动作很连贯，谁也没有因为这个接触而让动作凝滞。
　　“流体力学啊……”他看了一眼封面，“很复杂的样子。”
　　我点头：“拜托你了。”
　　于是暮凉就低着头帮我看了起来，虽然这题目涉及到力学知识，但是应该和他的专业课并不很相关，可我实在穷途末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过这个家伙也真的是个人才，不过十分钟的功夫，他就看完了上下文，然后坐到我边上帮我分析起了公式。
　　因为是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压得非常低，于是那平时清澈的声音就变得低沉了许多，他右手握着笔，开始在一张草稿上写公式，我先是出神地盯着他手背上的创口贴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忆起这应该是上次打点滴的时候弄伤的，接下来又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公式上去，最后慢慢被他所说的内容吸引……
　　这种听他讲课的感觉非常奇妙，他的思路和课本上的并不一样，却异常的清晰和好懂，只一遍，我就弄明白了这个困扰了我半个学期的历史遗留问题。
　　暮凉讲完之后，笔尖轻轻戳着草稿纸，然后扭过头看着我：“你……听懂了吗？”
　　我也抬头，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严肃而呆滞地点了一下头：“懂了。”
　　“恩，挺聪明的。”他一笑，站起来，坐回我对面。
　　我眨了眨眼睛，问他：“陈暮凉，你……你的成绩，是不是很好？”
　　“还好吧。”他想了想，这么回答道。

　　*——*——*
　　晚上九点半，我回到寝室，看着暮凉那思路明晰、字迹工整的草稿，渐渐陷入沉思。
　　我回忆起他在向我自我介绍的时候，并没有说任何他自己的优点，但是就这段时间短暂的接触里，我发现他身上似乎隐藏了很多的闪光点。
　　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是个绣花枕头。
　　这也是认识他以来的第一次，我对他产生了非常强烈的个人兴趣。
　　于是我先打开了学校的内网，在搜索栏里打下他的名字。

　　【陈暮凉】

　　还真不出所料，是个人才。
　　大一入学的时候就拿了最高水平的新生奖学金，之后两年都是他们学院的一等奖学金获得者，大二主持一个创新科研项目，拿了省赛的一等奖，成功申请了专利，也是省、市、校三级的三好学生……
　　另外还有一些数不清的小奖项，比如运动会的长跑冠军，比如社会实践优秀论文……

　　然后我又去普通的搜索引擎里查找了一下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奇怪，所以重名的并不多。
　　我看见他在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分别拿过很多关于书法和绘画之类的奖项，这也和他的自我介绍吻合，但是这些奖在他念高中之后就没怎么见到了，也许是为了学业放弃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足够优秀的。

　　所以，我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遇上这样一个……男朋友。
　　或者，即使暮凉不是我的男朋友，光是能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也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我原本以为南歌就已经是我在普通生活里能接触到的最优秀的人了，没想到，陈暮凉比她还要更上一层楼。
　　看来学霸的世界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所以，当南歌遇到暮凉的时候，她真的会没有一点感觉？

　　我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然后我把这个问题直接编成短信，发到了暮凉的手机上。

　　过了十几分钟，他竟然拨了个电话过来。

　　我接起来：“怎么了？”
　　“你在寝室吗？”他的声音透过电子设备传过来，带着一丝陌生的感觉，但还是很好听。
　　“在。”我回答他。
　　“那出来一下吧。”他说，“我有些事情，觉得应该要告诉你。”
　　“什么事，很严重？”
　　“十分钟以后，我在你们生活区门口等你。”
　　“那……好。”

　　*——*——*
　　见到暮凉的时候将近十点，他换了身衣服，似乎是一洗完澡就出来了，连头发都还是湿的。
　　“怎么这样就过来了？不怕感冒？”
　　他摇头：“没事的。”
　　“那，你有什么事情，非在今天说？非要见面说？”
　　“室友听见了不好……楼道里的人，听见了也不好。”他垂着眼，看着自己的鞋尖，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滑落。
　　“和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有关？”
　　“是的。有些事情……本来觉得……我不会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往来，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你。可是现在我们这样的关系，我不应该继续瞒着你。既然你问了，我当然要说清楚。”他看了看我，“这么让你晚出来，没关系吧？”
　　“恩，没关系。那你现在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