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汲秋

35、35、7月10日—【安心】

　　35、7月10日—【安心】

　　结束了这一段并不很愉快的对话后，我们各自回到了房间里。
　　我的房间在一楼，所以先和她们道了别。
　　“这么晚回来，你去哪里了？”听见我推门，里面的林晓彦带着笑意问我，“是不是去找陈暮凉了？”
　　我关上门，转头看着她。
　　林晓彦看清了我的表情，十分诧异：“呃……你……没事吧？和他……吵架了？”
　　我摇摇头，苦笑着道：“和陈暮凉吵架？你能想象那种画面吗？”
　　“呃，好像不行……”她吐吐舌头，“那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分手了吧？！”
　　“我刚才和室友在一起。”
　　“和室友在一起……你怎么能这么副表情？”
　　“我们说了一些很严肃的事，一些，必须要说清楚的事……”
　　“那……”她不理解我说话的含义，只能模糊地问，“你们把事情说清楚了吗？”
　　“恩，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就好了……室友嘛，就算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没事了……都要一起过日子的。”
　　“恩。说起来，我想问你……”
　　“什么？”
　　“如果你很嫉妒一个人，然后你有一个可以杀死她的机会……当然，不需要你亲自去动手，那么你会去把握吗？”
　　“嫉妒？”她愣了愣，“嫉妒这种感情，一般不会成为杀人动机的吧？”
　　“那……也就是说，你不会？”
　　“当然不会啊。比如说，我就很嫉妒你啊，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的，我就是喜欢陈暮凉，知道你是他女朋友，我当然嫉妒你，可是我不会因为看见你走在悬崖边上，就想着伸出手去推你一把……”
　　我点头。
　　“哎，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了。我是这样的想法，但是未必所有人都爱好和平，不然，社会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仇富言论和极端主义了吧？”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回答，你还满意吗？”
　　“满意了。”我笑了一下，“抱歉，我出去打个电话，你早点睡……”
　　“啊，好。”她揶揄地笑，“这次，总是暮凉了吧？”
　　我友好地耸耸肩，默认了。

　　*——*——*
　　电话拨出去之后，很快就被接了起来。我简要地向他汇报了一下晚上和室友的谈话情况。电话那边的人听完，沉默了几秒，说：“你到我这里来吧。”
　　“你那里？”
　　“一楼西边最后一个房间，我一个人住，你不用顾虑。”
　　“哦，那我……马上过去。”
　　我挂断电话，很快就到了暮凉房门口，他事先为我留了门，我轻敲了一下，就进去了。
　　“你叫我过来……”
　　“恩。”他把我拉到他的床上，“觉得你很难过……所以让你过来。”
　　“难过？”是啊，看到尚小晴哭成那个样子，我当然难过了……
　　“说真的，我虽然一直坚信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我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干脆地承认，更没想过，原来她为这件事情……这么自责。暮凉，是不是，我们不应该去调查这件事？她已经在忏悔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暮凉递了一杯水给我，“她是，我们也是……”
　　“可……”
　　“好了，别想太多。既然她已经承认是她做的了，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她也不是有意的。”
　　暮凉说完，拍拍我的头，坐到我对面的床上，出神地看着窗外。
　　此刻外面已经开始下雨，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在狂风的肆虐下，树枝和叶片摩擦出惊人的响动，听得人心里惊恐。
　　暮凉坐在那里，表情非常非常的淡，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对她们三个说的谎，此时正在变成事实……
　　他知道了张一鸣和南歌是怎么暴露的，知道是谁做的，并且知道那人已经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他可以去张一鸣或者南歌的坟前烧香，告诉他们事实，然后再告诉我，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果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他接触，更不应该接受他的告白。到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陷进去了……
　　到最后，他果然不要我了……
　　我没有价值了。

　　*——*——*
　　我着暮凉漂亮的侧脸，坐在角落里胡思乱想，许久许久后，嘴角弯起一个冷冷的笑，然后抬手抹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站起来：“不早了，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听到我的声音，他的身影轻震了一下，然后慢慢从窗户的方向转过脸来，满脸疑惑地看着我：“盛夏你……在哭吗？”
　　我眨眨眼，已经干涩的眼眶因为他这无比温柔的声音又变得湿润起来。
　　“你怎么了？”发现我是真的在哭，他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我边上，伸过修长的手指想要替我抹去眼泪。我扭头，自己擦掉。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
　　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丢掉……
　　我一下接一下地擦着那不知道为什么流不尽的眼泪，而暮凉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到最后，他没有办法，干脆把我抱到怀里，让我靠在他身上哭。
　　我挣脱了几下，没挣开，就只能自暴自弃地继续流我的眼泪，顺便留住这最后的温暖回忆。
　　过了很久，我终于流干了眼泪，也成功地把暮凉的衣服给弄花了。
　　“你到底怎么了？”他拿了张纸巾给我，发现效果不好，又拧了条毛巾过来，替我擦脸，一边说，“尚小晴都没你这么难过吧？”
　　“我又不是为她难过……”我吸了吸鼻子，“我为我自己难过不可以吗？”
　　“你在难过什么？”他把毛巾放到水盆里，开始脱衣服。
　　“没什么。”我扭过头去不看他的身体，“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啊，你想要我说什么？”他无辜的眨眨眼睛，“难道……今天是你生日？！”
　　他说完，晃晃脑袋，否认：“你是六月生日的，这个我有印象……啊，这么说，我已经错过你的生日了？！”
　　他是怎么会想到生日去的？我无语地望着他，决定把他从思维的死胡同里拉出来。
　　“你刚才傻坐着看窗外头，在想什么？”
　　“在想张一鸣啊……”他轻轻叹了一声气，说，“ 其实我本来不睡靠窗的那张床的，我最初分到的是一鸣的床位，寝室最中间的那张床……在那里，晚上就算睡着了，都会被室友的呼噜声给打醒……后来一鸣提出跟我换个位置……这样，我头朝着阳台睡，只要早一点睡着，就不会被吵醒了……”
　　“这样啊……”
　　“恩，但是这床位有一个坏处。”他看着窗外，“就是这种天气，晚上根本没办法睡……”
　　听他这么说，我自然是认同的，毕竟我也是睡这个位置的。
　　“所以，你刚才发呆，只是因为这雨声让你想起跟你换床的张一鸣？”
　　“是啊。”他一副“不然我还能在干嘛”的表情，又问我，“所以，你到底在哭什么？”
　　“我以为，你解决了这件事，就打算和我分手的。”
　　“哈？”他漂亮的眉毛夸张地皱了起来，“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情跟你分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
　　“你啊……”他叹气，光着骨肉匀称的膀子走过来，“ 你对自己到底有多不自信啊？”
　　“对上你，我还真挺没自信的。”我站起来，“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他叫住我，“你这个样子回去？”
　　“什么样子？”
　　他摇摇头，叹气：“脸都哭丑了，这样回去，你室友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那我怎么办？”
　　“你……睡在我这里吧？”
　　“那我室友得怎么想啊！”
　　“也是……那反正结果都不好，你还是留下来吧。”他笑嘻嘻的，“就当陪我。”
　　“无赖。”我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把他拖去了他的床上，“那好，现在开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