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汲秋

51、51、7月16日—【孙筱筱】

　　51、7月16日—【孙筱筱】

　　“好感人的故事。”我听完，垂着眼看面前饮料里的冰块渐渐融化，“所以，后面的事，都是吴双教你的？”
　　“恩。”孙筱筱低着头，说，“我……当时很感谢她，没有她在，我一定已经在牢里了……我本来以为，这件事会和南歌的事一样，慢慢被我抛开……但是不行的，盛夏，这是不一样的。从那天开始，我一天比一天自责，一天比一天难过……我觉得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是我犯的错，我必须要去承担，不然我这辈子，都得在这种恐惧里度过了。我知道，我爸妈，还有学校的老师，甚至你……都会被我牵连，但是，如果我不受到惩罚，我这辈子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你的良心还没完全被狗吃了，我很欣慰……”我叹着气，“谢谢你肯来告诉我，或者，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可是，你为什么要来和我说这些，你要自首，直接去找警察不就好了？”
　　“我刚才说了，自首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呃，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事吗？”
　　“是的。”她抬起眼来，看着我，“我想知道，吴双到底做了什么……”
　　“……”听孙筱筱问出这句话之后，我真的愣了很久很久。不过她并没有打断我发傻，只是继续吃着我点的全家桶配汉堡套餐。
　　“你……”我缓过劲来，继续说，“你为什么会怀疑吴双？！她可是认认真真地在帮你啊。”
　　“为什么？呵呵，这还不简单，吴双又不是《嫌疑者X的献身》里那个暗恋着杀人邻居的伟大的高智商罪犯，她有什么理由可以这么无私地帮我隐瞒犯罪事实？要不你帮她想一个？”
　　“呃……”我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不过说起来，你这最多也就是过失杀人，自首的话，也就关个……几年呢吧？”
　　“是啊是啊，态度好点，再多花点钱，也就关几年。不过这样，我的人生可就毁了……也不知道家里那老头子还会不会让我继承家业……”她摆摆手，“不过我相信我这次的决定没有错……你看，现在我把这些话说出来，又吃了东西，心情还真的畅快不少。”
　　“……”我挑了一下眉，不接话。
　　她继续说：“所以，吴双这样，怎么样也有点‘包庇罪’的味道了吧？我跟她非亲非故，她何苦帮我？要是我来求你，你肯定不会管我的死活的吧？”
　　我挠挠鼻尖，尴尬道：“我还真不一定会帮你……”
　　“我觉得你这样，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所以，我刚开始感激她，后来就开始害怕，我先是怕她会拿这件事来要挟我，后来，怕她……在背后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我认为，她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我‘杀’尚小晴的动机被曝光了，她也在劫难逃……”
　　“唔，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她一定，也做了和我们两个，一样的事情……”孙筱筱说完，补充，“只不过，比我们两个做的，更加隐秘，而且，对杨旭天的刺激……更强烈。其实尚小晴的疑虑我也有，虽然我给的刺激比尚小晴的要强一点，但是我总觉得杨旭天不至于真的为了几句话就要了三个人的命……所以，既然尚小晴怀疑我，那我也完全有理由怀疑吴双……”
　　“哦，这样。”我撕着手上的鸡肉，“那你为什么不顺便怀疑我？弄不好，是我和陈暮凉联手，他想弄死张一鸣，而我想弄死南歌，于是我们才策划了这么一场大闹剧呢？”
　　“陈暮凉才没我们这群女人这么无聊……”她悠悠叹了一声气，“说起陈暮凉，我倒也有不理解的地方……我虽然只跟他相处了一个礼拜，但是我这几天仔细想了想，他怎么样也不可能是那种会利用女生去做什么鬼调查的人……可这样，就不能解释他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呃，虽然你作为女朋友还是不错的，不过像陈暮凉这种优秀程度的人，应该是可以找到更好的女生作为交往对象的……所以，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你连‘杀人’这种消息都告诉我了，那我也只能跟你坦白，陈暮凉现在确实是我男朋友，两个小时之前我们还躺在同一张床上，呃，不要多想，我们只是在睡觉……”我继续说，“而且，虽然我们是因为南歌的这件事才认识的，他接近我最初也确实是为了向我打听南歌的情况，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利用感情来达到什么目的……这样说，也够明确了吧？”
　　“那么，你们两个以前说的那么多故事，有多少是真的？”
　　“一半一半吧。”我道，“其实刚开始我也拿不准他凑在我身边到底是想做什么，所以也不好对你们多说什么……”
　　“那你现在知道了？”
　　“大概吧……”我模棱两可地回答完，又无奈地笑了一下，不就是颗大型、便携的安眠药么。
　　“唔……”她也不深究，只是点头，说，“看来，果然是不能害人。我们寝室就你超然物外，结果……我们都是这样的下场，你却能找到个好男人……都是现世报啊……”
　　“……”
　　“顺便一提，我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疑心。只是，在尚小晴这件事情上，你肯定是局外人，所以我才会来跟你说。”
　　“恩。”
　　“那么，言归正传……”她微微挺直了身体，“你和陈暮凉既然对这件事做了一番调查，那你可以告诉我，吴双都做了些什么吗？”
　　“我……在上一次和尚小晴‘对簿公堂’的时候，其实是同时怀疑你和她的，我在想你们可能是合作做了一些什么事，所以，我很自然地就把吴双排除在外了，因为实在很难想象她会跟你们合谋……后来那晚，我把这些事情提出来，没想到尚小晴这么干脆就承认了，我听她的话，觉得她没有包庇你，所以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是我之前想太多了。觉得这件事情，到这里就有了结论……可以收场了……”
　　“恩。”她点头，“那个时候，我也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
　　“结果第二天尚小晴不见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她想不开，自杀了。可是我后来仔细考虑了一下，认为我们寝室不存在会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所以她死了，在某个环节一定存在人为因素。我知道不是我自己做的，然后我就开始怀疑你和吴双。但是，这里就有了不在场证明的矛盾……你们两个相互做了不在场证明。”
　　“关于这一点我做了很多猜想，我想可能是你杀了她，吴双给你作伪证，可能是吴双杀了她，你帮她作伪证，还有，你们一起作案，互相作伪证……可是，杀人这种事情……我实在不认为你们会在这种事情上合作。另外，当时，在你们两个的立场看，尚小晴既然承认了自己的错处，那么事情显然就应该结束了，你们根本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杀人。而你第一时间回到了寝室，也证明了前面的那句话……所以这个杀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想，都不可能是你们主动的。”
　　“这样，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尚小晴是自己没回寝室，她去找了你们两个的其中一个，或者两个。所以，不管她找的是谁，你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犯人’，另一个，是‘虚假的证人’。”
　　“确实，换做是我，想到你这一步，肯定也得怀疑我们两个相互勾结。”她看着我，“所以，后来呢？”
　　“后来，我去找了韩昱。”
　　“你找韩昱？！”
　　“是，我去找他了。”
　　“你你你……你找他做什么？”
　　“韩昱可是同时连接着吴双和南歌的男人，而且他和吴双认识的时间，可比我们久多了……”
　　“唔，也是，那你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什么？”
　　“我啊，发现了一些很了不得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