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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红楼梦（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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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里的日头总是那么一小点，虽然也暖洋洋的，但比起夏日总带了股凉气儿，今日却是傻晴傻晴的。门房正百无聊赖的跟出府跑腿的小厮唠牙嗑，一顶蓝绸的小软轿突然出现在门口。
软轿里先伸出一只手，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指骨修长，拇指上翠绿的扳指，莹着柔和的光泽，衬得更是白皙如葱段儿。然后是个着青衫，唇红齿白五官漂亮的少年，通身贵气。一双凤目，像是装了满天的星星，流动之间，亮的灼人，又威仪天成，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门房暗道：瞧这气派许是那个大家里出来的贵人。
那少年出了轿子，就那么施施然的往府门前一站。还不带他上前说什么，那少年便道：“哥们儿，给爷进去通报一个。”带了股说不出的痞气。
那门房一愣，却也不敢怠慢，忙上前做了个揖道：“小人斗胆问一句小公子是谁？从哪来？来府所为何事？小的进去通报也好为您说个清楚。”
“额(⊙o⊙)…这个……不说不能进吗？”
“这个······”
我是谁？从哪来？想干什么？没想到荣国公府的门房还是个哲学家！我摩挲着下巴思考良久也没想个明白，只得对身后的元春道：“那……回吧，这个问题爷一辈子都答不出来。”
元春微垂着脑袋，略弯弯身子行一个福礼，声音温婉，让人听不出半分不妥：“奴婢听爷的。”
我瞧她一眼，玩味的半扬起唇角，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往后退了两步，抬抬下巴：“这荣国公府？若爷记性不错，依祖制承爵，到了这一辈怎么也该是镇国将军府！春啊你来说说爷记的可有错！”
这话对国公府里的大小姐来说，有几分诛心。她闻言一震，曲膝就跪了下来。我垂了垂眸子，略微探了身，食指挑开她的下巴，但见精致的小脸上说不出的恐慌，粉嫩的唇瓣都失了颜色。这般不经吓，也怪没趣儿的！
转开了脸，用素白的帕子静了静手:“今儿个爷放你一天的假，你转转吧，宫门落锁前别忘了回就成！”说完就弯腰进了软轿，前帘放下之时，瞧着她冲我磕了个头，欢喜的道了声:“谢爷恩典。”
才多大的人，能有多滴水不漏，到底泄了几分情绪……
我勾了勾唇，冲高来吩咐:“爷乏了，回宫。”
出了荣宁街，高来耐不住终于说了出来::“爷也太好性了，凭他贾府什么身份，不过是仗着从前祖上有些功绩，便猖狂成这个样子，一个看门的奴才也敢挡了皇子的道，他贾府能有今日还不是全靠了万岁爷的恩典，真是该死。”
我打了个哈欠:“戒骄戒躁啊兔崽子，爷从前就不曾教过你吗？”
他老实了不少，声音里却仍满是愤懑:“爷是万岁爷跟前最得脸的皇子，方才就该摆出威风来……”
我歪到轿子一角，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哪儿那么多话，他也不晓得爷就是皇子。”
他还待说什么，我却是不耐了，坐正了身子:“贾府有没有规矩爷不晓得，你的规矩爷今日才瞧个明白，从古至今就没有听说过，奴才教主子摆款的，高公公好生威风。”
只听得扑通一声，脑袋膝盖抢地的声音，我眯了眯眸子叫停了轿，撩开帘布，脸上还挂了温和的笑，声音不瘟不火的叫人听不出喜怒来:“起了吧，叫人瞧了怪不好看的。你也且记着，你的势是爷给你的，爷叫你张狂才能张狂。左右宫里是不缺奴才的，你若不放聪明，爷身边是不留蠢笨的人的，今就算了，往后再敢这般不收敛……爷手里也不是没有过人命。”
高来惨白着一张脸，惶恐不安的偷瞧了我一眼，一个头又磕了下去:“奴才记着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我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你寻个伶俐的奴才去京兆府尹衙门催一催，看爷交代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夜里头爷书房的案子上是要瞧见的。”
他忙喏了一声，小跑着退开。轿子又悠悠然的往前走，我懒懒的靠在那闭着眼睛养神。约摸有半柱香的时间，清净被外面的一阵喧闹扰乱。
我皱了眉，问了声:“出了何事？”
立即有个小太监回道:“回爷的话，是宫里董嫔的胞弟和刑部侍郎吴大人的次子，生了口角。”
“哦？哪个董嫔？庆合殿正怀龙种那位？”
“正是！”
我兴味的掀起帘子的一角，见一个二十七八岁，身形有些瘦高，面相有些跋扈的男子与一个脸圆腰圆肚子圆的胖子各带愤色，相立而站。
“哪个是董嫔的胞弟？”
“瘦的那个。”
“瞧着不像个长进的！”
“还真叫爷说着了，这董百畾整日游手好闲，常混在脂粉堆里，是个人嫌狗厌的纨绔，只仗着董嫔的姐姐肚子，便谁也不放在眼里，还自称是国舅爷……”
我转了转扳指，冷笑了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话音刚落就听的那董百畾一声大喝:“好你个吴胖子，小爷的事也敢管。你可知我亲姐姐是谁？怀有龙胎的董嫔，我可是国舅！”
那胖子一脸福相，冷笑起来也带着和气:“凭你？”
董百畾带着张狂讥笑:“便是凭我，等娘娘一朝产下皇子，老子就要你好看！可惜你吴胖子没福气，没个争气的姐姐。也是，就你这个模样你姐能是个什么样子我猜都猜的出来，这辈子想死都入不了圣眼喽！肥猪！”
那胖子面色一变，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董百畾的前襟:“你骂谁？”
董百畾见他这模样，眼里挂了一丝怯相，想起姐姐是宫里的娘娘，自觉的以为吴胖子不敢惹他，便不甘示弱的嚷道:“怎么着想动手，来来来，打一个试试！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个胖子，心肠再好，就算死了也只是个好心的死胖子，胖子是没有前途的！你有腰吗？”
我听的手痒痒:“弄死他，必须弄死他！”
就听吴胖子怒道:“靠！老子胖管你鸟事！吃你家的馒头花卷了么？吃你家大米了吗？吃你家五花肉了么？吃你家红烧肉了么？吃你家小龙虾了吗？吃你家肘子了吗？喝你家排骨汤了么？就你屁话那么多！”
小太监瞧我看热闹的兴头正足，丝毫没有管一管的意思，忙道:“爷，瞧着阵势一会儿打起来都不一定！您是巡城御史若是不管，咱就回了吧！叫言官大人们瞧见了，非奏你一本不可……”
我啧啧两声:“不急，刚有点意思！”
再说董百畾被吴胖子一噎，愣了几秒才回嘴道:“你…你有本事告诉我你的腰在哪儿啊？”
吴胖子一松手，冷冷的对他说：“你信不信我打你爹”？
董百畾正了正衣衫一脸轻蔑：“不信” 。
然后吴胖子果断的抽了自己俩嘴巴，转身走了。留下董百畾带着一众小厮在风中凌乱……
我拇指轻轻的抚了下唇瓣:“有点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