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红楼梦（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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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六夜春水生，门前小滩浑欲平。
我垂了眉眼，轻轻睇一眼与那奴才，并不作声。暗自消化着他话里未尽的意思。
从雅客萨回来，我便往荣宁二府里安了人，别管寻什么法子，事情总是要查清楚的。她是不是老二的种，怎么漏出去养起来的，缘何又嫁进了贾家，贾代化与贾代善是个什么成算，桩桩件件。
虽说我与老二从前有些不对付，说的不客气点，就是大家你死我活。但如今老二都没了，她一个丫头又成不了事，何必再过不去。她总归要唤我一声叔叔，我是存了要帮扶的心思。可如今话是怎么说的，养小叔子是真是假先按下不提，扒灰却不像捕风捉影。
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若非确有其事，这种腌臜事是绝不敢拿到我跟前说的。
我手里把玩着新从老四那顺来的匕首，勾了勾唇，不带半分火气的骂了一声：“孽障!”
停了几息，才猛的将那匕首，猛的刺向一旁的几案：“贾珍竖子该死!”
那奴才不敢抬头，方才还算镇定，此刻却突然有些发抖。我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脸色对他道：“别怕，好好回去当你的差事，此事爷自有章程，你只需管好自己的嘴巴，爷自会留你一命!”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顾不得擦额上的汗，忙不迭磕了几个头，退了出去!
我默了会，心里还是气不平，才端起一旁的茶碗，饮了一口，心里的火蹭的冒了上来。一把将茶碗掷在地上：“高来，高来，你怎么当的差事？这煮的什么茶不晓得爷只喝金瓜吗？爷平日只喝八分烫的，这足有九分，也端上来，是什么居心”
高来小跑着进来，跪在一旁颇有些惶恐：“奴才该死，爷且息息火，别气坏了身子。只这茶水从前都是元……都是侧福晋伺候的，新来的奴才不晓事，小的回头就着人调！教！”
我仰着头闭了闭眼睛，去书案前写了几行字，装进一个信封：“避着些耳目，着人出宫将此书信送与四爷府上！”
他应了声嗻，退了出去！我吐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只觉的唇上一热，抬手一擦，却是一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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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的一个豇豆红釉的柳叶瓶里插了一把银盏玉台，细碎娇嫩的小白花开的正好。
我手里捧着书，有些怔仲，心思不知飘去了何处，门外小太监小心的问：“王爷，侧福晋求见。”
我微微皱了皱眉，半晌才“嗯”了一声。然后听见门吱呀的一声，人还未到跟前，却先闻到了一股兰桂香气。一抬头，瞧见她袅袅娜娜的进了来。这些时日，她养的渐丰润了些，一身桃红撒金的云缎裙，将身段趁的越发的好，白白的小脸上，眼墨唇朱，婉转流华。
她行了个福礼，瞧着小太监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圆桌上，将食物一样样摆出来，才转过头，弯着眉眼唇角，闻声与我道：“爷才下了朝，就进了书房，听闻还不曾进食，妾身便动手了鸡汤，您快吃几口吧！”
我埋头看书，头也不抬的：“爷不爱吃鸡，特别是鸡屁股，太医说吃多了不好，而且鸡从来不擦屁股你不知道吗？”
元春：“……”╭(°A°`)╮她深吸了口气又道：“那就喝几口鳕鱼鸡蛋粥吧，又滑又嫩，爷定然喝的惯！”
我依旧头也不抬：“太医说过一天不可以吃太多鸡蛋，吃太多…………对母鸡身体不好，来不及下!”
元春：“……”她咬了咬唇，指甲要在手心掐出血，末了才轻轻的道：“爷非要如此与元春说话吗？”
我叹一口气，把书放下：“侧福晋不已经是你的了吗？”
她垂下眸子，有一珠晶莹顺着杏腮滑下：“不管是大宫女还是侧福晋，元春要的只是跟在您身边罢了……”
我走过去，掏出一块丝帕来，与她擦擦眼泪。
元春有些恍惚，任他温柔相待。他刚散朝，身上的亲王补服还未换下，眉眼精致俊美，眼波流转的慵懒清淡，脸色白的快要透明，依旧如初见时那个花墙旁的少年一样惊艳。末了又自嘲，人总是贪心不断，从前只是想跟个好主子，有了好主子之后就想着得脸些，得了脸又想着再进一步做侧福晋，做了侧福晋又想要宠爱了……她看着那帕子道：“您不爱我为什么又要对我好”
然后看见那人一愣，皱了眉头，轻轻的道：“你回吧，书房这里就不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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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庆宫的秋雀嬷嬷亲自送来了一碗酒酿圆子来，话说的极是亲热：“虽已开了春，但天还是有些凉意，娘娘说千岁近来新理政事，难免繁忙，思量着您打小最爱喝这个，忙亲手做了让奴婢送来，千叮咛万嘱咐要让您趁热喝。”
我轻笑了一下：“还是母妃疼我，知道我想这口儿了!”又拉扯了一些琐事，便说起她娘家的子侄，如今也在我手底下当差，随口夸了两句，她自是满口感激。
“前些日子底下人新进了几匹苏绣月华缎，嬷嬷带回去替我孝敬给母妃!另有一匹翠纹织锦是给嬷嬷您的，爷这做儿子的一忙起来，母妃那儿去的也就有了日子，往日里还要谢了您的周到!”免了她的千恩万谢，用了些汤水，我略沉吟了下道：“说来有些日子不见母妃，还是爷亲自去一趟!”
秋雀殷勤的笑：“娘娘嘴里念叨千岁不下百遍了，千岁去了娘娘定会开怀开怀!”
我虽新晋了亲王，但王府修缮是个大工程，去年年底才开始动手，现在哪儿弄得完，因此还住在宫里。离福庆宫不算远，不过走了片刻就到了地方!
“忠顺亲王到!”
唱名的小太监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内里一片忙乱，接着是一串脚步声。朝阳五凤髻，几支缠金镶珠宝半翅蝶簪，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的宫装，眉眼微佻，带着天然的妩媚，胆鼻秀口，就算上了些年纪，美貌不是不容半点忽视。
满脸的欣喜，在见我那一刻，立马变了颜色。德妃几步走到我跟前，大惊失色：“我儿，脸色怎的这样苍白，血色都不见了！可叫了太医瞧瞧”
我亲热的挎着她胳膊往内里走，将她扶到暖炕上坐下：“哪有您说的那般严重，儿子肤白罢了!”
她顺着我胳膊摸到手，眼泪止都止不住：“瘦了，瘦了，怎的瘦了这么多，手还这样冰。万岁爷也是的，你新理政事就慢慢来，怎的使着儿子也不晓得心疼!快传太医!”说着便拿着帕子掩着脸轻轻的缀泣起来。
我摆了摆手，秋雀嬷嬷忙领着一群人退了出去。我叹了声，走过去扶住她的背：“好母妃，那就这样严重了，儿子知道您心疼我，您要是再哭，儿子可也要跟着哭了。月余未见了，咱娘儿俩就不能好好说几句体己话了!再有刚才那话也能说的吗？万一传出去就是怨怼父皇……”
她又哭了会，细细碎碎的问了我平日饮食才揭过去说别的：“老五下个月就要大婚了，你又是个挑的母妃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的媳妇茶!你既纳了贾氏，母妃也不说别的了，不提嫡的庶的，需先生个儿子才是，她那娘家扶不起来，不比给多大体面，她如今是你跟前的独一份，若宠起来，将来王妃进门可不好看，需敲打敲打。往后她若无事，我就叫她往我这里来学规矩!”
我嗯了声：“儿子省的，你瞧着来吧！来您这也是抬举她!”
她给我递了杯热茶：“听说近来与老四走的近”
我垂了垂眸子，笑了笑望着她：“儿子与他是亲兄弟，自然要比旁人近些。母妃你说是不是”
她一愣，也弯了弯唇角：“那是自然!说来这次大封连老十二都晋了北静郡王了，老十四还是个光头皇子。他自小与你亲近，又都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情份自然不一样，你忙归忙，与老五玩作一处时捎带着他，多嘱咐他些，别玩疯了!”
我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笑着应了!
又说了会子话，我推口还有公务，便退了出来。信步闲走，瞧见远处垂柳发出嫩枝，不由叹了口气：“越来越热闹了!”
绀香伊始，冰雪渐融。桃始夭，玉兰解，紫荆繁，杏花饰其靥，梨花溶，李花白。万花争春，容不得避散!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红楼梦（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