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春风暖「GL」》爱吃鱼的懒猴子

31、修行

　　冬日，总是给人一种由盛转衰的明显落差，是生命结束的季节。可云雾山不同。它没有冬季的寒冷，也没有夏季的炎热。这里冬暖夏凉，好不令人羡慕。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后山的千年寒冰洞。
　　楚紫遥跟着天机道人修炼，目的是早日突破混元神功第九重，虽则苦些累些，可她知道其中厉害关系，都咬牙捱了过来。只是晚上实在累得很，倒床便睡。次日醒来又是重复不变的训练，日复一日。她底子本就好，加之人又聪明，凡事都能举一反三。天机道人故意刁钻出难题，能难到她的也并不算多。
　　出身高贵，不怕苦不怕累，这一点正是天机道人欣赏她的原因之一。
　　近日来，最令她遗憾的事只有一件，便是与苏玉青相处的时间变得短了。
　　天又终于亮了，楚紫遥照常起身，径直走向后山。不久后，在后山的一处深潭停了下来。
　　天机道人已经到了，正在屏气凝神，运气练功。
　　楚紫遥没有上前打扰，自顾自盘膝运功。
　　烟雾迷绕的清晨，一老一少在深潭处盘膝修行，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过不多久，天机道人缓缓睁开双眼，摸着胡须道：“遥儿，今日可有把握攀上顶峰？再摔下来可就得受罚了！”
　　楚紫遥站起身道：“徒儿自当尽力而为。”
　　天机道人道：“摔入寒潭的滋味你是尝过的，不可掉以轻心！”
　　“徒儿明白。”楚紫遥深呼一口气，如一缕青烟似地飘上了寒潭后峰的岩石上。说是岩石，实则只有巴掌大的地方立足。
　　云雾淼淼，树影婆娑。
　　苏玉青躲在暗处，抬眼朝山峰看去，只见山峰高耸，山壁陡峭。
　　这座山峰，她十六岁时便已征服。当然，征服之前吃的苦头也不少。
　　十五岁到十六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天天都要来爬这座山峰，稍一不慎，便会掉下寒潭，那叫一个冷。
　　正寻思间，楚紫遥已手握匕首，窜上一块突出的石头，身法极快，如鬼如魅，如影如幻。
　　短时间内进步如此神速，苏玉青不禁暗自赞叹，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
　　片刻后，楚紫遥便隐入了云雾中，已然寻不见踪影。
　　天机道人神色自若的盘坐在大石上，一下接一下的捋着他的胡须，嘴角上扬，显然是心里欢喜。
　　苏玉青一直仰头望着山峰，脖子都快要僵硬了。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扑通一声，深潭中便溅起了水花。
　　苏玉青一时情急忘了是在偷窥，惊呼出声，随即立刻掩唇。
　　天机道人和楚紫遥可不是吃素的，她这一叫虽然极小声但也暴露了的行踪。
　　“青儿，出来！”天机道人眉头一皱，声如洪钟。
　　苏玉青嘴角一撇，厚着脸皮走了出去。刚打算拉起跌落在寒潭中的楚紫遥，手臂便被一颗小石子击中。
　　天机道人板着脸，喝道：“她不可以起来！还有你青儿，为师何时唤你来的？别以为躲得隐秘为师就不知道！伤好利索了打算再吃点苦头，是不是？”
　　苏玉青又撇了撇嘴，皱眉道：“师父，这大冬天的寒潭着实冷得很，师妹她……”
　　寒潭之水冷如玄冰，楚紫遥犹如身处冰窖之中。虽不是第一次摔下，但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自修炼那一日起，她几乎每天都要在寒潭里泡上个把时辰，已经习惯了。
　　“师父，我想再试一次。”如此狼狈的模样给苏玉青见了，她总觉得有点没面子。
　　“有几成把握？”天机道人微感诧异，寒潭之水冰冷刺骨，运功抵挡甚是消耗内力。攀登失败，依楚紫遥往日的表现来看，想要再试一次成功的几率并不高。
　　楚紫遥咬牙道：“十成。”
　　为了挽回面子，只有五成也要说成十成。出丑这种事情，她可不想再重复一次。
　　天机道人道：“如此，便破例一次。”
　　他喜欢看楚紫遥坚定的眼神，像一个帝王该有的表情。
　　得到允许，楚紫遥一跃出了深潭。
　　她的衣衫全部湿透，一头乌黑秀发湿答答的搭在背上，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毕露。换做往日，苏玉青一定会趁机拿她开玩笑。可是现在，她只想帮楚紫遥拧干还在滴水的衣衫。
　　楚紫遥偷偷摆了摆手，眼神示意师父在场。她坐在地上开始脱靴子，脱外衫，再挽起裤脚衣袖，准备再次攀登。
　　她脱靴子的时候脚腕处绑了东西，师徒二人见状，对望一眼，立时明了。
　　苏玉青担心楚紫遥待会儿又摔下来，也不管师父在场不在场，上前拉着她的手，嘱咐道：“要小心呀！”
　　那模样，似是比挑战者还要紧张。
　　天机道人轻咳一声：“你且试上一试，不可勉强。”
　　训练楚紫遥的方法就是要她不停地攀登寒潭后的山峰，摔下寒潭后不许起来。寒潭之水寒冷刺骨，摔下去后定然会运功抵挡，如此一来便可达到内外兼修的目的。
　　楚紫遥微微一笑，食指在苏玉青掌心写了两个字：放心。
　　待楚紫遥再次出现时，苏玉青已经被天机道人数落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这次楚紫遥并没有摔落在寒潭之中，而是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旁的岩石上。
　　天机道人自是笑得合不拢嘴，朗声道：“很好。为师当年用了足足一年才攀上顶峰，青儿也用了一年，你却只用了短短月余，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既然已达到预定效果，今日且到此为止，明日另有安排。”
　　四周很安静，潺潺水流声异常清晰。
　　天机道人知道自己此时留在这里已是多余，交代了该交代的事便抽身离开。
　　此时，楚紫遥站在原地，双手负在身后，裤管挽至小腿处，光着的脚丫子雪白如玉。她觑着苏玉青，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欲言又止。
　　苏玉青感觉不对劲，抱着手臂，板着脸道：“手藏在身后做什么？伸出来！”
　　楚紫遥雪白的脚指头不安地动了几下，手上还是无任何动作。
　　苏玉青瞪眼，眼里有不解，有恼怒，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如此一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相对无言，气氛开始变得暧昧。
　　楚紫遥终是敌不过苏玉青，伸出一直放在身后的双手。
　　苏玉青见那一双手还是以往那么修长白皙好看，不禁放下心来：“回去把衣衫换了，也不怕冷。”
　　楚紫遥嗯了一声，靴子也不要了，拔腿就跑。那架势，并没有要等苏玉青一起回房的意思。
　　苏玉青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立马追上去。
　　卧房，楚紫遥已换好一套新的道袍，气定神闲的在品茶，那模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苏玉青见状，怒从心起。此人不等她也就算了，居然还独自一人如此悠哉的品茶，她老大不乐意，眯眼道：“为何不等我？”
　　楚紫遥笑道：“你可以施展踏雪无痕追上我的。”
　　苏玉青愣了会儿神才想起了昆仑山的事情，恍然大悟道：“想不到你还记着那件芝麻绿豆的小事情，真是小心眼儿。”
　　楚紫遥道：“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再小心眼儿也是你喜欢的。”
　　苏玉青啐道：“脸皮厚！不知羞！”
　　走近楚紫遥，一把抓住她的右臂。楚紫遥手微微一颤，茶盏摔在地上，砰一声，碎得很彻底。
　　苏玉青一把捞起楚紫遥的衣袖。
　　一条长长的血痕印在雪白的藕臂上，如被刀割开的一条口子，甚是碍眼，经苏玉青这一抓，鲜血又开始往外冒。
　　楚紫遥道：“不痛的。”
　　苏玉青眼角开始泛红。
　　楚紫遥去拉她的手，被无情拍开。
　　苏玉青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懊恼，而后不管楚紫遥怎么解释，一句话也不搭理，只自顾自地翻箱倒柜找金创药，把一间整洁无比的屋子弄得像是被打劫过一般凌乱不堪乌烟瘴气。
　　好不容易找到了金创药，动作麻利的将一条细胳膊包得像粽子后，一声不吭的便转身走了。
　　楚紫遥看她翻箱倒柜，觉得好笑，可完全不敢笑。苏玉青转身一走，她立马就慌了，追出去哪里还有人影？
　　她几乎找遍了苏玉青有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始终不见人影。
　　是不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也许师姐是去找什么东西，之后又回房了？
　　如此一想，便折回了房间。
　　果然不出所料，苏玉青已回房。
　　楚紫遥站在门口看着她，微笑不语。
　　桌上摆了一桌菜肴，苏玉青手执酒壶坐在那里，半眯着眼看着她，而后招了招手，语气还算柔和：“过来吃饭。”
　　在楚紫遥满山遍野找人的时候，她就一直跟在其身后不远处。起初她确实有些生气，后来见到楚紫遥找不到自己那副紧张着急且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便是好气好笑又心疼。以至于最后，她居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在生什么气。
　　她当年跟着师父修行时，摔断胳膊摔断腿是常有的事。
　　一对比，便即释然。
　　不过，她还是不想如此轻易就被找到。可她又担心楚紫遥身上的伤口，只好远远的跟着。
　　楚紫遥是饿了一整天没错，可她不知道苏玉青跟在她身后也饿了一整天。苏玉青不停给她夹菜，自己则咕咚咕咚的大口喝酒。
　　楚紫遥很开心。这么多年，吃过那么多次的饭，尝过无数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竟都没有现在的饭菜好吃。这种共进晚餐的时刻很温馨，是在宫廷体会不到的温馨。
　　“师姐，今天的饭菜不是聋婆婆做的吗？”饭菜荤素搭配，却有两样荤菜是她在云雾山从未吃过的，且味道跟平日里有点不一样，偏辣一点。
　　苏玉青哼声不语。
　　楚紫遥拉着凳子坐近一些，模样十分乖巧，语气也很乖：“师姐……”
　　苏玉青横她一眼：“坐这么近干嘛？”
　　楚紫遥道：“想离你近一点。”
　　苏玉青似是没听到，继续喝酒。
　　楚紫遥便也不再说话，不过，却是只吃白饭不去夹菜。
　　苏玉青道：“吃菜呀，师父求我给他做饭我都不愿意，给你炒几个菜你居然不吃！”
　　楚紫遥抬眼，眸中熠熠生辉：“今日的菜是你亲手做的？”
　　苏玉青道：“别不识好歹！”
　　当年为了讨师父欢心，她可是跟着聋婆婆在厨房转悠了整整两个月，厨艺已是大师级别。然则，她并不喜欢在厨房转悠，更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味儿。今日大发慈悲进个厨房，此人居然不好好珍惜。
　　楚紫遥含笑不语，开始跟满桌子菜作斗争，吃相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
　　能让名满天下的苏楼主洗手做羹汤，实在是一件稀奇事。
　　食用过半，发现苏玉青都没怎么动筷子，不禁开口道：“师姐，别一直喝酒呀，吃菜。”
　　随着苏玉青病情的不断好转，酒这种东西，楚紫遥也没有再干涉。不过，苏玉青只喝酒不吃饭菜，这样对身体不好。
　　苏玉青眼角斜望着她，冷笑道：“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楚紫遥明知故问道：“谁气你了？”
　　苏玉青似笑非笑道：“不知道呢！要不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