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有仙》倚策江河

20、入云天

　　那三个字问出口后，就再也没有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听说冥界生灵可以在不经意间记录往事，在合适的时候又会不经意间将往事回放，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自己才会听到以前来冥界之人的声音？
　　那个人，也是蓬莱弟子吗？
　　莫小妖的心沉了沉，看着身前不远处灰色的荆棘林，不再多想慢慢的走了过去，她的身后当即变换，立马消失了女子的身影和来时之路，当真是不留后路。
　　即使没有回头，莫小妖也想得到大概也就是这种情况了，自己也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向前踱了两步，莫小妖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她身前出现了一个虚幻的身影，那是一个少女的背影，少女一身红衣，头上梳着丫髻一边挂着一个金铃铛，正现在荆棘林前局促不安的抓紧了衣袖。
　　眸光暗了暗，直觉告诉莫小妖，出现这么一个虚幻的身影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那少女犹豫片刻后竟是毫不犹豫的用手扒开荆棘走了进去，那一刹莫小妖看见了她手上的鲜血染红了荆棘树，但是少女没有因疼痛而喊出声。
　　这就是过去？难道还要伴我一路不成？可算是，考验人心？
　　说不出什么感觉，少女的背影已经不见，荆棘树上的血迹也消失了，可莫小妖就是觉得堵得慌。
　　不是害怕，只是替少女感叹，至于感叹什么……勇敢吗？还是不惧生死？或者，以命还恩的执着？
　　都是走了同一条路，可自己，似乎和她不一样了……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想要去救她。
　　是啊！我想要去救她，所以便来了。
　　伸出手，不在迟疑的握上荆棘枝，无处不在的尖刺便顺势扎入皮肉，鲜血也就此流出，看着那颜色染红了袖口和荆棘，莫小妖微微恍神竟是忽略的手掌上的疼痛。
　　——好疼……
　　眼前闪过少女握上荆棘的画面，她没有喊出来却是在心里，委屈的喊了出来。
　　不过瞬间莫小妖立马回过神来，踪迹扒开荆棘纵身走了进去，那一刻荆棘的尖刺扎在身上，血液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衫，斑斑点点就像盛开的梅花，艳丽夺目。
　　其实这点小伤小痛对于莫小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她不敢想象，这么一片看不见尽头的荆棘林，就这么一路走过去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心里揣测着，她冷着脸并未停留的继续前进，荆棘的尖刺深入她的皮肉，但却并未毁坏她的衣物，不知是否是故意的，她身上流出的鲜血已经将她白色的衣裳染红了大片，看起来甚是煞人。
　　不停的用手扒开荆棘为自己寻找出路，莫小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习惯性的冷着脸竟是差点哑然失笑，当真该学那以前来这里的少女，换一身红衣，那不就是不会如此触目惊心了。
　　不知走了多久，她仍旧没有走到尽头，而手上的血肉已是一片模糊，一路走过来，她用这双手扒开荆棘尽量的减少荆棘与自己身体的接触，于是被扎破的地方又被尖刺重复扎破，却还是免不了让自己血染白衣。
　　不顾四周扎在自己身上的荆棘停了下来，莫小妖微微喘了一口气，她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逐渐流失，并且留在自己身上的越来越少，而此刻因为失血过多和体力透支，她几乎麻木了感官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突然间眼前景象变成了模糊一片，她努力的支撑着身体摇了摇脑袋，却也一不小心，一个尖刺划过脸庞在她脸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因体力不支而被尖划过脸庞留下了一道血痕，少女惊叫出声，随后捂着被尖刺划破的地方又是懊恼又是警醒，慌张之后她打起精神后，她放弃了用血肉模糊的手掌来开路，而是用手臂拨开荆棘，并且将自己的脸放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咬着牙，少女虚弱的说：“绝对不能毁容，要是一张脸被毁得不成样子了，等我拿到无根水去找她的时候，她会认不出我的……”
　　不知是因为受了少女话的影响，还是自己本能想法，莫小妖选择了和少女同样的做法，再说了，之前用手掌不也是有意无意间在保护自己的脸吗？
　　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但就是照做了。
　　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晃，莫小妖硬撑着走在荆棘林中，她可以看见少女的背影总是在自己跟前，就好像是在为自己指路，也像是在与自己共同患难。
　　这般想着，莫小妖不由得学会了冷笑，这简直就是在自我安慰，不过是一个虚影罢了，还是一个永远给自己背影，自己又不认识的前人。
　　不知又过了多久，莫小妖的手臂接触的东西一空，她眼前一黑便顺势摔到了地上，再接触到的便是结实坚硬的地面，趴在地上，莫小妖已经虚弱得抬不起头了。
　　——不可以倒下，这里没有时间显示，七天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绝对不能浪费一丁点时间。
　　少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莫小妖挣扎的抬起头，她努力的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少女踉跄着爬起来的背影，虽然走了几步就又摔倒在地，但她仍旧从地上爬起，不肯放弃的逐渐走向远方。
　　自从见到这一片灰色的空间后它就再也没有变过颜色，但是她明明感觉到在荆棘林里呆了很长时间，长的自己无法计算，看来这里时间流逝真的没有显示，你有七天，可我，却只有三天。
　　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莫小妖睁大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从地上爬起，血液已在衣裳上凝固，暗沉的红色令人有些难以忍受，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定了定神，莫小妖抬脚就向前方走去，不知少女的方向是对是错，但是此刻她除了往前，便没有其他任何方向可以选择了。
　　这条路到底有多长，莫小妖不知道，也没有精力去计算，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木偶般，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任何高官的必须一路向前走。
　　虽然是滚着下去的，但她翻过了山丘，虽然是差点摔落涧底，但她还是走过了急湍河流之上的铁索桥，但是，她现在爬的这个山为什么会这么高？
　　她在这个山上停留的时间貌似已经超过前面的总和了，这山明明看起来也就比山丘看起来高了那么一点，可为什么还没有到山顶？
　　靠在一棵树上，莫小妖苍白了脸色，而一旁的少女却还在不停的向山上走去，“为什么这山会这么高？高耸入云天，难道这是要我爬到天上去吗？”
　　少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快要绝望的气息。
　　莫小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她便恢复了冰冷，提起精神来便是往山上走去，不消片刻便已经越过了少女。
　　在前头堪堪的停下了脚步，莫小妖迟疑的转过头，却只见少女的身影从脸部开始慢慢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这少女给了她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她却总是看不到少女的脸。每次她走到了前面转头想要看清少女的脸时，她便都会从脸部开始慢慢消失，然后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就像是刻意不让她看见少女的模样一般。
　　其实那少女不出现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不用听某人越来越接近绝望的碎碎念了。
　　缓了缓气，莫小妖漠然转身，继续迎着山路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又不知走了多久，身上的汗水又将衣衫打湿，血液被浸湿整个人黏黏腻腻的，说不出的难受。
　　坐在山路上调息，莫小妖不由得想起了少女之前说的话，山这么高，是要我爬到天上去吗？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不入云天不让你看到山顶，就是要你的时间耗尽，让你救不了冒死也要救的人。
　　这么想着，莫小妖的身体便一寸一寸的散发着寒意，站起身来又继续向上爬去，想让我放弃，不可能！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莫小妖小腿打颤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流云从眼前飘过，她看到了山顶，就在不远处。
　　这下，就算是站都站不稳了，即使是真正的爬，她也要爬过去。
　　一路被碎石硌着，莫小妖终于爬到了山顶，可是，在到达山顶的那一刻，她的心底也隐隐生出了一丝绝望。
　　前面没有路了，山顶一片晦色灰暗，而山崖之下是一片漆黑，石子落下去都听不见回声的深渊。
　　“为什么会这样？”少女的身影再度出现哭泣出声。
　　莫小妖看着她站在不远处的背影冷峻了神色，少女彻底绝望的声音，正在扰乱她的心神。
　　“难道，一路向前，现在，是要我跳下去吗？那跳下去之后呢？”少女哭泣的声音渐行渐远，看着她瘫坐在山崖边的身影渐渐消失，莫小妖深邃的目光。
　　那就跳吧！
　　谁知道是生是死，说不定只不过是考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