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有仙》倚策江河

21、无根水

　　看着山崖第下黑乎乎的一片，莫小妖想到了考核外门弟子的时候，雪矜跟踪自己却摔到了自己身上，然最后两个人一同陷入了迷惘幻境，那里的黑夜，比这里还要黑，并且寂寥摄人。
　　其实那段时间，她们俩并非只是一味寻找出口，迷惘幻境虽然看起来凶险未知却很危险的样子，但她们却从未遇到过危险。
　　从梦境里走出来后，在没有遇到引路的白狐狸之前，雪矜因为脚扭了便坐在地上使小性子不肯走，莫小妖拗不过她便冷着脸陪着她一起坐了一下来。
　　雪矜低着头啃果子，神色有些萎靡，不知何时闭目养神的莫小妖听到果子在在她嘴里嘎嘣想的声音一停，然后她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雪矜异样的低着头小声问：“你为什么来蓬莱修仙啊？”
　　莫小妖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为什么。”
　　“那，你应该听过云术所说的，蓬莱没有仙，人也不可能成仙的话吧！你为什么会留下来？”
　　“我对这些没什么感觉，想留下来就留下来了。”
　　“你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
　　这句话超乎雪矜以往的语气范畴，带着点自嘲，莫小妖睁开眼睛向雪矜那里看了一眼，却见她低着头面部神色抑郁。
　　想也没想，她张嘴就问：“那你呢？你又是因何留下。”
　　“父王想要我留下，我便就留下了，成不成仙也没多大区别，只是我不想违背的父王的意愿，其实不能成仙也挺好的，所云术的那番话我选择了相信。”
　　现在想想其实她们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没有理由便就是留下了，自己愿意与否从来都不去过问。
　　这么想着，莫小妖又看了一眼山崖底下，闭上眼睛，纵身跳了下去。
　　突然间，不知为何，想要救雪矜的心，愈发的强烈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莫小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一寸一寸的将她整个人全部包裹，然而不知何时，她下坠的身体猛然一滞，随后便轻飘飘的落到了地面。
　　整个过程与料想中的大相径庭，她睁开眼感受了一下身下的草地，真是，跳崖也死不了，难道拿不到无根水是死不了的吗？
　　她疑惑的坐起身子，却是在侧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湖中心的凉亭里少女红色的背影正趴在亭中石台上，不知是生是死，而石台上却什么也没有。
　　莫小妖站起来走近了些，已然是站到了湖边，她想看清楚那石台上是否真的没有东西，还是被少女拿走了。然而此刻少女的身影却在渐渐消失，石台一经变换，上面却突然多出了个东西，只是距离太远，拿东西又太小，凭借莫小妖此刻的凡人目光根本就无法看不清是什么。
　　不过，这湖看起来挺大的，并且也没有船，没有法力，她是怎么过去的？
　　站在湖边，莫小妖踌躇不安，难不成游过去？不会水怎么办？
　　蹲下来抚摸着清澈冰冷的湖水，莫小妖有些拿不定主意，真要游过去，她又怕自己水性太差最后沉入湖底什么也得不到，并且拿无根水最后一关这么简单？
　　早些时候上山的汗水就已经将掌心干涸的血迹给洗掉了，现在晃着湖水原本就失血过多还没补回来的手掌愈发的苍白。
　　而映着湖面，她看到了蓬头垢面的自己，并且还发现不只是手掌，就连她的脸则是惨白一片没有了半分血色，若说哪里还有红色，大概就是脸上那道不小心被荆棘划破的口子了，配着惨白的脸色看起来挺煞人的。
　　叹了口气，人没救回，自己倒成了半个鬼。
　　感受了下一路走来自己身上多出的伤口，居然是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怅惘，能来到这里也全是万幸，到了那亭中就能够拿到无根水了吧！
　　等，救了雪矜，自己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吧！
　　用手拨了拨水面，莫小妖眼中光辉暗闪，不过眨眼间，她便像一条鱼一样滑入了湖中，就连扑腾都没有的迅速沉了下去，这直接让水淹没头顶的姿态，可真像投水自尽。
　　然而莫小妖可没想不开的真的去自尽，感受了一下在水里的状态，莫小妖立马浮上水面换了一口气，感受着比自己体温更冰冷的湖水，还有酸麻的四肢，她眸光一暗又咬了咬牙，随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向着湖心亭游去。
　　快游到一半距离的时候，莫小妖只感觉大脑昏沉，体力支撑也快要到了尽头，稍不注意便被呛了一口湖水，冰冰凉凉的湖水入喉，不仅没有让她清醒过来，反而使她彻底的沉入了湖中。
　　冰凉的湖水涌进胸腔，无言的压迫令她体会到了窒息的感觉，闭上眼睛，她停止了挣扎，这可算的是，认命了？放弃了？
　　那，雪矜怎么办？当真是一命还一命，为了还她一命自己也去死吗？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不行，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莫小妖绝不能放弃！
　　为了雪矜，也为了自己。
　　猛然睁开眼睛，莫小妖咬着牙全身发力，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涌遍全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她浮到了水面上，这一次，她没有再半死不活的一点一点向前游，而是一鼓作气似突破极限般，径直游到了湖心亭边。
　　将身子挪上湖心亭的地面时，莫小妖的腿脚已经抽筋了，真是再也站不起来了。而她一身衣裳被湖水浸泡后，原本的血块已经散去，现在正透着一股粉红色，尽显妖异。
　　躺在地上，莫小妖的眼睛一刻不离开亭中那石台上的东西，挣扎着翻了个身，虽然站不起来，她还可以慢慢的爬过去，把手当作脚拖着筋疲力竭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她说不出什么感觉，但这大概是她一生当中最狼狈的时刻，却也值得自己去狼狈。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待她伸出手搭上石台，用眼睛看清楚石台上的东西时，她却整个人都懵了，绝望的痛苦的气息瞬间充满她整个身体。
　　石台上没有什么无根水，有的只是一张纸，上面写着：三年前，你忘了什么？
　　三年，前……
　　这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点一点的看清，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脸上的吃惊之色如此明显，就连记忆涌入时的头疼都无法察觉了。
　　三年前，恶妖为祸人间，蓬莱掌门没有派大师兄萧临意前去收妖，而是让自己前去从旁协助，以长见识。
　　但是，自己却为救一人而身死道消，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却又活了过来，而恶妖最终被萧临意收服，以封印镇压于雷云山下。
　　从身死到再度醒来，她看到的只有自己在蓬莱的房间，而中间之事却被自己忘的一干二净，却也没有人提醒，只告诉她恶妖已被萧临意收服，人间转危为安。
　　当时虽然脑子昏昏沉沉，可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因为什么也想不起，恶妖又被收服，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只当自己从未出过蓬莱，恶妖的事都是萧临意去做的。
　　可没想到，就是自己的毫不在意竟会错过那么多，而忘记的一切的开始，竟是那晚在冥帝宫的梦境，那个在树林里遇见的，自称小名妙儿的红衣少女，就是三年前的雪矜！
　　——三年前的树林
　　“丹磬？”听闻这两个字，莫小妖顿住了脚步，偏过头看向还是少女时的雪矜，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为何，会这般耳熟？”
　　听她这么说，雪矜自是高兴：“那肯定是与你有缘了！这两个字，正适合你！”
　　瞟了一眼少女扬起灿烂笑容的面庞，莫小妖回过头淡淡的说：“你一个姑娘家，因何独自出现在这树林，你就不怕吗？”
　　莫小妖一脸淡然，雪矜也是毫不在意：“怕什么？我可是卫国的公主，此番来这个树林就是因为听说恶妖出现在这里，我可是捉妖的，我才不怕呢！”
　　“卫国公主？”莫小妖冷着脸看了她一眼，想来应是个被宠坏的公主，偷跑出来的。寻思了片刻，她凝声道：“你说这里有恶妖出现，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免得到时候恶妖伤了你，仙药也救你不回来。”
　　“我才不离开呢！这恶妖杀了我好多臣民，我可是来替他们报仇的，此仇不报我是不会离开的！”雪矜气鼓鼓的说。
　　莫小妖不理会她的雄心壮志，冷着脸继续打击：“可你不过是一介凡人，凭什么跟恶妖斗？”
　　“这……”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雪矜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不过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她看着莫小妖定定的说：“不是还有你吗？”
　　“我？我怎么了？”
　　“你不是普通凡人，你可以去抓妖，你把恶妖抓住了，我不就没事了！”雪矜一脸诚恳。
　　莫小妖不为所动：“我修为尚浅，目前无法与妖搏斗，若强行为之，伤的只会是自己。”
　　“那，那你可以保护我啊！”雪矜脸上露出了迫切之色，“别跟我说你一个修行之人，连一个凡人都保护不了！”
　　“你……”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