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约定》镜花水月

3、难以置信

　　后来我在路上想，他原来就为省点车钱居然让我在寒风中等他。靠，真抠门到家了，这样的男人白送我一打都不能要。
　　冬天日照时间比较短，所以天很早就黑了，走在大街上更觉的冷。好在我也不是特别怕冷，好不容易耳根子清静些，那就逛一逛吧。
　　我一个人挺悠闲的在多伦路文化街上瞎转悠，反正我吃饱撑的。文化街上大多是古玩店，小到玉坠钱币，大到家具铜器什么都有，但真假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外行也只是看个热闹。这条街特有意思，是“U”字型的，里面都是一栋栋老式的洋房，在旧时这里原本是日租界，算是富人区嘛！现在经过改造和重新规划那些洋房早就成了有特色的咖啡馆、茶馆、餐馆或是古董商铺。由于这条街比较隐蔽，而且也不通车，所以相对比较安静。要不是今天闲得荒我也没时间走进这样的地方，去倒弄什么古董。
　　一路走马观花，这里的店都一个种风格，一个特色，那就是怀旧。这倒是符合我的心境，常常一个人的时候晒着太阳发呆，幻想着自己是不是生错了时代，不应落入这二十一世纪的喧哗，而应生于古代的某个朝代。眼前出现的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精致的小别院中，粉色的樱花树下，一位窈窕的白衣女子素衣素妆，手捧着一卷书坐与树下。和煦的微风扬起她轻薄的裙角，捋过她身后的三千青丝，吹落了粉色的樱花。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出一圈金色的光环，樱花扬扬洒洒的在四周飘落下来，花雨中的女子抬手轻轻抚了抚稍有凌乱的发丝，低着头，目光还是停留在手中的书本上，全然将自己置身于悠然自得中，好一幅美伦美幻的仕女图啊！
　　包里的手机突然不期而响，把我从幻境当中强拉了回来。此时没有和煦的太阳，抬头只有阴冷而忧郁的月光。周围吹来的也不是温暖的清风，而是刮来的阵阵刺骨的西北风，冷的我直打哆嗦。我撮了撮手，让血液流动带来点热量。冷风浇灭了我所有幻想，我狠狠的拍了拍脸，让自己少做梦，多面对现实。拿出手机一看是林诺打来的。
　　“找我干吗？”我口气不善的说。本来嘛，我好好的在做梦，这死妮子早不打晚不打现在打来破坏的梦。
　　“干吗那么凶啊，相亲不顺啊？碰到‘极品’了吧。”林诺显然有些幸灾乐祸。
　　‘极品’是被我们评价为一无是处但感觉良好男人的总称。或许是我们刻薄了些，但就刚才姐们碰到的那个还不称‘极品’中的‘极品’，我名字倒着写。
　　“这回真被你这乌鸦嘴说对了。相亲无好货，好货不相亲。”我边走边说。
　　电话里传来林诺的狂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亲爱的，相信了吧，这可是我多年的经验总结。你想啊，好男人还等别人介绍啊，早让人先下手为强，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还留着等你啊。”她喘了口气继续说：“说说你遇到的怎么你了，把你郁闷成这样，我的乖乖可很少有脾气的哦。”
　　其实我觉的林诺只说对了一半，我是很少有脾气，可那也要分人的。或许我对姐们可以两肋插刀，对同事可以相互理解，对客户可以谦让恭维。但我不是没脾气的，云涛就老说我小姐脾气大的很，事事都要他迁就着我，独断专行，一个不如意就几天不理人。
　　我把刚才吃饭的事情和林诺说了一遍，林诺一下子就没声音了，我以为电话突然断线了，看看屏幕，上面显示：通话中。我对着电话喂了好几声，我知道她一定是捂着肚子笑翻了，真希望她不要笑成面部抽筋。好不一会她才缓过气来，带着颤抖的声音回答我：
　　“行啊姐们，你真牛，这种国外转了一大圈的‘极品’你也能碰得到，运气不错，建议你今天去买张彩票，说不定能中个五百万。”
　　我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骂林诺不同情也就算了还嘲笑我的悲惨遭遇。我没好气的说：
　　“我正准备去买彩票了，最好能承你贵言让我不中五百万嘛也中个三四十万。到时候我马上买张飞机票也去国外留学，关键是离开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好吧，亲爱的去吧，祝你好运。”林诺还是止不住笑。我真怀疑哪那么好笑，她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不正常啊！
　　从此之后每当我们去吃麦当劳，林诺她们就说：今天我们去吃西餐。这成了她们寻我开心的笑料之一，也成了她们讲述我人生故事的精彩章节，悔得我肠子都青了。
　　挂了电话，心里挺不爽的，本想打车回家算了，但侧头一看，看见一家不错的小店。店面不大，红漆漆的门上有两个狮头铜环，我知道那是老式石库门惯有的，主要是用来叫门的。门槛很高，我抬腿跨了进去。里面比想象中的大而且深，依旧是古色古香的布置，红木的桌椅，两边的玻璃柜里放着精巧的皮影和一些看不出年份的玉器、花瓶和小摆设。墙角处凌乱的堆着些古董钟、红木柜等等。正墙的上方挂着一块匾，上面是用小楷手抄的“洛神赋”，难道店主是曹植的粉丝？我不由的想到。在下面的小桌上放着一只红木锦盒，盒子很精致，上面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卉，可能年代有些久，上面的花纹有些模糊，我仔细看才发现是水仙花。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面非常漂亮的镜子。镜子做的更为精雕细啄，镜框是用上好的汉白玉雕砌而成的，上都是一朵朵姿态各异的水仙。水仙，水仙本喻水中仙子，就如曹植在洛神赋中所云：尔乃众灵杂遢，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镜面是用黄铜抛光打磨而成，工艺十分了得，映出来的景物清晰可见。那么精致的东西也属罕见，想想也应该是当年的皇亲贵胄所有吧。但我估计放在外面示众的都不会是真迹，多数是赝品。真真的好东西店家哪肯让人瞻仰，早就拉你去后堂面谈了。
　　“小姐和这面镜子有缘。”声音带着些不可思义。
　　身后站着一位面慈的老板，我一时也搞不清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好他笑呵呵的看着我，不然我还真吓一跳呢。
　　我放下手上的盒子，笑着说：
　　“我也是随便看看，刚才见没人所以就自说自话的打开了，对不起。”
　　“没有关系，打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许别人看的道理呢？小姐是不是喜欢这镜子？”老板问。
　　我摇了摇头，心想：喜欢是一回事，买又是一回事了。你们这些倒弄古董的，忽悠人的本事可是一套一套的。我正准备要走，老板叫住了我，说：
　　“小姐在我这店里就数这镜子是镇店之宝了，而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的。只有和镜子有缘的人才能打开这盒子。”
　　我扑哧笑出声来，现在这些古董老板还真能编故事，弄得来这盒子和紫霞宝剑有得一拼（出自大话西游紫霞仙子），难道打开它我的命中天子就会出现？那这盒子的主人又是谁啊？真把我当三岁小孩蒙了。老板看我不相信也不生气，拢了拢袖子，笑咪咪的说：
　　“小姐这世界上的事情无奇不有，你信他就有，不信我也没办法。这镜子我只卖有缘人，小姐就是我等的有缘人。你随便出个价，多少我都卖。”
　　这次我没笑，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我开始疑惑起来。难道这也是做生意的一门道道，明明是次品为抬高他的身价让客人开价，高了自然马上出售，低了再帮你磨磨嘴皮子。并且伪装出特真诚的样子，让你相信自己还检了个大便宜。我可不会那么轻易的上当，但镜子的确是吸引我，心开始痒痒起来。我心中琢磨起他的价值，一百差不多吧，如果是真迹老板打死也不会卖给我的，那我就死心。如果是赝品我就当买了一面工艺镜子，在大商店里买一面还不值这个数呢。于是我开口道：
　　“我只能出一百，哦，还是人民币。”
　　“行，你拿走吧！”老板出乎意料的爽气。
　　“那这盒子是不是配套的，能不能一起拿走？”我顺便的问。
　　“当然。”老板回答。
　　我付了钱，捧上盒子急步往外跑。盘算着这次检到大便宜了，看看这盒子我就越看越喜欢。老板在身后沉稳的说道：
　　“小姐别急着走，你还会回来找我的。”
　　我心想，得了吧，我回来干吗啊，和你做古董生意啊！干这行的非得有一定的阅历，光分清哪些是清代的瓷器，哪些是明代的花瓶也要数年的功力吧，我自认为没这方面的天赋。手里捧的无论是不是宝贝我都喜欢，和我这样的人一定很多，花了钱还乐呵乐呵的，一个劲的觉的合算，以我自己的评价那就是贝戈戈，贱。
　　我打了辆车回家已经十点多了，开门一看，我妈居然没睡，估计是等我回来问相亲情况的吧。
　　“怎么那么晚回来？你阿姨说对方早就回来了，手里捧的什么？你又去逛街瞎买东西了？”我妈一口气问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她哪个问题。
　　“妈都十点多了，明天再和你汇报吧，晚安。”说完我便准备回房。
　　“我问你的话还没完呢？听你阿姨说对方好像并不满意你。你把人家怎么着了？”我妈妈有些生气的说。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或许她是打算把我早点嫁出去图个安心吧。
　　“他不满意？我真谢天谢地了。”我松了口气说。
　　接着我把自己的遭遇和我妈说了一遍，谁料到我妈却丝毫不理解我，反而数落我的不是。说我只注重人家外表，不看别人内在，吃麦当劳有什么不好，起码表现了节俭的美德。看人不能用放大镜去看他的缺点，应该用心去看人的优点。越说下去我妈越来劲，竟然从我的小学开始说了：
　　“你看你一身的毛病，小学里就开始凶的不得了，把男同学打得哭。中学的时候凭着点小聪明临时抱佛脚，考了个普通高中。然后看看你高考又是二本，大学毕业找到工作我想你长大了该懂事了吧，谁想你说不干就不干。从小到大你哪次听过父母的话，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云涛这孩子不错，我看就是你把人家欺负的受不了人家才跑的，现在给你介绍对象，你又不分轻重，嫌这嫌那。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都给你摊到啊，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就不为别人想想呢？”
　　我心想这半夜三更的还没完没了了，她怎么不说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欺负同学了呢？虽然我考大学那年算个二本，但时过近迁人家早已升入一本行业了。这些天我也挺窝火的，我在家才休息几天啊，就开始觉着我好吃懒做了。虽然我以前没什么节约的概念，但收入算是颇丰，维持这些天在家的费用也绰绰有余了，我还没啃老呢，就这样说得我一文不值。我的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反唇相讥：
　　“妈你烦不烦啊，你女儿就这么一无是处嫁不掉啊，就这样劣质商品你也要当女婿，我看你什么眼光真想毁了我的后半生的幸福吗？再说，我在家的这段日子也没少贴钱给你，干吗老看我不顺眼啊。你要真觉得看我讨厌，那我搬出去算了。”
　　我妈被我噎的没话，最后是我爸爸出来打了圆场，我和我妈各打了五十大板。虽然我妈妈不分青红皂白硬要拉朗配是不对，但那也是关心我，孩子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是所有家长的心愿。我呢也不太懂事，总觉得给父母点钱就万事大吉，父母哪是真的稀罕这些钱，还不是担心自家的孩子在家呆长了会一蹶不振嘛！我进了自己的房间。想想我爸爸，他也不容易，老夹在我和妈妈两个女人当中。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女儿，帮着谁都不讨好。现在的男人不仅要处理好婆媳关系，还要附带处理母女关系实属不易。我心绪还没平静，或许我妈是有些过分，总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我不可能完全按照她那代人的保守想法过日子。我有自己的憧憬，有自己的理想，更有自己的未来。但冷静下来想想爸爸的话也有理，天下的父母哪有一个不为自己孩子好的啊！有的时候想想其实我和妈妈在某些性格上很像，都有点强权主义，不喜欢别人悖逆的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