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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真有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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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中的盒子,脱下大衣走进卫生间洗了把澡。我站在花洒下面热水从头淋到脚,袅袅的白雾弥漫在我周围,暖暖的很舒服。真想把所有的霉运,不顺,背气的事情都统统冲刷干净。我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洗完,穿着浴袍回到房中。
坐在梳妆台前拧开了桌上的台灯开始打理湿漉漉的头发。头发擦到一半,我忽然想起自己淘来的宝贝,抱过盒子拿出镜子捧在手里,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一百真值。不知不觉家里的破台钟敲了十二下,我这才意识到已经子夜时分。镜子突然灵光一现,随即里面的影像也开始模糊起来,我心跟着紧张起来。心里嘀咕着:现在是十二点,难道是传说中的镜仙显灵了?我可没点蜡烛也没削苹果啊,怎么就招来了呢?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架了越来越沉,慢慢的脑袋也开始晕晕忽忽,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穿着相亲时候的衣服,黑色的毛衣,咖啡色的小百折裙,高筒靴子,外面是我最喜欢的紫色水貂领的全毛大衣,这件衣服可是花了我好几千大洋呢。我一个人站在大马路中央,前后左右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他们偶尔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穿梭的车辆有些奇怪,印象当中这些车都是出现在老电影中的。我迷惑的看了看周围,似熟非熟的样子,破旧的路牌上赫然写着:大马路。我拦住一位大叔问他这是哪里,大叔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我,回答说:上海。我再仔细的看看这里的建筑风格还真有些旧上海的风貌。
我突然笑了,原来人家是在拍电影呢,这里应该是某个影视基地,但奇怪我在家好好的怎么就跑这里了呢?难道刚才都是群众演员?那我可不可以也客串一把呢?我一个人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哪哪都觉的新鲜。可是越到后面我越觉的不太对劲,怎么这里没有摄影机?没有导演?没有剧组?我进了一家杂货点,佯装买东西样子和老板娘攀谈。
“老板娘这雪花膏多少钱啊?”
老板娘见我穿着不错,打扮时髦,顿时觉着我是个有钱的主,于是笑咪咪的说:
“这是最新的日本货,昨天刚到的,不贵,才一块大洋。”
我看了这包装,听了这价钱,更是心里打鼓。我继续问: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这些天都过昏头了。”
她看了看日历,回答我说:
“10月10号国庆节啊,小姐您这雪花膏要不要?”
我也伸长头去看那本日历,上面红字写着:民国24年,我心咯噔了一下。心里拼命计算着阳历的年份,天哪,那现在不就是1935年,我居然在1935年的上海。疯了疯了,我开始思维混乱起来,跌跌撞撞的出了小杂货店。
我坐在路边努力的回想以前的经历,相亲、被林诺嘲笑、淘了面古董镜子、回家和老妈争吵、洗完澡……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洗完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真叫做,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我飞越时空回到了过去。按爱因斯坦的理论,只要有一种速度超越了光速,人类是有可能回到过去或是将来的任何一段时空中的。但那也是纸上谈兵啊,我们的科技已经发达到上月球了,也没有发明超光速的机器啊,这有是怎么回事情呢?我使劲往自己手背上咬了一口,疼得我差点没跳起来,原来这不是做梦。这就好像古董店老板所说的:这世界上的事情无奇不有,你信他就有,不信我也没办法。
天渐渐暗了下来,肚子开始抗议我的漠不关心。当命运无法人为的改变时,我们也只能平静的接受,虽然到现在我还无法说服自己。我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十块钱,但我估计着这人民币在这就如同废纸什么也不能买。我低头再看看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手突然摸到了颈项上的项链。这是妈妈在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十八K的黄金链子上面配着同样质地的小巧长生果吊缀,寓意着:长命百岁,一生平安。
对面的商铺开始纷纷打烊,我急忙过了街找了家当铺,老板也正在收拾东西做着关门的准备。可能做当铺生意的人脾气都不太好,他凶巴巴的说:
“关门了,明天请早。”
我心想:别啊,我今天不当了换钱就要饿肚子,露宿街头了。想想我也是新中国号称泡在糖水里长大的祖国花朵,什么时候沦落到这样狼狈的境界。虽然我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个小康水平,从小也衣食无忧,我的合理要求都能被满足的。如果被我妈看到我要去典当才能换饭吃,她非得心疼死。算了,至少我要让自己尽快的适应新环境,有了钱先填饱肚子,民以食为天嘛,然后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再然后找份工作继续养活自己,或许说不定老天开眼让我又回去了呢。于是我急急的说:
“老板帮帮忙救人的。”
老板一对三角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我,见我衣着打扮还挺像有钱人家的小姐,态度稍稍有些好转,说:
“想当什么?”
我递上手中的链子,老板接过去,用放大镜仔细琢磨了一会,说:
“这成色不行当不了多少钱。”
老板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这是99金的,但我知道这种人欺软怕硬,越是人穷他越是死命的把价往低里压,但如果你是有钱人当的是活当,相反他会照实估价。这也算做生意的道道吧,我和各色人打交道多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我调整了自己的态度,止高气昂的说:
“老板你可看清楚了这货的款式、做工,你去上海滩跑跑能买到这样精致的东西吗?老实告诉你这可是国外带回来的。再说了,要不是我朋友在上海突然出了些意外我可不会把它暂时换钱呢!等过几天我父母从国外汇钱过来,我马上把它赎回来。”
人类好像天生有吹牛皮的本领,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处理人际关系有时也需要点随机应变的能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在职场上的多年磨练造就了我一张灵牙利嘴。
老板再次拿起放大镜揣摩起来,然后又用三角眼看了看我,估计在心里盘算我话的可信程度。我也不含糊,继续补充道:
“这样吧,等钱来了我翻倍的赎回去。”
老板表情微微改变,显然很心动的样子,他给了我三十大洋。我掂量着也差不多,因为有一次我在家翻出家里的银元(大洋)就问爸爸了这钱在当时是什么价值,能买多少东西。我爸也解释不清,他知道我不当家也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价,于是就打了个比喻,说我这条项链大概就值二三十银元,所以我记忆很深。
我拿起一块银元往上吹了口气,然后马上放在耳朵边听有没有“嗡嗡“的声音。这招也是爸教的,说是辨别真伪的方式。每一块都检验完毕后,我向老板点点头算是银货两讫。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老板,务必要把我的东西看管好了,丢了我可要找他拼命的。可不是嘛,这是我妈妈唯一留在我身边的东西了,现在我又处在这样不可思议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我怎么还能把这东西丢了呢,好歹它在我身边呆了六年有感情了。
从当铺出来天已经全黑了,月亮星星都爬了出来,街两边的破旧路灯昏昏暗暗的,照射的范围极其有限。我突然很不适应,看惯了上海的灯火辉煌和五彩缤纷,对于这黑白的夜景有些本能的排斥。可是这也不是我力所能及的范畴了,科技是随着时代的进步而发达的,谁让我是回到了从前,如果是去了未来的某个空间的话,或许我就成了土包子了。
对面的巷子里串出一个黑影,我心头一紧觉的很是恐怖,陌生的环境,有限的光亮,会不会有强盗冲出来抢劫啊?听说旧上海的治安可不咋地。我把钱揣进口袋,加快脚步往大路上走,一是想找个地方吃饭,二是人多热闹的地方相对安全些。
一路很安静只有银灰色的月光陪伴着我,如果是以前我会觉的特别的喜欢,但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凄凉的感觉。突然闪过一句话:温饱思□□。虽然用在这里并不贴切,但多少也体现了我过去的生活是多么安逸,不挨饿不受冻,回家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着一份别人羡慕的工作,收入也将近五位数,但基本是赚多少花多少,穿着名牌还嫌不是顶级的。以前常抱怨父母的管头管脚,经常想自立门户,还自命清高的觉的璀璨的夜景是表面的浮华。现在好了什么都要靠自己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去适应,我也不知道迎接我会是什么。
走出胡同眼前一下子明朗起来,路边有几个买馄饨的小贩,我兴匆匆的边跑边伸到口袋摸出一块大洋。谁想到可能是过于兴奋,又或是饿的没力气,大洋从我手中滑了出去,一路往马路中间滚。我急啊,这可不是一块钱说不要就不要了,那可是好多的一块钱啊。我如同守财奴一样眼睛都直了,左右看看没车,跑着去拣钱,生怕晚了一步给别人拣了便宜。
正当我欣喜的弯下腰手触碰到大洋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车,打着刺眼的大光灯,而且车速飞快。我头脑一片空白,本能想避开但此时居然不知道往哪躲,眼看着车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只听到一声急剧而刺耳的刹车声和低沉的碰撞声,我整个身体被弹出几米远。躺在地上,我还能迷糊的睁开眼睛,脸上感觉有热呼呼粘兮兮的液体流了下来。四周围上了许多人,都探着头边看边议论着,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打110(对了那时好像没110)。杂乱无章的声音此起彼伏,伴着轰隆的耳鸣,昏迷的前一刻我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子把我轻轻抱了起来,之后便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暗中,我拼命的跑啊跑啊,气喘吁吁,好像有什么妖魔鬼怪在后面追我一样。前面不远处有微弱的灯光,我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拼上最后一口气冲了过去。突然我停下了脚步,眼前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凉气。我看见的是我妈妈在哭,而且非常的伤心,一旁的爸爸按着妈妈的肩膀安慰着。林诺和云青也在抽泣,嘴里好像还在喊着我的名字。他们面前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闭着眼睛,面容倒是还算安详。难道我死了,为什么他们都在哭呢?我大声的叫爸爸妈妈,林诺,云青,可是他们根本就听不到。我不断的用手在林诺面前晃悠,她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急了,放声大哭起来。
我突然感觉有人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的帮我拭去脸上的泪水。随后握着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脸。我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的眼前人的长相,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我的心里顿觉的温暖,可能孤单中更需要依偎的感觉,情绪开始平静了下来。慢慢的慢慢的黑暗再次笼罩在身边,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迷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再次睁开眼睛,四周还是很黑,再次努力回想,但脑子一片空白。我试图挪动一下身子,妈啊,浑身都疼,头更是疼的要裂开的感觉。我单手慢慢的支起自己身子靠在床头,掀开被子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还好四肢齐全,没缺胳膊少腿。身体还能动还有疼痛的感觉那就说明基本没有瘫痪的可能。但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时被人换走了,现在穿的是一套亚麻的短褂,非常的干净。随即我摸上自己的脸,整个头似乎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心中顿时有不祥的感觉,心中默默祷告着:千万别毁容了啊!
门开了,进来一位中年老妇,手里还端了个盘子。她看我坐了起来,便大步走了过来,嘴里说到:
“小姐别动,千万别动。”
她放下手里的托盘,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外面阳光很明媚,还能若隐若现的闻到花草的味道。我这是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很大的房间,称不上富丽堂皇但也算清新高雅。房间的摆设很简单,家具是英式的风格,白色的公主床,四根柱子上绑着红色的纱蔓,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复古的台灯,橘红色的灯罩下面还有一圈同色的流苏。我想开口但嘴里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心脏急剧收紧,不详之感从头笼罩到全身。难道我真那么惨,不但毁容现在还失声?要真是这样,死了算了,这样残缺的后半辈子我可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