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入情网》谁赋深情

6、戏弄相亲

　　3月很快就过去了，4月也就来了。
　　澳大利亚海滩的阳光果然不是盖的，回来的枫衡和小乔都晒黑了一圈，可是幸福就在这一圈圈中不知不觉的洋溢在他们的脸上。小乔恢复了20岁少女应有的活泼，从旅行袋中一件件将礼物取出，兴冲冲地分发给家人。
　　“妈妈，这是给你的，爸，给你……枫红姐，小舞，这些给你们……”
　　枫衡紧接着问：“大哥今天过来么？周末？”
　　小乔神色似乎无二。
　　枫红道：“还说呢，知道你们夫妻今天回来，全家哪有不都候着的，不过要晚些吧，是往常差不多时候的。”
　　正话说间，大厅的门打开了。正是宿回来了。
　　“大哥！”
　　宿见到枫衡，温暖地笑起来，向他们打招呼：
　　“怎样？3月的海岸阳光就有这么毒辣么？小乔，枫衡，你们都黑了！”
　　这话语，再亲切，再随意不过。
　　所以，枫衡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就算小乔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
　　这个四月，真好。
　　这晚，一家人餐桌上推杯掷盏，宿谈笑风生，慕容家族其乐融融，不在话下。
　　**
　　四月是一年中最平常的月份。既不像年头家家户户除旧迎新，又不似年末忙忙碌碌地做各项扫尾总结工作。当然，呵呵，除了愚人节外。
　　常言道，一年之计在于春，窃以为，一春之庸在于四，庸，中庸的庸；四，四月的四，而非四阿哥的四啊，哈哈。
　　但是，就是在这个平常月份的平常一天，突然枫红问宿：“枫宿，妈要给你介绍对象，你去么？”
　　宿竟一口答应下来：“好啊，为什么不去呢？”
　　声瑜和澄昔得知此事，无不吃了一惊，面面相觑，这么说他是彻底走出阴影了么？
　　谁知不是新生活的开始，而是另一种折磨。许是宿离开大家族独自生活良久（当年，沪上曾发生一起轰动全国的商业间谍案，宿含冤被赶出家门。期间，出车祸致残。后历经种种磨难，真相大白，得以昭雪天下。再回大家庭时，已是数年之后），慕容太太似乎并不清楚宿的口味，每当介绍，最后总以失败告终。宿的母亲颇为着急。儿子已经三十，又非利索之身，究竟怎样的才是合适他的女子？
　　这晚，又打发了一个。听说是时尚杂志的总编辑。待“相亲晚餐”结束后，已快晚上10点。后来，在宿的家里，声瑜坐在椅子上握着遥控换台，澄昔懒懒地半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杂志，宿在玄关弯下身，拖去皮鞋，为自己换上拖鞋，左脚；又除下右臂和右腿的义肢，清呼出一口气，仿佛解脱了桎梏般的舒爽。
　　澄昔终于忍不住，跳将起来，杂志扔到一边。
　　“我说Simon，那个女人我晓得，在时尚界女魔头里面，是最温柔的一个了，说实话，也算美貌与智慧并存了。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宿笑道：“不是拉到篮里就是菜的吧。”
　　“那你还和她吃饭吃到这么晚？”
　　“她是想做个访问，我没有答应。”
　　声瑜眼睛望着电视机，却戏谑地笑着：“你母亲年轻时候女强人惯了，现在她的眼光也就偏这类了……”
　　正这时，宿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女魔头”打来的。“女魔头”想约宿周末做“临江访谈”，在和平饭店的顶层花园，可以夜观浦东全景再加浦江夜色，被权威杂志评为全球五十个最浪漫的求婚地点之一。
　　澄昔闷声笑开了：“这女魔头果然厉害，借工作之名，要和你谱浪漫之实啊！”
　　宿冷冷道：“我没兴趣。”
　　**
　　有一天，枫红找到声瑜。
　　“Voice，我弟弟怎么回事？还是说妈的眼光有问题？为什么每次相亲都是失败的？要说是身体的问题吧，有几名女子似乎不在意这点的，倒是枫宿看不上他们；要说是自卑什么的吧，似乎从来不存在这个问题，对方都认为阿拉弟弟谈吐不凡，神采飞扬。是不是另外有情况呢？”
　　“枫红姐，也许宿他现阶段不急吧，而且伯母介绍的对象，宿好像的确有点不适应。”
　　“那就好，只要不是为了枫衡的老婆，我就放心了。”
　　短暂沉默。
　　声瑜想了一下，缓慢地说：
　　“枫红姐，恕我直言，宿和你们分开那么久，有些事情……”
　　枫红快速地打断，“我明白。”
　　“宿只是不想违背母亲的良苦用心，可是现在似乎并不急于……”
　　“谢谢你，声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母亲那边样子总要做一下，你让宿放心，一切由我来打点。”
　　声瑜点点头。
　　自此后，大抵枫红语之母，谓其所介绍之人不入枫宿之眼，而由枫红来亲自介绍。
　　刚开始，枫红对对方据实以告，说弟弟曾经出过车祸，腿脚不很方便。因此凡是赴约之人，心里都有了准备，见到本尊，如此英俊，谈吐如此成熟稳重，动心的反倒比不动心的多，还有几个粘着不走。饶是宿费了很大力气，才赶走。
　　宿语之枫红。这一阶段，她就不说她弟弟的残疾了。这一来，倒差点毁了慕容家族的信誉。因为相亲对象中，有某富商之女，虽然并不讨厌宿，但对他的残疾始终十分忌讳。告诉她父亲后，其父曾一度亲自上门询问有关情况，并对他们的某合作项目表示了严重关切。
　　宿语之枫红。枫红思忖再三，这次的说辞终于沿用至今，到田倩倩，也不例外，整整100个，如果是实际人数，算上董漱双，则是101个，此是后话。
　　“他的腿动个小手术。”
　　是他的腿动过小手术呢？还是他的腿动了小手术？又或是他的腿将要动小手术呢？不明。
　　宿每次会见相亲对象时，总是提早赶到，对方赶到时，见到的，是一名款款大方的男子，端坐在面前，顿生好感。如果曾经留心过他姐姐的一席话呢，眼睛会偷偷瞟向桌下。这都收入宿眼底。如果好感强烈，用餐至一半，宿借口上洗手间，立起身，用蟹爬一般的姿势欲要走路，还要人搀扶。大凡陪女子前来，大多是她的发小，再或是家长，见到这重度残疾之身，还不和“相亲女”紧咬耳根，唯恐避之不及，往往等宿从洗手间回来时，对方就借口提早离席了。相亲，也就失败了。这一招，对付掉了23人。如果眼睛会偷偷瞟他的腿并且露出嫌恶表情的，基本断定直接out。相亲，也就失败了。这招直接得分的有17人。如果感到对方也是应付性质的，就轮椅伺候，不寒暄，不客套，不留电话，直至餐后。相亲，也就失败了。这有8人。还有摆出大男子主义姿态迎接的out掉1人。算下来竟有99个之多。那真是段荒唐岁月，奈何是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
　　历史总是惊人地重复自己。
　　一年后。
　　一晚。
　　晚宴未尽一半，她已绝然而去。
　　慕容枫宿的眼镜闪过一道光痕，嘴角挂着讥讽世界的微笑。
　　于是，花澄昔说：“宿，这次又成功了。”
　　宿把玩手里的酒杯，缓慢道：“你怎知不是又失败了一次呢？”
　　“她”虽有具体的名字，然而却是众多相亲对象中的一个。从某时起，慕容把相亲当成了战场，每每见到女子慌慌然退场，便有一种得胜的感觉，对于女子或者安排相亲的活动来说，是失败了。然而，对于一个存心不让相亲成功的行为来说，则是完胜。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相亲，就是千方百计的观察与被观察，试探与被试探，戏弄与被戏弄而已，每次k掉一个相亲对象，一种残酷的快感如脱缰野马般在宿的心中升起。这究竟是她们的失败还是他的？
　　**
　　梦中。
　　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地笑着，跑着。
　　“大哥哥，你来追我啊！哈哈——追不上——哎哟——你赖皮……”
　　只有在梦中，才没有相思的痛苦，没有世俗的纷争。
　　只有在梦中，才有片刻心灵的宁静。
　　只有在这童真的梦里——宿才是那个英姿飒爽，百米奔跑如飞的高手……

作者有话说

　　深情自言：阿拉弟弟，上海闲话，即我的弟弟。阿拉，做我，我们或者我的，我们的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