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变故（2） ...
-
永夜、式微与阿碧三人下了山，牵了式微骑来的谷风马后，一同走出神斧涧，在附近的城里买了两匹快马，直向东奔往庭燎山去了。
三人在马上行了两天一夜，才到庭燎山脚下。牵马上山，永夜见山上死气沉沉，不禁神色有变。
“永夜，有什么不对吗？”式微问道。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庭燎山如此萧索……”永夜用颤抖的声音道，“以往，即使是冬季，这里也不会是一片土黄，万物枯萎的样子。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啊，快看！”阿碧突然叫道，“永夜姐姐说的不错，竟然连松柏也枯死了！这一定是人为……”
式微检查了死去的树木，沉思了一会道：“永夜，这山上的水源在哪里？”
“后山有条河……”永夜话音未落，式微与阿碧便一同向后山跑去。
待永夜追了上去，式微和阿碧早已到了河流的源头，式微半跪在河边，手中拿着一根发黑的银针：“果然是这样……”
永夜问道：“这银针……究竟怎么回事？”
阿碧道：“有人在水源处下毒，所以才使整个庭燎山变得寸草不生。”
“这……下毒……究竟是什么人这样做？”永夜不可置信，突然想到了什么，“啊，母亲……！”
式微也突然抛下银针道：“对了，还有其艨！”
三人走进写有“庭燎山”三个大字的石门，在院前院后竟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母亲！母亲你在哪里？”永夜边向庭燎夫人的房间跑，边喊着。式微与阿碧一起进入大堂，式微一眼便看到了深深插在墙上的通灵剑。式微冲过去，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剑拔出，惊讶地抚着剑道：“这是其艨的剑……其艨！其艨！”
突然，阿碧道：“不用再喊了，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你看，这桌椅上积了一层灰。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永夜姐姐吧。”
二人来到庭燎夫人的房间里，见到永夜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上。
“我把这里找遍了……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了……母亲不在这里，未央也不在这里……式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式微道：“你是说，这里的人都失踪了？你先不要急，好好想一想，这里是不是有秘室，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我们还没有找过？”阿碧将房间检查了一番后，也道：“是啊，永夜姐姐，你不要慌张，依我看，庭燎夫人未必是失踪了。”永夜惊道：“何以见得？”
“你们仔细闻一闻，这房间里有一种独特的沉水香的味道，再看这香炉，里面的灰烬显然是落下没多久，也就是说，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焚香。而这桌上的脂粉也都很新鲜，脸盆里残留了几点水渍，毛巾上绣着花，可见这里住着一个女人。而刚才我在大堂里看到许多灰尘，但这房间里却窗明几净，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十分勤劳。根据这种种迹象来看，这里一定一直住着人。”
式微仔细地将这屋子看了看，点头称是：“阿碧姑娘说得不错，永夜，我们先把这里所有的屋子都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能发现什么线索。”
约莫半个时辰后，三人在庭燎夫人的房间里回合了。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找到点什么？”阿碧问。永夜摇摇头，式微道：“我在一个房间的香炉中发现了这个——”说着，式微拿出一小包浅黄色的烟灰。阿碧捧起烟灰，仔细地瞧了瞧，又闻了闻，道：“这是归魂草燃烧后的灰烬！这种草药很少见，连我师父摽有梅那里也十分稀少。这种草被掺杂在香里，气味进入人的五脏六腑后，会化去人的武功，若无解药，一年内经脉尽断！，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它……”
式微带领二人来到了那个发现归魂草灰烬的房间里。永夜道：“在庭燎山的人都失踪以前，这个房间里住的是宁崧……”阿碧问道：“宁崧是谁？”永夜道：“宁崧是归墟海蓬莱仙岛上的仙人赤松子的徒弟，拜别赤松子后，来到庭燎山成为了家母的门客。”阿碧又问：“那宁崧与庭燎夫人可有过节？”永夜道：“家母对待门客宽厚仁慈，不曾与任何人结仇。”
“这就奇怪了，”阿碧沉思着，“既然如此，为何庭燎夫人想要化去他的武功呢？难道他意欲对夫人不利？”
“此言不通。”式微道，“若宁崧真欲对庭燎夫人不利，那么庭燎夫人只消将他赶下山去，并在派人赤松子面前告他一状即可，为何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一位仙人的徒弟呢？”
事情毫无头绪，永夜想了想，问：“阿碧，殷其雷大仙……是不是曾把家母的一封信交给你，让你销毁？”
阿碧沉吟了一下，点点头：“永夜姐姐，阿碧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阿碧先前也曾听说过庭燎山失窃与未央小姐失踪的事，觉得此事蹊跷，如果庭燎夫人这封信件需要销毁，那其中必有重要的事，说不定与庭燎山的变故有关，所以就私自把信留下了。但是请永夜姐姐放心，阿碧并不曾偷看过其中的内容。”
式微与永夜听后，不禁心下大喜。式微道：“阿碧姑娘，你真是有先见之明！不瞒你说，我与永夜也正想从这封信中找些线索。”
阿碧从怀中掏出那封收藏了很久的信，永夜展信读来：
天尊至上殷其雷大仙：
请恕老身唐突，使长女永夜携书造访宝山。然庭燎山偶遇窃贼，正临危机，权衡之下，老身只得将永夜托付予大仙，庭燎山才得一线生机，望大仙见谅。老身一生受大仙恩惠颇多，无以为报，来世定当做牛做马，以报大仙之恩。
信很简短，永夜读罢信，心中有些失望。
“庭燎夫人信中所写含糊，但是她好象知道自己将面临杀身之祸。”式微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永夜道：“难道说，母亲她……已然被奸佞所害？”
阿碧在心中盘算着——先是永夜姐姐只身一人上灵台峰，然后是庭燎山失窃与未央失踪的传闻，继而发现了有毒的河水，其艨的剑，山上惟一住着人的房间，还有宁崧房里的归魂草灰烬。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式微看了看手中拿着的通灵剑道：“眼下，其艨也不知身在何方，山上没有见到他的马，而他的剑也被插在墙上，一定不可能自己回白驹山庄去。永夜，阿碧姑娘，看来我们今日只有俟在这里，看庭燎夫人房中所住究竟是何人，再做定夺。”
“对了，”永夜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在后花园中有一个秘道，通往庭燎山以东的甫田镇北郊。但是很久都没有用过，不知里面有没有塌方，是不是还能通行。如果还通行的话，说不定母亲和未央是从那里逃走了！”
“既然如此，说不定那秘道中会有什么线索！”说着，阿碧向后花园跑去。
到了后花园中，永夜细细寻了一番，找到了机关，她将机关打开，只见地面上“轰隆隆”地出现了一个裂缝。
“就是这里了，我们下去吧。”永夜说着，第一个走入地道内，阿碧随后跟着，式微走在最后，顺便用火折子点亮了地道口上插着的火把。地道中十分昏暗，式微举着火把走到了前面。尚未走出多远，火把突然被一枚飞镖射灭，三人只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巨响，回头一瞧，地道的出口竟不知为何，关了起来。
“啊！这……地道是不会自行关闭的，难道地道外还有他人？！”永夜心里有些慌。
式微道：“现在我们惟一的出路就是甫田镇郊的出口了，如果外面那人的目的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他一定会去将那个出口封住！快点，我们必须要比他抢先一步到达那里！”
式微点起了火折子，但仍然很昏暗。三人在漆黑的地道内跑了起来，不知跑出多远，阿碧突然被一物绊倒。
“等一下！”阿碧在黑暗中摸索着那个障碍物，突然喊道，“这里好象……有一具尸体……”
式微与永夜连忙回过身来，尸体已经有一些腐烂，有些皮肉掉了下来，眼睛惊恐地睁着。借着微弱的火光，仍勉强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尸体。
“甘棠！”永夜失声惊叫起来，“式微，阿碧，这是我母亲的门客甘棠！看样子死去不久。怎么会，她怎么会死在这里……”阿碧道：“永夜姐姐，你说这地道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但为何甘棠的尸体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事的确很蹊跷。不过现在我们时间紧迫，要不要把甘棠的尸体一道带走，等出去了再细细检查？”
“当然有这个必要，”式微道，“永夜，你拿着火折子，我来背甘棠。快点不能再耽搁了！”
式微背起甘棠的尸体，三人又急匆匆地向地道的另一个出口跑去。头顶时不时地掉下碎了的石板，式微又背了具尸体，确是耽搁了些时候。
三人果然还是比那暗中赛跑的对手慢了一步，就在他们看到地道出口处的亮光时，地道突然开始震动，门“轰”地关了起来。在石门下降过程中，式微隐约看到一个女童的衣裙下摆在地道门口一闪而逝。
阿碧扶着墙壁喘息着，一时间还说不出话来，但眼中闪过一丝焦虑的神色。永夜平复了气息，道：“这，可如何是好……”式微放下尸体，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永夜，这地道可有第三个出口？”永夜默默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这地道年久失修，或许以我们三人之力，可以将这道门劈开。”
待三人体力恢复后，便提起剑来——阿碧拿着其艨的通灵宝剑——将全部的力量灌注于剑上。只听三人整齐地大呵一声，尘埃飞扬，三到剑光直向着石门冲去。
三人满怀希望地等待了片刻，但石门并没有像预计的那样轰然倒塌。永夜拿着火折子凑进一瞧，石门上仅出现了三条细细的裂痕。
正当三人叹气之时，式微突然听到了细小的，火苗燃烧的“兹兹”声，他向甘棠的尸体看去，突然大喊一声“快闪开！”说着，双手将永夜与阿碧向地道深处狠狠推去，一边将甘棠的尸体踢向石门。永夜与阿碧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轰”的一阵爆炸声响在耳后，接着是一片碎石落地的声音。
一道白光射进来照亮了地道。二人回头看去，式微正倒在距出口五步远的地方，身体右边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啊！式微！”永夜惊叫道，急忙冲过去将式微半抱在胸口，拍着他的脸道，“式微，式微，你怎么样？快醒醒！快醒醒啊！”阿碧蹲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式微检查着伤口。
“永夜姐姐，不碍事的，式微大哥只是在刚刚的爆炸中，不小心被飞来的碎石击破了血管，伤在右肩上，并无性命之忧。好在石门已经被炸开，我们要先简单帮他止住血，然后送到甫田镇上请大夫来诊治。”阿碧道，说着，从自己的群摆上撕下一大块布条，包扎住了式微肩上的伤口。
待式微醒来时，已是夜里，身处甫田镇的于客栈之中。桌上放着一个白瓷碗和一些菜，蜡烛快要燃尽，烛光昏暗，永夜坐在床边，靠在床头上静静地睡着了。
式微稍微动了一下，顿时觉得右臂一阵钻心的痛，回想一下白天所发生的事，便明白了原因。式微用左手撑着床半坐了起来，悄无声息，但这却惊醒了永夜。
“式微？你醒了！怎么坐起来了呢？快别乱动，我扶你。刚才大夫好不容易才帮你止住血，万一你一动伤口又流血了怎么办？你是不是口渴，还是想要吃点什么？对了，这是大夫开的药，叮嘱说要你醒了后马上喝下。哎呀，都凉了，我去帮你热一下。”说着，永夜端起桌上的白瓷碗走了出去。
式微静坐在床上理了理思绪，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迷团接踵而至，让人措手不及。那在地道口处看到的女童衣裙的下摆让人迷惑，而地道中甘棠的尸体还未及检查就被炸了个血肉横飞。看来现在是敌在暗我在明……不过其艨究竟到哪里去了？会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为什么他的剑会被插在庭燎山的大堂上，还插得那么深？难道其艨在庭燎山上时，庭燎山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式微，来，快把它喝了。”永夜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啊，我自己来吧。”式微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永夜，你去休息吧，时候应该也不早了。”
“那你……”
“放心吧，我没事的。”
永夜离开后，式微慢慢躺下，继续想着心事。
最一开始，是庭燎山失窃与未央失踪，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庭燎夫人在信中也已证实，的确丢了东西。但究竟丢了什么呢……为什么庭燎夫人说“庭燎山偶遇窃贼，正临危机”，难道这个窃贼偷走的东西这么重要吗，窃贼……未央……未央……对了！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呢！如果庭燎夫人丢失的东西是她的女儿未央的话，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先是未央被人掳走，接着，庭燎夫人预知了什么，或者是发现了什么会危及另一个女儿永夜的安全，这才让她连夜投奔到灵台峰去！至于江湖上的传言——未央在永夜走的那一晚失踪——说不定只是一个讹传，并不属实！这样就对了……然后，是其艨造访庭燎山，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也失踪了。接着，我与永夜、阿碧来到了庭燎山，山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是庭燎夫人的房间还有人住，宁崧房里的化功散，有毒的河水。那么其艨的失踪会与这些有关吗……难道庭燎夫人的房间里住的是其艨？不，其艨不会去用胭脂水粉的。还有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门客宁崧到底是怎么会事，门客……对啊！宁崧是门客，并不随时都住在山上，如果说，其艨去的时候宁崧恰好不在，而住进那个房间的人是其艨不是宁崧，那么，也就是说，被化去武功的人是其艨！我们都被潜意识所误导了，该死……如果我的猜测都是正确的，那么其艨一定是遇险了，糟糕……但还有一个问题，庭燎山的人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都被那有毒的水毒死了？若真如此那尸体呢？此外，那水里的毒究竟是什么时候投进去的，为何而投，还无从知晓。最后，我们在地道里发现了有人欲置我们于死地，至少是想把我们困住，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就住在庭燎夫人房间里的人，而且，有可能是一个女童。另外，地道里还有一具尸体，永夜说是甘棠的，但当时昏暗，或许永夜看错了。不过不论她是谁，都已经无从考证了……对了！在这整件事中，失踪的人，可不止未央、其艨两个，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我们竟然都把她给忘了——庭燎夫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变故（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