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娇妾》陌思

26、十三

　　眼前的主仆三人都是长睫毛大眼睛，鼻梁高挺眼眶深邃，虽然用面纱蒙住了半张脸，但这副有棱有角的面容一看就是来自西域。

　　宋鸣鸠打量着中间那个满眼好奇看着桌上木牌的红衣女子，猜测这位大概就是那位来自赫连的公主了。从腰间掏出了把紫玉小扇，“啾”的一下打开在面前扇着，起身晃到那主仆三人身边笑道：“在下乃还复来的掌柜宋鸣鸠，瞧见三位贵客不似是中原人，可是远方来客？”

　　瞧见他过来，本站在那女子身后的男人侧身一步上前挡住了宋鸣鸠，用不太利落的汉语道：“宋掌柜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中原人？”

　　“哈？”宋鸣鸠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小爷我又不是眼瞎，你们穿成这样长成这样，我要是二傻子才看不出来你们是西域人好不好！

　　心中虽无语，但好在宋小侯爷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稍作惊讶后便恢复了常态，微微笑道：“在下看几位的衣着打扮不似我朝人，便做如此猜测，假若说错还请公子莫怪。”

　　那男人听到宋鸣鸠这话，低头看看自己打扮和自己身后二人的打扮，一拍脑瓜用赫连语嘀咕了两声，便对宋鸣鸠点头道：“在下莫沙确实是来自西域，我们乃跑货的商人途经路过京城便想在这里玩两日再走。既然阁下是这还复来的掌柜，不知阁下可愿带我们玩几局这所谓的炸金花？”

　　宋鸣鸠虽生在中原，但从前宫中有过一位来自赫连的和亲公主给先帝当妃子。那位妃子宫中常常有西域送来的新鲜果瓜，因此宋鸣鸠总会往她宫里跑去吃点解馋，故而学会了一点赫连话。

　　莫沙刚刚的嘀咕虽然是用赫连语，但宋鸣鸠还是听了个明白，这厮是在惊叹：“天哪，我们忘记乔装打扮了！”宋鸣鸠听完就满脸黑线，你们这副样貌就算是打扮了，也能看出你们血统的不同吧，还真是蠢的可爱。但听他们说自己是商人时还是瞥了眼那红衣女子腰间的挂坠，确定了那挂坠的样子也就放了心。

　　莫沙刚说他们想试着玩玩炸金花，宋鸣鸠听了在心中乐开了花。就他们这点智商，就算新手光环亮瞎了眼，也能把他们输的剩一条亵裤再回去！

　　宋鸣鸠过来本来就是想邀他们入席，开始还怕他们不愿参与都准备好了台词。但现在他们自己都提出了要过来玩玩自然就省了自己的口水，于是连连应好带着他们入座。

　　原本在桌上玩着的几人见到有外邦人参与纷纷都让开了桌子，只有那个嗜赌成性的施大夫还坐在桌上不离开。宋鸣鸠自己也坐定，在那里扇着小扇看着对面坐着的四人，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忽然嘴角勾起一道笑，“啾”的一下阖上小扇在掌心轻轻一拍道：“不知你们三位是一人来玩还是三人都来？”

　　宋鸣鸠话音刚落，对面就有一位女子自己挑额看了先前说话的莫沙一眼，莫沙会意对宋鸣鸠介绍道：“既然是宋东家你自己上桌，那我们也该让我们东家上桌才是礼节。不过我们东家此次没有跑这趟货，但我们家的大小姐却随行，就让她同东家你一道玩上几句，你看可好？”

　　宋鸣鸠闻言打量着那个女子，见她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一点一点的涌现出一点一点的光亮，又打开扇子悄悄挡住了嘴。

　　这个小公主还真是有些好赌呢。

　　听说这位小公主自会走路以来就是赌，先前在赫连族一年一度的射雕大会上，赫连可汗让自己的儿子们说哪位勇士会射到最多的大雕，说对的人就能得到一只七彩美玉雕成的猪头挂坠。因为在赫连猪乃是祥瑞之兽，得到这个吊坠的人将能有一世安稳，于是各位王子都相互比较将自己的赌注压在自己看好的勇士身上。

　　那时候这小公主还被抱坐在可汗腿上，哪里懂得这可汗说了什么只是看到那七彩的吊坠好看罢了，便闹着要要。可汗本来在抱着她一时不察被她扭得差点脱了手，便拍了她屁股一巴掌道想要你也去下注！小公主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可汗的话，便随手一指直到了队尾一个清瘦的少年。那少年本是第一次参加射雕大会，站在队尾抖腿紧张。现在见公主点了自己立马被打了鸡血，在比赛的时候竟然射出了一箭三雕获得头筹。因为他的胜利小公主也如愿得了那只吊坠，可汗见了也是欢喜，那天以后凡是小公主想要啥都得赌。

　　起初还好，但渐渐的小公主发现这种赌法已经不能满足自己了。便想着法子赌，于是一拍脑瓜想出了赌马。赫连民族发展在草原，是所谓的马背上的民族，自然有一大批骏马。于是小公主每天就随机选出十位勇士，让他们赛马自己带着一帮仆人来猜谁能得头筹，如此便玩的不亦乐乎。小公主的这种玩法便在赫连族里传播开来，于是赌马成了他们的最热门的赌法。

　　在先帝登基注重中原与外邦的交流，开辟商路发展边疆贸易，于是出现了一大批的商队，那些商人不光把这货品带了过来，还带来了赌马。不过中原哪像赫连那般有那么多地方养马，便用狗代替马，发展成了宋小侯爷从前最爱玩的赛狗了。

　　想起这事儿宋鸣鸠收了扇子点头道：“赌桌上没有身份，就莫要谈礼节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红衣女子闻言抬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宋鸣鸠眼里有着孤傲。莫沙听到宋鸣鸠的话，担心露馅急忙道：“你们中原不是最讲究女儿家的清白，如此我家大小姐的闺名怎么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红衣女子听到莫沙的话看着宋鸣鸠的眼里似乎有着嘲讽，宋鸣鸠接收到这视线满脸黑线，你家公主都到这还复来这种出了青楼以外就全男人的销金窟里玩耍了，这会儿子想到要女儿家的清白了，你们四八四撒啊！

　　心中虽在吐槽，但宋小侯爷面上还是挂起了温文尔雅的笑：“在下不过是想在等会儿称呼起来方便，但却忘了理解还请莫兄莫怪，毕竟这还复来里都是男人故而都是以姓名相称。刚刚是在下唐突了，就现在这里给姑娘道歉。不过这还复来有个规矩，来了这儿的顾客都得有个能叫的名字。既然姑娘你不方便透露，那么就用数字代称你看如何？”

　　莫沙听了连忙点头，红衣女子听了也是轻点下颌。宋鸣鸠见了嘴角又勾起一丝笑，随便在桌上拿出一张K介绍道：“这木牌共有四种花色，分别是红心，方片，黑桃和梅花。每种花色的牌又有十三张，分别是一到十点和这JQK。这三张牌按顺序排下来又分别是十一、十二、十三点。在中原以客为大，那姑娘就代号为这最大的十三点，你看如何？”

　　宋鸣鸠话落，围观的百姓里就有人绷不住笑出了声，宋鸣鸠没有说话只是抬眼向他们飞去一记眼刀。那人收到以后不敢再造次，旁边一个百姓急忙塞了块赌场提供的小食南瓜在他嘴里，那人继续吃瓜围观。

　　莫沙虽然会一点中原话，但有哪里懂得这十三点的意思。小声地问了自己主子的意思，见她点头便传达道：“那就请宋掌柜以十三点来称呼我家姑娘吧。”

　　宋鸣鸠见到小公主还是一脸骄傲的接受了这十三点的称号，咬了咬嘴唇憋住笑。然后抬头示意小厮发牌，拿过牌道：“这炸金花玩的啊就是胆大，规则该是都懂了。每人先得三张暗牌，跟不跟看你们自己。但拿什么跟，这又是个问题了。”

　　说罢宋鸣鸠把一直拿在手上把玩的那柄紫玉小扇放在了台面上，施大夫看了一眼直接道：“一次出诊的机会。”

　　十三点见他们两个都下了注，转头看着身后两个仆人示意他们拿东西出来。两个仆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心里都磕噔了一下。没带钱！

　　十三点见他俩还不给自己赌注有些不悦，轻轻扫了他俩一眼。那二人接收到目光欲哭无泪，不敢告诉她他们没带钱的事实。十三点见二人还是没有动作，“啪”的一下拍了桌子，莫沙被惊得一抖，随后一咬牙解开了自己随身的佩刀。

　　十三点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佩刀有些吃惊，转头看到莫沙那张视死如归的脸明白了他俩是没带钱。瞬间感到了羞愧，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拿起佩刀还给莫沙，自己则解了腰间的那枚七彩的猪头挂坠。

　　莫沙瞧见自己主子的动作感动的泪热盈眶，嘴上道着使不得但手上却是把佩刀收了回去。宋鸣鸠坐在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主仆的动作，悄悄对发牌的那小厮投去了一个眼神。

　　“这只七彩猪头还真是好看，十三点姑娘真的舍得将这美玉当赌注么？”

　　十三点看着对面笑得温和的宋鸣鸠，坚定的点了下头。宋鸣鸠见了想打开小扇捂住嘴，却发现扇子已经被放在了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