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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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幕中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黑夜便取代了白昼。
翡翠的叙述很平淡，可是在这如水的平淡中却隐约夹杂着一丝惆怅的情绪。通过他的解释，我总算是知道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
原来翡翠和我一样是B市人，小A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发小。自从小A死后，翡翠一直愧疚难当，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所以在三番四次地见到小A的魂魄后，翡翠决定故地重游，回到了小A丧命的地方，打算祭奠她的亡魂，同时也立誓会在周乡呆上一年陪着她。
翡翠说：“我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她不要再去缠着其他人。神奇的是自从我来到周乡之后，我的那些个朋友果真再也没有见到过小A了。我想大概从一开始，她埋怨的人就只有我吧。”
他说着见天色已晚，起身将搭在半空中的灯泡打开。暖黄的灯泡瓦数不是太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翡翠的故事，我总觉得就连昏黄的灯光都有些凄凉。
沈元林环视了一圈茶馆，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就在这儿开了一间茶馆，当起了老板？”
翡翠开完灯回来的时候，手上顺带换了一壶热水，轻声答道：“这间茶馆不是我的，只是这间茶馆的老板是位孤寡老人，大概是觉得太孤独所以认了我做干孙子。我也就顺道在茶馆帮帮忙，算是一份兼职吧。”
我们就这样一问一答，似乎将所有的问题都已经问完，三人突然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一时间有些尴尬，毕竟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想捉小玉。如今小玉既然没来，倒是让我和沈元林有些不知所措。
翡翠大概也意识到气氛突兀，忙又解释道：“慕先生，我此次请你来其实并不是想驱走小A。只是我听说鬼魂之所以会留恋人间，是有心愿未了。所以我想让你帮我问问小A，我究竟还有什么可以替她去做的？”
我点点头，翡翠的请求合情合理，我既然答应了前来，就理应帮他实现愿望。我笑了笑，用脚轻轻踢了沈元林一下，意思是让他答应下来。可是踢了有好几下，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奇怪地侧过头去瞥了他一眼，就看见他的眉毛皱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翡翠的身后。
我心里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小玉来了！这样想着，就作势要从手提袋里拿出符纸逼她现身。我匆忙地拉开手提袋的拉链，手还没来得及伸进去，却被沈元林一把给按住了。
翡翠见我们两人举动，狐疑地看着我们。
沈元林恢复了表情，冲他一笑：“这个自然没问题。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翡翠先生你可有双胞胎的姐姐或者妹妹？”他说着悄悄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掌上缓慢地写了几个字。
我在心里一默，他写的是：来的是小A。
耳边听见翡翠毫不犹豫地否定道：“没有，我是家中的独子。慕先生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沈元林淡淡笑道，只是那种笑容明显僵硬到了极点。想他平日如此淡定的一个人，如今露出这样的表情，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我心一横，如今不管来得是谁，都得逼出来问个明白！
我在桌下将沈元林的手推开，迅速地从包里拿出符纸，口中默念了一句“现身咒”后，随即将符纸扔向了翡翠的身后。
沈元林和翡翠皆是一惊，就当众人目瞪口呆之时，那张符纸已经燃烧了起来。紧接着，夜空中发出一声惨叫，我随即见到一个浑身是水的女鬼蹲在了地上。
那张脸虽然浮肿得不成样子，可是依稀还是可以辨别出正是小A。
“小A！”翡翠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在看清女鬼后声音颤抖道，“你……你一直在我身边？”
小A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干瘪的“啊”声，紧接着仿佛明白了自己可以说话，忽而瞪大了眼睛盯着翡翠，用一种万分惊恐地语调重复道：“跑……快跑……跑……快跑……”
我有些不明所以，就在此时沈元林突然开口幽幽道：“你一直跟在翡翠的身边，不是怨恨他，而是为了保护他？”
我说过溺水而亡的人，一般只能呆在有水的地方，若是离开了水太久，自身的魂魄和鬼气就会逐渐消失。
眼前的小A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她不知道已经跟了翡翠有多久，七魂六魄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她得神智明显有些混沌，似乎没有听见沈元林的问话，而是一直盯着翡翠，悲哀道：“跑……快跑……”
她为什么一直让翡翠跑，到底是看见了什么让小A如此惊恐？
翡翠的身体抖了抖，最终朝着小A走近了些，他蹲下身子正准备去拉她的手。谁料几乎就在同时，小A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即彻底倒在了地上，顷刻间烟消云散。
“你……！”翡翠一怔，猛地抬头朝身后看去。他的嘴唇颤抖，正准备说些什么，下一秒双眼一闭晕倒在了地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正准备问问沈元林，毕竟他的那双眼睛与我很不同。可我还没问出口，沈元林已是将我一把朝着他的身边拉了过去。
一阵阴森的寒风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沈元林喘着粗气道：“糟了，是小玉来了。小A之所以一直呆在翡翠身边，恐怕也是和这个小玉有关！”
我一听立马反应过来，冲到椅子边拿出包里的符纸，就打算效仿刚才一样，让小玉现身。
四周的怨气越来越强烈，恍惚中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汾镇的东郊。
我口中的“现身咒”还没念完，又听见沈元林喊了声：“小心！”
可是已经太晚了。
下一秒，我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快把我整个身体撕裂。最后一丝意识尚存之际，我暗骂了一声：“他妈的，老子的身你也敢上！”
***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并没有灯。我睁开眼睛看见星星点点的夜空，鼻尖嗅到灰尘的气息。环顾四周，就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那个破庙。
沈元林正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小憩。他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经衰弱，睡得极浅，彼时听见我的动静已经清醒了过来。
“醒了？”空旷的破庙中他的声音极具有穿透力。
“恩。”我应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才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紧接着，我紧皱了下眉头，活动了一下四肢问他，“小玉呢？她没有上我的身？”
我记得在昏迷之前，小玉的魂魄明明是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沈元林的沉默不过五秒，忽而意味深长道：“她没有上你的身，只是钻进你的身体之后，设法令自己魂飞魄散了。”
他的这句话用词很有意思，看样子是早就掂量好了才说出来的。我莫名其妙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小玉为什么会将自己的鬼气灌入你的身体？而你，为什么吸收了她的鬼气却一点事也没有？”沈元林幽幽道，见我仍在沉默，冷哼了一声，“除非，你也不是人。”
我的头皮一麻，小玉将鬼气灌入了我的身体中？下意识的，我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背。沈元林见到我的反应，声音凉到了极点：“不用摸了，你后背的那条血线，已经长到了后颈处。”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我后背的红线了。
我原本还在担心会客死异乡，如今却突然得到了小玉的鬼气续命，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心。
我叹了口气，在脑子里飞快地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左右权衡了一番，决定简短地向沈元林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我告诉他：“我的外婆是能通灵的巫婆，小时候我遭遇意外险些丧命，是外婆帮我和冥界签下了契约。从此我的后背就有了这么一条生命线，只有通过猎鬼积阴德才能让生命线一直延续。这也是为什么鬼气对我不能造成伤害的原因。不管你信不信，至于小玉为什么会那样做，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沈元林靠在那根柱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我话语中的真实度。我的心砰砰跳得飞快，如同一个等待着判决书的犯人一般。当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期待着他能信任我。
如果他能选择信任我，比什么都重要。
四周安静到了极点，我心中的那种期待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就当我以为沈元林仍在怀疑的时候，耳边突然听见他淡淡开口道：“我信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