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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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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闪着灯的警车,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
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既然我的身份证在周乡登过记,那些警察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明显就是使的一招瓮中捉鳖。
周乡四周环境复杂,如果强行逮捕势必会耗费大量的警力。而这乡镇的派出所,人员配置上也不比得大城市。
再加上如果要想离开周乡,眼下我们走的这一条就是必经之路。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触目可及便是一片荒凉的盘山公路,而旁边就是万丈深的悬崖。如果此时想要下车逃走,恐怕没被子弹扫成马蜂窝,就只有跳崖这一条选择了。
可惜我不是小龙女,沈元林也不是杨过,像我们这种凡人肉胎跳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警方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此设立关卡搜查,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我思考了片刻,就看见前面的警察一招手,司机随即又发动了油门,缓缓将车开到了关卡旁停住了。
几个警察环视了一圈客车,最后示意司机开门,看样子是要上车检查。
我的心里一惊,当下只觉得完了,现在这个局面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只是如果因此连累了沈元林,我只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安心。
不过,如果我现在冲出去,警察肯定就会将我按住,而不会去注意沈元林。
这样想着,心里就突然升起一种冲动,我作势就要起身去“自首”。沈元林发现我的动作,猛地将我按回了原位,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疯了吗?”
我一怔,我想我真的是疯了。
要不然在这种生死关头,为什么第一个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认识不过一周的奇怪男人。
当下我在心里自我解析道:我和沈元林勉强能算个朋友吧,他也三番四次地救过我,我又怎么能连累他?我这样做,也不过是尽到了朋友的职责。
这样几次的重复催眠后,我的心情镇定了许多。
我将头靠在后座椅上,悄悄地从行李包里摸了一把匕首,藏在了长裙之下。
也亏得我现在穿得是女装,一系列的动作不容易被发现。
我的计划是——如果待会儿警察发现了我,我就假装挟持沈元林,这样一来即使我到时候被捕,沈元林也能自圆其说是被我一路绑架去的周乡。
他见我不说话,又低声道:“别担心,到时候见机行事。”
可我知道他这样的说法,也仅仅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论他身手再好,正面交锋这么多持枪的警察,也无济于事。
乘客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司机按下了按钮,车门缓缓打开。率先上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警察,她扫视了一下客车内部,开口道:“大家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请各位坐在位置上别动,携带了身份证的乘客请拿出身份证。”
她话音刚落,从车门又上来一个年轻的男警察,他看了一眼女警察的小腹,冲着她低声道:“张姐,许局之前有嘱咐,还是让我来检查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她警服下的小腹微微隆起,看样子是怀孕了。
女警察明显没有理会他,只是吩咐道:“小陈,我从后面开始检查,你从前面开始。”
说着就径直往客车的最后面走去。
被称作小陈的男警察只好无奈地应了一声,随后走到了我们的座位前,客气道:“请问你们带了身份证吗?”
沈元林面色平静,答道:“我们是来汾镇旅游的,不过是顺道一日游了周乡。为了轻便出行,行李和身份证都暂时存放在了汾镇的宾馆。”
小陈理解地点点头,看了一眼沈元林,又将头探向了我这边:“这位女士,可以麻烦你抬起头来吗?”
我心里一惊,这些个警察都经过专业的训练。即使我乔装成了女性,他们也能通过五官辨认出我的真实身份。
这就是为什么身份证无论照得多难看,海关也能辨别是否为本人的原因所在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抬起头来时,手上突然一暖,沈元林握住了我的手。只听他轻声道:“不好意思,我媳妇她不太舒服。”
小陈闻言有些狐疑,不过还是尽量礼貌道:“女士,打扰了。不过我们需要核实身份,请你抬起头来好吗?”
沈元林的手又大有软,他这一握,像是给我打了一剂镇定,令我瞬间安心了不少。恍惚间,一个主意忽然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也来不及多做权衡,我反捏了一下沈元林的手,而后藏在裙下的右手拿起匕首狠狠地割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紧接着,一种剧烈的疼痛令我几乎叫出声来。这一叫,小陈也是一惊,忙问我:“你怎么了?”
我面容扭曲地抬起头来,趁他不注意将匕首收回了行李包。
下一秒,一股股鲜血就透过裙子渗了出来。
我握住沈元林的手,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我……我的肚子……”
他转过头来看我,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惊慌,而后又皱了皱眉,随即配合我道:“老婆,你怎么了!?”
他说着又侧过头去看向一脸慌乱的小陈,很明显这个警察初出茅庐,也被这个景象给吓住了。
沈元林的声音几乎颤抖得可怕:“警察同志,我媳妇儿可能是流产了,求求让我送她去医院!”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扭曲得太可怕了,任谁也很难一下子认得出我的本来面目来。小陈回过神来,惶恐道:“好的……你先别急……我……我。”
“等等!”身后一个女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女警察听见动静从车后快步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我们片刻,问沈元林道,“你媳妇儿怀孕多久了?”
我闻言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将脸埋在沈元林的怀里,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耳朵竖起留意他们的对话。
沈元林正准备接话,一旁的售票员大姐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我说这位女警同志,你们办案也不能不管人家死活啊。这个小姑娘之前上车的时候就吐了,肯定是身体不好,这点全车人都可以作证。你自己也怀着孩子,难道不知道见红是很要命的吗?我看你还是快让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售票员这话一出,全车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道:“是的,我们可以作证。你们看她多痛苦,再不去医院怕是就晚了。”
我听着这些话,心中不得不感慨:谁说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事实证明大多数人民群众还是善良的。
乘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女警察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她顿了顿,大概见我不太像装出来的,只好下了车对司机吩咐道:“快开车吧。”
油门重新发动,我听见那轰拉拉的声音,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售票员和几个好心的大妈过来鼓励我坚持,我点点头,沈元林客气道:“谢谢各位,不过我媳妇儿现在需要安静,以便保存体力。”
众人这才又退回了原位,沈元林突然一伸手,隔着裙子按住了我大腿上的伤口,对我低声训斥道:“还好没割到大腿动脉,你真是不要命了。”
司机把车开得很快,不远处已经出现了汾镇的收费站。
我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抬起头来对他一笑,轻声道:“幸好,现在没事了。”
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殆尽,司机一路飞驰将车停在了汾镇医院前。沈元林匆忙说了声“谢谢”,随即将我一把抱起冲下了车。
我见他似乎真是要抱我进医院,忙有气无力地急道:“不能去医院……太危险了。”
我这样一连重复了几声,他却仿佛都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那对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我无力反抗,只好一边用手去扯他的领子,一边说道:“我真没事……你……你放我下来。”
他大概有些不耐烦,声音冷冷的:“我是个医生,你有事没事都得我说了算。”
五分钟后,沈元林抱着我上了二楼,径直踢开了外伤科的大门。里面的医生正在写着病例报告,听见响动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奇怪道:“先生,妇产科在楼下。”
沈元林不理会他,将我放在一张病床之上,而后撩开我的裙子露出伤口。在数秒钟的观察之后,他径直冲到药柜前取出碘酒和绷带,开始手脚麻利地给我处理伤口。
那个医生看得目瞪口呆,兴许是看出我是个男人,结结巴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与其同时,沈元林已经替我包扎完了伤口。他起身看了医生一眼,随后一掌劈在了他的脖子上。下一秒,医生双眼一闭,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沈元林背对着我俯下身子:“现在你还不能走路,不过此地也不能久留。上来,我背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