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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坎特教职 ...

  •   不几日国王带着两位王子和一班贵族、骑士们去郊外钓鱼,在外面待了一天,回来身上全湿漉漉的,十分快活,理查德向王后炫耀他在父王的帮助下一起捉到的一条鲑鱼,并提出给母后作为晚餐。
      王后笑着应了,让他们赶紧去换衣服,并对国王道:“法王派使者来了。”
      国王道:“哦?”
      “还是熟人,香槟伯爵。”

      因为当天是斋日,没有举行宴会,鱼自然也没吃,大家只吃了面包和水。第二天国王才举行正式的欢迎仪式,且带领老朋友去看了猎鹰,猎狗,以及兽笼里饲养的狮子,观望毛驴陷人狮口时的残忍场面。
      接着他们又来到马厩。王室的马棚里饲养着大量的马,香槟伯爵一面赞叹着,一面道:“想必国王已经了解,我来是代表我王,向贵国联姻的。”
      埃塞克斯伯爵掏掏耳朵:“世道变得真是快,上一场仗咱们打完才多久?半年?”
      香槟伯爵充耳不闻:“不知国王意下如何。”
      埃塞克斯伯爵道:“我算算,咱们王后可是法国的前王后,法王陛下现在是打算跟前妻成为亲家么?”
      香槟伯爵真想拍死他,面上一本正经:“我王想将第二任王后所生之长女玛格丽特公主配与陛下的王太子亨利为妻,并以维辛城堡作为公主的嫁妆。”
      维辛!众人眉心一跳,那咱家诺曼底的范围不又扩大了?法王这么好心?
      谁都知道对于当年埃莉诺闪电再嫁、堂堂法王和教皇简直像被耍了一样成为全欧洲笑柄,教皇还好,不久就死了,法王可是一直记恨于心,不然干嘛年年打呢,吞不下这口气呀!虽然他后来也闪电般娶了西班牙公主为后,可那能跟埃莉诺比吗,当时还有日耳曼诗人这样写道:
      “假如这个世界
      从海洋到莱茵河
      完全都属于我
      我愿把这一切抛却——
      只愿英国的王后
      仅仅有一天是我。”

      而且对比更明显的,埃莉诺成为英国王后后年年生,儿子现在有了三个;而法国呢,目前为止,仍然一位王子都没有!想到这儿,埃塞克斯伯爵这个消息灵通的忍不住又大嘴巴了:“伯爵,法王此次派您来,必定是很器重您喽!”
      香槟伯爵瞟他一眼。
      埃塞克斯伯爵笑:“继任王后总生不出儿子,听说法王有心再换一位王后?唉,伯爵,不是我说,有时候啊,不是女人的问题,说不定是男人的问题哩!”
      众人皆笑,肯特伯爵与他一唱一和:“不一定,说不定香槟伯爵的妹妹与众不同!”
      大家又笑,香槟伯爵恨得齿痒,这伙人!是耻笑他靠裙带关系吗!
      及至他后来当了摄政王,一劲唆使年幼的外甥对付英国,与此段经历大概不无关系。
      而现在,他只能受着罢了。
      “王后常说,阿黛拉小姐的酿酒手艺无人能及,”国王出声解围:“我有幸尝过,确如甘霖。”
      国王这样一说,众人便纷纷止住话头,埃塞克斯伯爵马上改口:“也是,这年头,没几个情妇都拿不出手……”
      伯恩瞪他一眼,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小心瞅瞅自家国王,国王没理会他,对香槟伯爵道:“法王愿化干戈为玉帛,我自是极其欢迎。但请伯爵赐教,究竟是何使法王发生如此大改变?”
      “总这么打下去,终归与我两国无益。”伯爵回道:“芥蒂也许一时难以消除,但思及以后,王太子将是英格兰君主、诺曼底公爵、阿奎坦公爵,如此前途无量的未来,我王不得不重视,不是吗?”
      埃塞克斯伯爵怪叫:“这是英法要合并么?”
      肯特伯爵道:“如果他生不出儿子的话。”
      又是一阵忍不住的哄堂大笑,香槟伯爵尴尬极了,国王立在一匹小小的健壮而漂亮的牝马前,“如此,我便代表王太子,向玛格丽特公主赠送这匹小马作为礼物罢。”
      诶?他这是答应了吗?
      这么容易???
      香槟伯爵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时菲舍兹匆匆跑来:“陛下,西奥博尔德大主教病危!”

      国王步履匆匆,穿街过巷,向坎特伯雷主教府邸走去。
      大门口有守卫守着,进了内院,出现了许多神甫,大家都得到消息赶到这里,低头诵经,为大主教祈祷。
      约克主教、温彻斯特主教及其他重要的主教也来了,他们在厅内,闻声站起来,国王朝他们点了点头,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病人房间。
      一眼就瞥到了床边那头华丽的金发,因为留长,波浪粲然,更显矜贵,与四周绒帘低垂、阴沉暮暮格格不入。
      贝克特。
      他正低头划着十字,这些年来,虽然升至大法官,但同时也保持着大主教助教的名义,一直得到大主教的信任。
      瞧到国王,他一声不吭,拉开椅子起立,默默腾出位置。
      “西奥博尔德?”国王低声唤。
      老人眼皮掀动,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啊,陛下……”
      国王撩起被子看他的腿,下肢已经全部发黑,宛如焦炭,并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恶臭。
      “医生。”他道。
      御医弯腰过来,国王问:“恶化了?”
      御医点头,“血已经放干,没有效用。再放不出半点血来了。”
      国王挥手让他退下,大主教嘴唇微微翕合:“陛下,我该去朝见天主啦!”
      国王道:“您一直尽职尽责。”
      “……关于我的推荐……”
      “我向您说过,希望您留意温彻斯特主教。”
      此言一出,立时有人低低吸气,国王侧目,是站在贝克特后面看模样像书记员的人。
      他眼珠子溜溜乱转,一会儿看看床上,一会儿看看国王,一会儿看看大法官。
      “温彻斯特主教不错——”大主教断断续续:“但、但是,我更希望贝克特——”
      国王打断他的话:“既然温彻斯特主教不错,其本身又年高德劭,来接任坎特伯雷这一教职就是顺理成章的了,我相信其他主教们也不会有所异议。”
      大主教张着嘴,急切的欲说什么,可是一口痰涌上来,当即堵得眼睛一翻,御医急忙上前,招手几个助手将大主教翻身,猛捶其背。
      国王退开,静静等了一会儿,好容易那口痰断断续续出来了,但大主教也似乎只剩出气没了进气。
      佝偻的身形陷在重重被褥里,已然行将弥留。
      国王再度轻轻唤他一声,没有回应。
      御医朝国王摇头,国王道:“我送他最后一程。”
      御医道:“室内污秽,陛下先请到隔壁房间歇息吧,我会通知陛下。”
      国王点头,道:“大主教平日最信赖的是谁?”
      御医一愣,往贝克特看去。
      国王明白了,贝克特身后的人满怀期望的看来,但国王非但没有按预料中那样上前来询问,反而沉下了眉。
      他旋身向门口走去。书记员急了,“大人!”
      贝克特趸一趸,抬脚,缀在了国王身后。
      见老这样不远不近的走着,瞅着没几步路了,而大人仍不发声,书记员提高嗓音:“陛下,您偏袒温彻斯特主教!”
      国王停下,转身。
      “就因他是诺曼人!”书记员愤愤。
      “撒克逊与诺曼是一家。”国王漫不经心瞟他一眼。
      “不过说说而已。陛下,大法官才是正确人选!”
      “说说而已?”
      “难——难道不是吗——”
      “好了雷金,”贝克特道:“你冒犯了陛下,还不快向陛下道歉。”
      “我是为您鸣不平,大人!明明大主教属意您,可他却威胁您——”
      “威胁。”国王挑起一边眉毛:“侍从,你叫什么名字。”
      书记员答:“雷金纳德。”
      “好,埃克托尔,给我看好雷金纳德,他再张嘴,就宰了他。”
      书记员脸色一下刷白。
      国王微笑:“这才叫威胁,侍从,知道区别了吗?”
      雷金纳德张张嘴,又合上,还是忍不住憋出一句话:“……这是暴权!”
      “如果是暴权,现在你的脑袋已经不在脖子上。”国王道:“学着多用耳朵少用嘴巴,才是称职的侍从。”
      雷金纳德额头冒汗,蔫了。国王抬脚就走,贝克特看着他背影,忽然快步,“陛下!”
      国王顿了顿。
      “我必须单独和您说几句话,”大法官道:“望您——恩准。”

      “说吧,贝克特。”国王的长腿往脚凳上一搁,往后靠入堆满柔软金线靠枕的大椅子里,相比于对面站得笔直的大法官,他似乎过于惬意了。
      而谁都知道接下来的话题绝不轻松。
      贝克特有一刹那恍神,但很快恢复冷静,他暗地吸一口气,道:“下任坎特伯雷主教将是我,陛下,请您知悉。”
      “哦?”国王道:“你这是通知我吗?”
      “亚德里安四世尚在世时,西奥博尔德大主教便以缠绵病榻之由向他提出过继任人候选,教皇曾派秘密使者来过,并最终同意了此一任命。”
      “所以说,”国王的嗓音里隐含怒火:“一切都背着我秘密进行好了?”
      贝克特猛地跪下:“望陛下成全!”
      “我不允许!”国王一下把脚凳蹬开,哐啷!脚凳是用昂贵的实木做的,发出沉重而老大地一声响,埃克托尔推门而进,国王冷声:“退下!”
      埃克托尔扫了眼房内情景,默默关门。
      那凳子差点就砸到大法官,埃克托尔想,大法官竟避也未避,可惜他垂着头,一头金发挡住了所有表情……照理说,国王多少年未曾发过这么大火了?何况对象是贝克特!
      他一回头,就看见雷金纳德探头探脑的目光。瞬时脸一拉,以眼色警示。
      雷金纳德讪讪:“本来就该大人的嘛!”
      埃克托尔一惊:“大法官继任坎特伯雷教职吗?”
      “难不成真让温彻斯特那老家伙上?我们大人最讨厌他了!”
      “为什么?”
      “陛下支持他啊!光这一点难道还不够我们大人讨厌的?”
      埃克托尔简直无语:“陛下支持温彻斯特主教,必然有陛下的道理。”
      “你是亲侍,你当然这么说。”雷金纳德撇嘴:“但明明我们大人才是当年跟随陛下出生入死的人,你应该清楚才对。”
      “他们的确是好友。”
      “那么为什么不支持大人?以大人的为人、才华、努力,他哪一点不够好吗!”
      埃克托尔其实也一直疑惑,这件事情上,大家都看好贝克特,而国王却坚持己见。
      房内。
      “……您不是要进行司法改革吗,如果您信任我,我难道不是您最大的助力?”
      “不,贝克特,你不明白。”国王毫无转圜余地,道:“不行。”
      贝克特昂起头,目露痛苦:“陛下,我从未求过您什么,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你想要任何官职都可以,掌玺官,或者议长……贝克特,你何必非得当个教士!”
      “我希望能辅助您。”
      “不,到了那个位置上,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国王扶住手下肩膀:“相信我,如果你不希望我们友谊破裂的话。”
      “到了如今地步,您一开始就阻拦,难道我们之间还剩很多友谊吗?”贝克特看着他:“陛下,如果我们友谊破裂,也是您亲手造成。”
      两人对视。
      “……若我说一定不行呢?”
      “……那我宁肯您亲手杀了我。”
      “这个职位就对你有那么大吸引力?”
      “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今日。”
      “贝克特,你好好想想……”
      “陛下,万事俱备,我不希望到头来,是您亲手毁灭我的希望。”
      良久,室中响起一声冗长的叹息。“……贝克特,希望你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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