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姊妹篇]黑色子弹》二郎戬

91、黑色子弹【90】

　　海浪拍打着礁石，翻腾起白色的泡沫和雾气，而就在某块礁石的背后，出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一个躯体搂抱着另外一个躯体，步履蹒跚地从浅水里走上海岸线，最终他实在走不动了，连同那个躯体一起栽倒在潮湿的海滩上。他们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衣服和头发也相当狼狈，海水一直漫延到他们的脸颊边，好像要把他们重新吞噬。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雪白，看起来就仿佛死去一般，他们彼此的距离很近，有如情侣一般相互偎依。
　　如果没有人来唤醒他们，他们只怕就要永远沉睡下去，而有可以逆天改命的人，帮他们修复被扭转的乾坤。安室胸前的玉石自己滚落出来，上面的纹路闪现出一点亮光，而安室的指尖微微颤动，他的眉心也缓缓皱起。最终他猛地咳嗽一阵，吐出了一大口咸海水，然而他并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就只能疲惫地倒在原地。苏兹仍旧被他压在下面，她的脸上依然毫无生气，他的指尖触碰着她的手背，却没有办法将其握紧。
　　就在两人命在旦夕的时候，半空里突然传来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两只小乌鸦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一边一个地落在了他们的旁边。小乌鸦唧唧吱吱地叫着，不断用脖颈摩擦他们的脸颊，其中一只叼起滚落在旁边的玉石，放在安室被海水打湿的额头。安室单手抠住了手边的沙子，连同海水一起握在手心，那块玉石仿佛给了他力量一般，令他能在短时间内进行一些简单的行动。他咬咬牙撑起手臂，又尝试着扶起被压在底下的苏兹，只是当他试探她的生命体征时候，才发觉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安室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首先将苏兹翻倒过来，他没有其他东西作为支撑，于是就暂时把她的脑袋垫在礁石上。苏兹的心跳比较微弱，此刻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救她，而安室也没有犹豫，当即决定准备人工呼吸。只是安室如今浑身发软，根本无法使出很大的力气，就算他尝试人工呼吸，也因为气太短而无法成功。安室的头皮吹得有些发麻，苏兹却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他只感觉到眼前冒出了许多金星，他的身体也不自主地往后仰倒下去。两只小乌鸦急得吱吱直叫，不断拍打着翅膀到处乱飞，它们衔起了落在沙滩上的玉石，又放在了苏兹的心口。玉石的纹路闪着白光，从苏兹的胸前一路扩大，光芒打通了她身体的血脉，一点一点将阻塞的神经贯穿起来。
　　于是，当小乌鸦们在耳边吱吱叫唤的时候，安室的意识再度苏醒过来，他刚刚挣扎着睁开眼睛，就试图撑起手臂坐起身子。他再次伸手试探苏兹的鼻息，却发现她的呼吸平稳，她的脸色也变得好了一些，不再是先前那种垂死的苍白。距离他晕过去的时间，已经有了将近十几分钟，在此期间不可能有其他人来到这里，并且成功地把苏兹给救活过来。看来问题的选项只剩下白老了，他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着安室的举动，也只有他拥有这种能力，使用谜一般的方法扭转乾坤。安室缓缓地抬起手臂，分别揉了揉两只小乌鸦身上的毛，随后他重新扶起苏兹的身体，让她小心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那块玉石仍旧放在她的心口，安室并没有选择拿走它，他只是微微地侧过身子，替她抵挡一点不断拂过的海风。
　　由于安室实在是走投无路，最终选择带着苏兹一起回到其他人的身边，幸好其他人并不对他保持偏见，于是他也就安心地把随后的事情交给了他们。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直到身体的能量再度恢复，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随后又从躺着的床上爬了起来。
　　“醒了？”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是负责保护他安全的赤井秀一，“你睡的时间并不短，现在感觉如何了？”
　　“我只想说幸好我还活着，”安室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道一声，“苏兹又怎么样了？”
　　“她还没醒，不过你可以选择去看看她。”赤井用眼神指了指隔壁。
　　“……算了，没有那种必要了。”安室摇摇头出了口气。
　　身上的湿衣服被换了下来，就连头发也被很仔细地吹干，安室虽然不知道是谁帮忙做的，但他眼下并不太乐意去想这种问题。两只小乌鸦在他的手边叫着，而他的面前是那只黑白色的猫，他有些机械地伸出手去，依次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你不问问我们这边的进展怎么样了吗？”赤井看着他的脸问道。
　　“我认为我没有询问的必要。”安室回答。
　　“原来如此，”赤井翘起了嘴角，道一声，“你以前可没这么信任我们。”
　　“是吗……”安室也缓缓地笑了起来。
　　赤井的眼神凝固了一瞬，他发现安室的表情有些奇怪，他虽然的确展露出了笑脸，但他的目光却十分空洞。这不是赤井所熟悉的安室，眼下的他就仿佛真正被洗脑了一般，就算他还记得所有的事情，他给人的感觉也与先前完全不同了。
　　“在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吧。”赤井故意省略了主语。
　　“嗯？”安室转头，他的脸上还是无意识地笑着的。
　　“这段时间你太累了，暂时休息一阵，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赤井又开口重复了一遍。
　　“啊，但愿……”而安室的话语并没有说完。
　　安室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能否被成功解决，他甚至一直在心里考虑，自己在事情了结之后是否还能继续活着。虽然他有白老的帮忙，暂时不会落入死亡之境，但是他背负的东西已经太多，根本没有办法表达释怀。在与秃鹫打交道的这段时间里，安室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就连以前那种自信也不复存在了。其他的人自然都看在眼里，但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安室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或许需要专门找人帮他进行心理疏导。虽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轻易承受的，有些伤疤宁可被遗忘一辈子，也不能让它再次被揭得鲜血淋淋。众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况，但他们都隐约猜到安室可能遭遇到了什么，换做普通人估计早就已经疯掉了，而安室却凭借着自己的意志一直走到了现在。安室抬起自己的手心，默默地看着上面的纹路，可他突然想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就又缓缓地笑了起来。赤井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安室并没有做出反应，他只是微微地低下头去，静静地阖上了眼睛。